第31章 生日的烟火
第三十一章
贝当的美食节开幕了。整座街区张灯结彩，到处都是演奏的小型乐队，商家们在门店外摆出遮阳伞和座椅座位，贝当居民和其他远道而来并经过严格筛查的游客们在座位上有的大快朵颐，有的欣赏音乐演奏和风景。
这正是贝当这片街区风景最好的时候。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像刚出炉的棉花糖，阳光热烈又张扬，凉爽的风吹动商家挂出的小旗，也吹过omega飞舞的裙裾。
大屏幕上的颜华飞扬的裙摆热烈得如同流动的火焰。她快乐地转着圈，引得人流驻足观看，整条街都被堵得一动不动。
眼见前面走不动，颜光索性下车步行。很快有无人机过来把她的车子从空中拖走。颜光还是穿着惯常的作战服，混在alpha们中间居然很和谐。
omega们好不容易完成了驾驶课，回到贝当，正好这里也装修好了。贝当的天气是夏天，勉强可以算作颜华的生日，颜华因为买了不少版权又赚了一笔，走沈司这条线举办了大型活动，她喜欢热闹，沈司也有意推动，以至于东南星域以外的联盟alpha们都能来参加旅游节。
这其中也包括联盟的友谊国家。安东和朋友们艰难地穿过欢庆人群，会合在一处。安东似乎看见人群中有个极瘦削却锋利的冷美人，那银色的长发衬着深蓝色的眼珠，就好像冰原远处的雪峰。可是一晃眼，对方就瞧不见了。
谢尔盖举起啤酒杯一饮而尽，他三两步扒开其他人，用力抓住安东。
谢尔盖在安东的耳边大声说：“你得跟着我，我带你们去找伊万。”
安东用力点着头。到处都是巨大的响声，乐器的轰鸣、人群的喧哗，对于安东这种感官敏锐的alpha是极大的折磨。谢尔盖不容拒绝地拽住他的胳膊，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分开人流，进入街边店内。
谢尔盖看着安东头疼地捂耳朵，感慨地说：“哦，对不起，我是个普通beta，忘记你得注意这些。”
话虽如此，谢尔盖的表情可不是抱歉的意思。安东也不在意。邦联的alpha们是短命鬼，如果说联盟alpha们起码还享有普遍的荣誉，邦联的alpha们有着很快就会挥霍一空的退伍费，还有很快就衰亡的生命。
谢尔盖又叫了一杯啤酒，不是他不想喝烈酒，只是贝当的旅游节不提供。普通beta赢了年老的alpha，可谢尔盖好像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年轻的时候谢尔盖是站在角落里仰望安东的人，可看到安东脸上深刻的皱纹，谢尔盖忍不住对比起联盟的那些同龄alpha们。
真xx的，关我什么事，我想这么多干嘛。谢尔盖不耐烦地喝了一大口啤酒，又忍不住想把啤酒砸了。
安东的背后站着六七个人，他们都是和安东一样的alpha。给邦联卖命，最棒的小伙子们，不肯用帝国的拟信息素制剂所以一个个衰老得厉害，可站立的时候还是军人的姿态。
谢尔盖说：“我约了伊万，他一会准到。联盟比我们可准时多啦。运气好，他还能带你们见omega呢。”
安东微微地笑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闪着光，依稀还是当初邦联的好小伙子样子。“谢谢你，谢尔盖。”安东诚心说。
伊万就是这个时候到的。他被数道目光锁定，本来不够自信的脊背更加蜷缩，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给你们买了票。”
他们现在处于贝当的外城。要去内城得有票，再往里走就不光是买票的问题了。内城能听到omega们，算是初步完成了与安东们的约定。
伊万本来不想接的，谢尔盖和他也就是泛泛之交，结果谢尔盖从某人，某人又从某人之类七拐八拐的关系里，居然牵线说“伊万有法子见到omega”。伊万首次听到时简直要晕过去，谢尔盖又是咒骂又是陈情，说了半天，伊万看在安东他们的履历上才答应帮忙。
不管之前为此发了什么火，说了多少脏话，看到安东蓝眼睛眼角处深刻的皱纹的时候，伊万还是闭紧了嘴巴。他领着这队训练有序的alpha们去检票口。
检票的时间出乎意料地长，来往的人都朝他们看，伊万脸色发白，心跳如擂鼓。
漫长的检测之后，机器人发出“嘀——”一声长响。“错误：不予通过”大大的红字显示出来。
安东去看伊万，伊万双手在光脑上灵活地舞动着，他说：“给我两分钟，两分钟……”
话没说完，瘦弱的邦联人肩膀上就多了一只手。石卿戴着大墨镜，面无表情地说：“二十四小时前安检系统全面升级过，很遗憾，跟我们走一趟吧。”
安东看到伊万的脸色一下子如濒死般灰白。联盟人毫不留情地钳住他的肩膀，身后两只高大的机器人蓄势待发。
“等等！你们不能就这样抓我！”伊万大幅度地挣扎着。
这边的骚动很快引起了更多的注目，石卿懒得废话，呼叫了巡防机器人。除了这个邦联人之外，其余邦联人倒很配合，石卿朝领头的那个看了一眼，总觉得有些眼熟。
“你们在做什么？”颜光站在石卿背后问道。
邦联人们张着嘴看着她，一个个的看起来很傻。大omega冰雪般的信息素把这里都冰住了，伊万的脑子就像被家乡的冷风照脸抽了两巴掌一样不敢乱扭，老老实实地站着。
颜光冰蓝的眼珠与安东的蓝眼睛对视片刻，omega用邦联语简短地问：“你们是谁？”
安东说：“我是邦联人，来参加旅游节。”
因为隐瞒了一些事，安东的眼睛微微黯淡下来，他的美貌不自然地抽动着。石卿盯着他看，忽然用邦联语说：“你是白石？！”
很久没被叫到这个名字，安东恍惚了一下才答应下来。石卿把墨镜摘掉，不敢置信地说：“我在技能大赛上见过你，你教过我怎么扎缆绳。老天保佑！”
石卿把伊万甩开，重重地和安东拥抱了一下。那次技能大赛上，“白石”拿了第一名，许多联盟的好手都败给他，输得心服口服。数年未见，怎么衰老成这个样子？！
颜光看了看伊万，心里有数。伊万能当她们的邦联语老师，走的路子本来也不正规。比起他，还是面前极度衰老的邦联alpha更加神秘。
看得出来颜光对邦联人好感度不错，跟随她的护卫队成员上前一步，用身体将他们隔开。护卫队用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祈求的口吻说：“颜光姑娘。”
颜光明白他们的心思：小和身边的人员安排经不起频繁扰动，不然整个平衡会崩溃。她刚想说话，视讯打了进来。
颜光对家人的视讯默认接通，小和的笑脸出现在屏幕上，其他人看不到被数据加密过的真人影像，但听到声音之后忍不住往她这瞧。
小和软软地说：“大姐姐去哪里啦？小和在吃蛋糕，大姐姐也来！”
颜光说：“去给你买烟花。”
小和高兴地跳起来，跟豆豆握着手蹦蹦跳跳的：“哇！豆豆，晚上放烟花！”
在视讯的外围，石卿调整了姿势，两只高大的机器人也开启了隐身模式。被抓到的邦联人们站得更直了，眼睛直勾勾地目视前方，竖着耳朵听小omega的声音。
安东忍不住又看了颜光一眼。她就是小omega最大的那个姐姐！他们这次的联盟之旅可真称得上一波三折。
小和跟豆豆蹦完了，有点气喘，对视讯那头的大姐姐说：“大姐姐要早点回来哦！蛋糕，给你留的。石卿哥哥也要来！伊万老师来吗？”
他好奇地歪了歪头，也不等伊万的回答，就转到颜光身上：“晚上一起放烟花呀！”
安东最后是被石卿担保进来的。安东心里很过意不去，虽然石卿对他印象很深刻，安东却只模糊地记得那次技能大赛上，他教导过很多联盟人。
那是他人生风采光华的最高点，后来跌落之后，安东就有意控制自己不去多回想那些时光了。
石卿为此付出了一大笔信用点，安东看得简直心惊肉跳。邦联人很多来联盟工作、生活，安冬知道一些特殊信用点有多么珍贵。
石卿只是友好地摆了摆手。“如果能让你答应来教导我的新成员们，朋友，这很划算。”石卿的路子和楚恒他们不一样，他是反恐特警类的，相比之下不会从联盟拿大头资源。
一进入体育场，扑面而来的omega气味就让他们深深吸气。这里的alpha也不少，三三两两围着操场跑道和跑道旁的训练器材运动、闲聊。最中间的青草地上，豆豆跟小omega正在放风筝——现在是傍晚，太阳不热，风也够。孩子咯咯的笑声传得很远，草地平整得看不到一个石子儿。
“石队，”边廷捧着包装严实的礼物盒走过来：“你去巡逻了？这是……送的纪念品，指导员说放你屋子里指不定给谁摸去了，要你自己收着。”
石卿说：“还有我的份？”
边廷听得出来他是在打趣，有点不好意思。小omega在边境星球上呆得久，和边廷也很亲近，亲手做了很可爱的针织桌角保护套送给他。
其实这套东西在愚公号上，电视剧拍摄杀青之后小和就在做了，本来是想放在大姐姐的训练室里的。不过嘛……既然他们很快就去找酒窝哥哥玩了，大姐姐的生日有觉得不够好送不出手，小和就送给了酒窝哥哥。
其实一共有四只，但是酒窝哥哥说他最多能拿两只，小和就送给指导员叔叔和石卿哥哥了。
拿到信息素制品，alpha们哪有不高兴的，石卿嘴角都翘起来了，还装得平淡地说：“成，我收着吧。唉，也没处用啊，一张桌子四只脚，只得一只脚套，查内勤的时候指导员不得说我。”
边廷翻了个白眼：“石队，你在这么说，指导员非得把咱仨的都收了搁公共会议室去，前天那副挂画不就收走了。”
石卿这才不说了，赶紧把它收好。石卿转过身，对露出羡慕表情的安东说：“晚上放烟花，我带着你能走近点。你来了联盟，能拿的说不定比我还多呢。”
二姐姐跳了一整天的舞，晚上就歇着，小和只好找大哥哥们还有大姐姐放烟花。
这类物品呢，多半也到不了小和手上。最后小和手上只有完全无害的仙女棒，上面甚至有罩子，防止小omega挥舞的时候弄伤自己。点火的事情也不会让小孩子去做，但是高价焰火仍然让小和开心得不得了。放炮的时候，一看到别人点了火，小和就尖叫着拉着豆豆跑远，不管跑到哪里，看到他的alpha都会过来帮他捂住耳朵。
这种很幼稚的游戏，小和玩得非常开心，后来alpha们都有合作经验了：第一个人把他抱起来，第二个人帮他捂住耳朵。如果他手上还有没烧完的仙女棒，第三个人负责在他面前匀速挥舞仙女棒。
小和笑得叽叽咕咕的，今天算是撒了欢的玩，哪个大哥哥帮他他就亲他们一下。这也就是颜华的生日上能这么闹，alpha们被亲得心花怒放，本来会因巨响导致信息素水平紊乱的症状也完全没出现。
贺琛把小孩找到的时候，孩子不假思索的一口亲在他下巴上。银狼挑着眉把孩子颠了颠：“今天亲了多少人？得有五十个了吧？”
孩子身上是不同alpha的信息素气味。也就只有小和的信息素柔和度很高，能够同化、梳理这些信息素，混在身上不显得刺鼻呛人，换了别的omega，这会应该是alpha们为了争夺彼此斗殴。
小孩歪着头，有听没有懂，冲着他嘎嘎直乐。小和很少这么活泼，贺琛也忍不住笑了。他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说：“烟火晚会要开始了，小和，往上看。”
天空中划过紫色的辉光，小和仰起了脸。在烟火绽放的一瞬间，孩子露出了惊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