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甘愿承受
姜南枝不知道霍怀月心中究竟是如何看自己。
不过最后临走的时候，她接过朝荣手里的蜜藕，又像平常一样粲然笑起来。
午膳前，姜南枝仍旧坐在廊檐下看书，风裳忽然回了棠梨院一趟。
一见到姜南枝，风裳便向她抱拳行礼，“表小姐的病情又反复了。”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但姜南枝从她的话中还是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姜南枝派她去南院听着的时候，便说的无事不用回来。
她贸然回来，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是病该如此，还是事在人为？”姜南枝问了一句，慢悠悠翻了一页书。
“从昨天早晨开始，表小姐把喝下去的药都吐出来了。”
姜南枝的手一顿，“她身边的那个小侍女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她都是背着人偷偷吐的。”
姜南枝合上书，点点头，“我知道了，你继续回去盯着，若是程元湘有私下接触她，务必一字不落的来向我禀告。”
风裳应声退下，她一身功夫了得，悄悄屏住气息，便可来去之间神鬼不觉。
姜南枝靠着椅子，闭上眼睛，阳光透过树影，斑驳的光影照在她面上，衬的她肤白胜雪。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不能急功近利，一定要沉住气，再等等
丹书端着热茶走来，看见姜南枝面上有疲惫之色，说话间有些犹豫：“小姐，王爷又来了”
椅上人毫无反应，就像听不见她说话似的。
“王爷连着来了五六日了整个京华城都知道王爷对小姐”
姜南枝动也未动，“请他回去吧，我累得很，不想见他。”
从前看古装剧，只看见女人们勾心斗角斗的精彩，如今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反击和筹谋，是一件多让人心累的事情。
她没力气应对他，也没心思应对他。
先前说不想让萧肃注意到她，与她拉开距离，那现在又是如何？
难不成是为了他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寻个可以替死的替身吗？
姜府大门。
萧无言沉默的站着，无视围观的百姓，以及指指点点的声音。
京都多闲人，许多家境尚可的百姓闲来无事喜爱走街串巷，自然是哪里有热闹便去哪里。
人群里是好事者压低声音的闲话：
“这镇北王不是一向风流，今儿倒是栽在安平郡主手上了？”
“你是不知道，安平郡主虽面上有疤，样貌却是一等一的好，心肠又善，降得住这纨绔王爷也是情理中的事”
夙风护主，最听不得这些人这样编排萧无言，不停的在他身边劝说：“王爷，回去吧，您好不容易得了几天安生日子何苦来的”
他印象中，萧无言这样消沉只有两次，一次是现在，另一次就是数年前，先皇驾崩的时候。
他就像现在这样，跪在先皇的棺椁前，眼神空洞，像是被收了魂似的。
那一次事后，在沙场那么多年都不曾生病的萧无言大病一场，险些殒命，宫中的太医一个个的来，又一个个的走，都摇着头说，他自己不愿求生，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最后请动了楚杏林，才把他拉回来。
如今楚神医云游四方去了，万一
夙风越想越害怕，语气益发急切，“王爷！是属下不好，属下管控不严，才叫朝杏在郡主面前露了面，属下愿领任何责罚”
他的话萧无言压根没听进去一句，他负手而立，脑子里想的全是那日在城郊。
明着暗着的事情，他做过无数，自问从没有后悔过，唯那一天，放她从马车上跳下去那一瞬，就开始悔，悔的食之无味，悔的心绪翻涌，悔的夜夜辗转不能入眠。
早知道如此悔，就不该放她走。
无论萧肃想做什么，他总还能在她身边。
既是他的错，他甘愿受着。
有这尊大神在门口站着，姜府小厮守门都守的忐忑，数次走下来，走到萧无言身边，想帮着劝又不敢开口，靠近些就被他身边的气场摄的又退回去。
不知道站了多久，门内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夙风看见来人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般，“丹书姑娘”他一面喊，一面伸头向她身后看去，然而身后空无一人。
萧无言终于有了点反应，抬眼看去，却只看见红衣的丹书一人。
丹书走下台阶，向萧无言行了个礼，“王爷请回去吧。”
“外头太阳大，晒久了身子会不舒服。”她说完朝他又施了一礼，转身便欲走。
“她”萧无言说了一个字，忽然顿住，不知该如何问。
丹书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接着他的话向下说：“她不愿见您，王爷还是请回吧。”
丢下这么一句话，丹书不再多言，匆匆转身走入门内。
夙风走上前，萧无言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眼中的情绪尽数被掩去，良久，他抬起头，“走吧，回府。”
看了看姜府的牌匾，他敛起心神，转身向人群外走去。
夙风愣怔了下，听他说回府二字，忙三两步跟上去，面上露出喜色，他压着声，试探的问了一句，“王爷，一连这些天，郡主都不愿露面，咱们明天还来吗？”
萧无言足下一顿，“不来了。”
夙风紧跟他的脚步，看他似乎恢复如常，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二人一走，没热闹可看，围观的百姓也散散两两的三开了，不大会儿的功夫，水泄不通的姜府正门便重又恢复往日的清净。
丹书谨记姜南枝的吩咐，躲在门内，一直看着萧无言和夙风消失在人群中，才转头朝棠梨院的方向，跑回去向姜南枝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