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破镜难圆
棠梨院。
院中的梨花树洋洋洒洒开了一季，如今五月末，也稀稀拉拉落了满地。
入宫请安之前， 听竹奉老太君的命，给姜南枝送衣裳，来时便闲聊两句。
从听竹话里得知，时值换季，老太君身子便又欠安了。
姜南枝那时便想去福堂看望，听竹却忙道，“老夫人早就下令三缄其口，尤其不能为这事打扰三小姐入宫请安。”
她一面央一面愧道，“是老奴不好，老奴多嘴，说漏了嘴，三小姐若是真想去看老夫人，不如等请安过后，也好叫老夫人心安。”
姜南枝心里一直惦记这件事，今夜若不是公子幽前来，她必然趁着夜色也要去看老太君。
第二日，姜南枝早早醒了，梳洗打扮后，带着丹书去福堂向老太君请安。
她去的正是时候，听竹正要服侍老太君用早膳。
姜南枝笑眯眯的走进内室，“好些日子没来看祖母了，祖母可有想我？”
老太君一如往常靠在床上，看着姜承睿坐在床前空地玩，他拿了几块形状各异的木头片子，正在拼拼凑凑，一会拼出个房子，一会拼出个小舟。
看见姜南枝来，老太君笑道，“我正要用早膳，一个个鼻子都灵的很，闻着香味就寻摸过来了。”
她嘴上这样说，面上却是喜笑颜开。
姜南枝走到床边坐下，“这便是我的运气了，我还未吃早膳，正好向祖母讨几个包子吃。”
她说着转头看顾自玩耍的姜承睿，“阿睿。”
姜承睿停下手头动作，回头看她。
“过来姐姐这里。”姜南枝笑着朝他招手，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亲昵的喊他。
姜承睿呆了片刻，放下木片，小心的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向她走去。
姜南枝看着虎头虎脑的姜承睿，“早上吃饭了没有？”
姜承睿眼睛亮晶晶的，认真的看着她回答，“还没有，有点点饿。”
“祖母说要请我和阿睿吃包子。”姜南枝笑眯眯的揉了揉他的包子脸，“阿睿喜不喜欢吃包子呀？”
“喜欢。”他的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就喜人。
老太君看着二人，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好好好，吃包子，不过是几个包子，堂堂尚书令府，还能饿着你们姐弟俩？”
难得老太君兴致如此好，听竹便多准备了几样，心想有姜南枝和姜承睿，希望老太君也多吃些东西。
听竹去准备时，姜南枝也跟了出去，“姑姑留步。”
听竹转头看见她，忙向她行礼，“三小姐折煞老奴了。”
二人退到外室，姜南枝问道，“祖母这些日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她方才细细看了老太君的面色，还不错，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听竹回道，“老夫人近日不思饮食，即便吃了，也是胃里不舒服积食。”
“祖母这几日可是乏力，一直躺在榻上？”
听竹诧异的看她一眼，点头称是。分明这些天姜南枝都未曾到福堂，如何知道老夫人近况？
姜南枝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老太君年岁已高，胃部消化力不足便易积食，积食后肠胃不适，便又不思饮食。
可人不吃东西哪行呢，久而久之可不就乏力，只能躺着了。
最合适的方法，还是让老太君先活动活动。
各式各样的早点摆了一个圆桌，能想到的花样基本都在这里了。
姜南枝和姜承睿入了座，扭头一看，和老太君的床榻离着好远，便又站了起来。
“怎么不吃呢？不是来时就嚷嚷着饿了？”老太君问。
姜南枝伸手碰了碰姜承睿，姜承睿便道，“想和祖母一起吃，阿睿一个人吃，就不好吃了。”
老太君笑着道，“不是有你三姐姐陪着？”
姜南枝道，“我是我，祖母是祖母，我如何能代替了祖母？”
最后，连哄带骗的将老太君忽悠下床，用了早膳后，二人又陪同老太君在院子里走了走才算完。
走了会路，姜南枝和老太君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放了姜承睿自己去玩。
二人坐着闲聊。
老太君道，“昨日下午玉盼来了一趟，说是接承睿回院中，不过她身边那个侍女但是说了不少关于你和三皇子的事。”
“那丫鬟说，看见你同三皇子在府中私会，且这件事还叫玉盼撞见了，昨日玉盼来的时候，我看她确实也委屈的很。”她说着一顿，看着姜南枝，老迈的眼中一片清明，“你喜欢三皇子？”
姜南枝想也不想便回答，“绝不可能，大姐与三皇子两情相悦，我只会祝福，孙女绝不是那种拆人姻缘之人。”
“说得好。”老太君赞许的点点头，“你是府上嫡女，身份尊贵，往后想要什么样的夫婿没有？无需为了一个三皇子，失了自己的体面。”
那些耳旁划过的风，老太君本就不曾相信，她提起这件事，不过怕姜南枝一时糊涂，真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稍稍警醒她罢了。
毕竟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盲了心智。
姜南枝斟酌半晌，道，“孙女不是想紧咬这件事不放，也并非对大姐有什么意见，只是外头盛传我与三皇子关系不纯，已有数次，此番这件事，我必须要说清楚才能安心。”
“那日并非我与三皇子私会，而是我与怀月在凉亭说话，三皇子碰见了，便走上来同我们说两句，其余的再没有了。”
前些日子春园会，姜欢仪便想坐实她对三皇子心思不纯，最后种种原因并未得偿所愿。
那种自乱阵脚的事，姜玉盼肯定是没有参与。
不过此番她来向老太君告状，也并不高明。
这两件事老太君都有听闻。
分开看并无什么，但放在一起，就耐人深思了。
老太君眉头紧锁：
“自你娘去世，家中后院便是我在管着，我如今年岁大了，府上的事通通交给元湘，掌家权也一并给了她，她虽没有夫人之名，府中上下却也对她恭敬有加。”
“这背后嚼舌头根子的丫鬟是断断留不得了！也不知元湘究竟管的什么家！三番两次出这些个腌臜事！”
老太君越说越恼，怒而捶桌，“我只是许久不插手府上事，一个个就当我是瞎了聋了，一味地糊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