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此她非她
京华城权贵颇多，谁家还没三两个女眷。
女眷多的地方，自然消息也多。
像姜南枝，程元湘不待见她，连带着其他几房也跟着一起排挤她，若是不特意搜集，消息自然就不灵通。
比如那件所谓情郎一事，幸而耳报神不灵通，风言风语倒也没真的传到姜南枝耳朵里。
但霍怀月不同，她娘是长公主，昔年在佛寺清修十余载，为国祈福，被她的皇帝老爹亲自接回来，赐封号嘉瑞。
后霍临安平定卫满与桑和两小国联合之乱，使其对北朝俯首称臣，先帝对他赞许有加，将当时还是嘉瑞公主的萧云英赐婚于他。
何等尊贵的双亲，那些京华贵女挤破头也想在霍怀月面前露面，何愁没有消息。
姜南枝一扭头，对上霍怀月求知若渴的眼神。
她笑笑，“是与不是，都由不得我说了算，外头的人早就替我编排好了。”
“她们编排是她们的事。”霍怀月手一挥，直言道，“今儿一早碰见傅风荷，她献宝似的来跟我说，说宴会之时她哥哥也在，皇上问话他都听到了。”
她口中傅风荷的哥哥，正是日前对姜南枝无礼的傅向儒。
那日之后，姜南枝对傅向儒此人的印象便不大好，经她这么一说，这傅向儒一个男子竟然也这么长舌，便更是大打折扣。
姜南枝斟酌许久，才道，“我与他，应该是债主与欠债人吧。”
霍怀月一双眼瞪得滚圆，“你这是以我四皇兄为范吗？风流和荒唐都占齐了”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鲁莽，竟然明目张胆的背后谈论皇家子嗣，身子一僵，当即止住话头。
转头一看院子里四下无人，才渐渐松快。
她口中的那位四皇兄，正是四皇子萧顽，陈淑妃之子。
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霍怀月都避讳提起他，可想而知此人混账混世的名声有多响亮，连原主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也听过他的名号。
姜南枝解释道，“不是寻常的债，这债是人情债，他帮过我许多次。”
“甚好甚好。”霍怀月闻言松了一口气，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这么说小皇叔还有机会”
姜南枝目不斜视，也不知是听到没听到，转了话题同她说起今日的来意，“月末要进宫请安，除去宴会那次，我从未进过宫，礼仪不熟，怕见罪于皇上。”
听她如是说，霍怀月还以为她是特地来向自己讨教宫里规矩。
当即不甚在意的道，“不用担心这么多，月末我也要进宫，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只要去过一次，往后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如此一说，倒是省了姜南枝再费口舌邀她。
“时候不早了。”霍怀月抬头看了眼天，日头已升至正空，“我得回去了。”
姜南枝看向她，“不是说祖母要留你吃便饭？”
霍怀月道，“老太君是说了，我给拒绝了，今儿我娘进宫去串门，我偷跑出来的，再不回去叫她发现，又得囚着我罚抄《女规》。”
她说着朝姜南枝摆摆手，转头向府门方向走去。
目送她走进另一道院门，姜南枝转身向棠梨院走去。
走到棠梨院不远处的花园，亭子里站着两道身影。
姜南枝看见二人，差点忍不住掉头绕路。
姜府那么大，萧敛和姜玉盼交流感情为什么次次都要来这里？
明知道这是回棠梨院必经之路，难道撞上她，姜玉盼不会觉得晦气吗？
萧敛似乎也看见了她，和姜玉盼你侬我侬的空挡，朝她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姜南枝只当看不见，从花园中穿行而过，扬长而去。
早起又奔波，姜南枝乏得很，回了院子二话不说，直直走进内室去休息。
她睡得香甜，棠梨院一派祥和宁静的气氛。
镇北王府，萧无言缓步跨进府门。
夙风跟上他的步伐，向他禀报，“王爷，姜姑娘在偏厅等候。”
原本徐徐缓缓的步伐，一听这话登时加快。
夙风那半句“来的不是那个姜姑娘”还未来的及说出口，面前人已经不见踪影。
偏厅里立着一位柳腰花态的粉衫女子，拢手而站，姿态端庄。
站了片刻，便有下人为女子送上茶水。
姜珑霜立在厅中四处打量一番，室内陈设简约大方，但细节处透露着屋主身份不凡，花梨木的家具，考究的玉瓷瓶，隐约还能看出昔年战功赫赫的盛景。
从前在抚州时，她常听爹说，一个人府中的陈设如同铜镜，可见此人内心。
如此一看，可知爹所言不实，镇北王花名在外，与这陈设却是大大不符。
姜珑霜胡思乱想着，脑中浮现那日惊鸿一瞥。
她嘴角微弯，不过这又如何呢？纵使镇北王真的风流不羁，就为着那张脸，她也情愿跻身于王府后院。
外头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耳听着已经走入内室。
姜珑霜一阵心慌喜悦，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待会儿萧无言出声喊她，她该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
脚步声渐渐逼近，走到近前，却忽的戛然而止。
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你是谁？为何在镇北王府？”
姜珑霜有些慌张的转过身，那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脸，就在两三米开外的地方。
他冷漠疏离的看着她，面带不悦，黑沉沉的眸中涌动着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