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很有道理
在众人各有所思的眼神中，姜南枝抬头看向姜闻道。
姜闻道看出她并没有在听自己说话，耐着性子又重复一遍，话语间，眼中的厌烦之色愈盛。
这话问的直接，姜南枝没有立即作答，脑中飞速思考如何回答。
堂下传来一道声音，“我记得最近声名鹊起的那位女神医，前些日子似乎南下到了京华城，也许进疫区救人的，是那位神秘的女神医。”
那声音清冷如玉碎，语气理智又克制，姜南枝循声看去，目光尽头是一位仙子般的女子。
正是姜南枝自打回姜府就未曾谋面的四妹妹，那位禅居佛堂的罗姨娘独女姜若兮。
姜闻道看她一眼，又转而看向姜南枝，神色淡淡，语气中是不容置喙，“皇上已下口谕，相似者皆要画了画像送进宫中，再等定夺。不管是不是，过几日我都会请画师到府上”
堂下一声嗤笑打断了姜闻道的话，众人看过去。
姜欢仪已换上一派天真的作态，“爹爹，我觉得，咱们府上就不必请画师了吧？”
“神医用白绫遮着脸，大概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样貌，至于三姐”姜欢仪说着，隐隐有些得意的看姜南枝，“只是为了遮住那道可怕恶心的伤疤而已，爹爹又何必揭三姐伤疤呢。”
他原本已决定按照皇上的吩咐，呈交姜南枝的画像，但经姜欢仪这么一说，忽地有些犹豫。
姜南枝会不会因此被揭伤疤而难过，姜闻道丝毫不在意。
但上次姜欢仪在侯府胡闹，惹得满京华城都在看姜家的笑话。
那日春园会回来，他气不过，让姜欢仪去祠堂罚跪。
虽然只跪了几个时辰，听见姜欢仪哭闹，他慈父心肠作祟，又忍不住将她放出来，最后不了了之。
但姜家在京华城的声誉确实受损不小，这不是心软就可忽略的事情。
他这个嫡女有几斤几两，他心里很清楚。
若是真的被皇上召见，如此无能草包，岂不是要让满朝文武都笑话？
姜欢仪趁热打铁的道，“医术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即便送了画像，三姐也是注定要落选的。”
姜闻道思前想后良久，末了心中暗叹，真是可惜了。
他听见那位女神医与姜南枝颇多相似之处时，心中甚至还动过，若真的是她该多好，这样的念头。
但他心知绝不可能，草包变神医，除非有奇迹发生。
姜欢仪没有姜闻道那么深的心思，她在大堂之上这样说，只是单纯想让姜南枝难堪。
发觉姜闻道有动摇，她心中得意的不得了，挑衅的看向姜南枝，“三姐，我说的对不对呀？”
出人意料的是，姜南枝居然点点头，笑眯眯的说了一句，“我觉得，五妹说的很有道理。”
她忽然这么配合，倒叫姜欢仪有些不习惯了，她愣怔的看着姜南枝，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罢了。”姜闻道放下诸多思虑，叹了口气，“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出了正厅之后，就不许再提。”
这便是默认了不会将姜南枝的画像呈给皇上。
堂下齐齐应了声是。
姜闻道负手径直离去，待他走出正厅，厅内其余人也四散而去。
回到棠梨院，一进院门，丹书便迎了上来。
方才在正厅的事情，她已经听嘴碎下人们说过了。
丹书噘着嘴，一脸不开心的喊了声小姐。
但姜南枝心情却很好，看她似乎精神不振，顺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怎么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刚才在大厅的事情，我都听那些婆子说了。”丹书说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看向她，“她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小姐难堪，这要是在陇西，我非从楚神医药架上偷两把毒药……”
姜南枝伸手在她额头一弹，“不许胡说。”
“可是她都欺负到小姐头上了！”丹书蹲在石桌旁，托着下巴看姜南枝，一脸怀念，“从前在陇西多好啊，谁都不敢惹咱们，小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陇西？”
姜南枝笑看着她，“来的时候不是还说京华城很好看？比陇西的大漠精致繁华的多，这才小半个月，怎么就想念黄土风沙了？”
丹书蔫蔫的不说话，脑袋都是从前在陇西时，和风裳在大漠赛马的场景。
虽然在天幽阁的日子苦了些，天天要练招式，要互相练手，但是可比在京华城自由多了。
“她只是逞口舌之快。”姜南枝意味深长的一笑，“不过有句老话说，祸从口出，她既敢说，等祸事找来，望她也能敢作敢当。”
到了呈上画像的时候，姜闻道果然没有呈递任何东西。
整个京华城会医术又戴面纱出门的女子，寥寥无几，皇上萧明政命人将画像拿去疫区，给百姓一一辨认，结果不言而喻。
太医院的药方仍旧没有任何进展。
但因之前流民四散传播疫病，其余几个州的疫病仍旧严重，且无法可治。
情急之下，萧明政一咬牙，下旨让京中所有适龄女子，戴上白绫画像。
等画像呈递上来，萧明政再派人将画像传到疫区，一张张让百姓辨认。
几日后，从皇宫走出一队人马，声势浩大，浩浩荡荡蔓延一条街，队伍自皇宫出，径直向着城东的尚书令府而去。
队伍到了姜府大门，守门的小厮还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吓了一跳，慌忙前去通报。
消息传到姜闻道耳中，他此时才意识到，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太医院除了当值的太医，其余太医倾巢出动。
太医院院首告诉姜闻道，整个京华城，无数适龄女子的画像，一张一张的辨认过后，疫区的百姓全都指了同一张画像。
而那画像不是旁人，正是姜南枝。
姜闻道听完院首所言的来龙去脉，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
思及那日，姜南枝非但不语，还直言不会医术，顿时气血上涌。
姜闻道将众人安排在前厅等候，当下便转身，怒气冲冲的朝棠梨院去。
走进棠梨院，却见姜南枝坐在棠梨树下，花瓣落在发上，肩上，她却置之不理，只悠悠闲闲的看书。
姜闻道疾步上前，开口便是厉声责问，“你那时为何说自己不通医术？”
姜南枝从书中抬起头，见来人是姜闻道，慢悠悠合上书，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