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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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办公室，程若快疯了，现在，他知道了她的名字，也有了她的电话，还见到了她的人，可是，可是，他怎么留她，怎么跟她继续保持联系？
程若看着花言打电话的背影，如何也不想再像昨晚似的，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走。
司机上前，躬腰小声问：“老板，用不用我，”
程若急地要把自己的手撅断，司机还不长眼地烦他，怒声道：“闭嘴！”
花言愣住，回身看了程若一眼，程若屏住呼吸，花言继续朝前走。
哎呀，再走几步就到门口了，哎呀，哎呀，这可怎么办？程若绞尽脑汁。
——“你好，我有个项目想请你看看？”
——“最近华赛的股票真是跌的厉害呀！”
——“下个月商会你去吗？”
靠！程若敲自己脑门，这都是什么鬼！！不行不行，得赶紧想，赶紧想。程若走神之际，花言已经走到了门口。
程若伸出手，刚要喊出声，看见花言转身，坐到了门口的长椅上。
一排长椅，五个座位，花言坐在靠近门口的那一个，程若回避眼神，坐在第三个。中间隔一个，程若用余光瞟着花言的一举一动。
司机不长眼，以为程若是给他让，眼看那大屁股就要落座，程若猛咳了声，司机才会意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派出所人来人往，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有的为路边5元钱报警，让警察判这钱归谁。芝麻大点，不，还不如芝麻大的小事都要麻烦警察。难怪陈警官说不要什么事都报警。
可当花言问，陈警官又那么认真回答，什么都可以。这让程若感动，也让花言愧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必要报这次警。
她看着忙碌的警察们，连水都顾不上喝，起身走去前台，程若像保镖一样跟随：“不好意思，我刚才报警，想取，”
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一位警官，叫花言名字。三人同时回头，看见喊话警官旁站着一位女记者，一位摄像，还有几个年轻女人，不到25的样子。
大厅的人看见又是话筒，又是摄像机，立马蔫了声。几个胆大的，上来就握摄像的手，一派虔诚地问：“是电视台吗？快来给我评评理！”
警官用文件夹敲那几人的手臂，严厉道：“他们自己的事还没完呢，去，该哪呆着哪呆着去！”随后接着叫：“花言，哪个是花言？！”
花言看那几人还一副理直气壮，毫无悔改之意，攥攥手心，看来这麻烦还是要给警察叔叔添了。花言上前，不卑不亢：“警官您好，我是！”
警官扫了眼周围，好多人盯着那记者和摄像：“恩，咱们还是去屋里。”
程若完全搞不清状况，只得跟在后面。走到办公室门口，警官拦住程若问花言：“一起的？”
程若猛点头，但警官看花言，花言摇头冷冷道：“不。”
程若咽下口水：“一起，是，是一起的！”
警官将程若、司机拦在门外：“别捣乱，该干嘛干嘛去！”
程若和司机站在外面，心更焦了，他害怕花言犯了事，更害怕花言被人欺负。隔着一道薄薄旧旧的木门，声音很快传出来。
其中一女人：“你还有脸报警？警察，快把她抓起来！”
警官：“安静！一个个说。”
女记者：“警官，您看，我们这还有工作呢，能不能先回去？”
女人们你争我抢，火药味十足，愈演愈烈。听声音，真要把花言大卸八块。程若急地不行，可花言好像冷静地很，不急不躁。
女人：“警官，你看她，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臭狐狸精！臭表子！”
花言：“我问你们，你们跟当事人结婚了吗？是谁怂恿你们找的电视台？”此言一出，屋子安静，女人们面面相觑，记者摄像用眼神质问，逼迫那几人。
女人心虚道：“就算没有结婚，也得讲先来后到！”
从一见到这几个女人，花言就猜出来她们是追人不成，把气撒在她身上。一个个年龄不大，毕业没几年，还憧憬爱情，被大叔们欺骗了感情，脑袋一热，撒谎报了电视台。
太太们出气，借刀杀人，绝不会笨到闹派出所来，就她们傻，被人利用，替人担罪，还傻呵呵地不撞南墙不回头。
常言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常言不知道，从古至今，向来是女人刻薄女人，男人只要女人死，女人却要连魂也践踏揉碎玷污个透才肯。
花言笑了下，气场十足：“我是追究你们造谣诽谤。另一码事。”
这话有理有据有逻辑，可不知怎的，彻底惹火了她们，动嘴不算，手脚并用。
警官重重拍了好几下桌子，她们才安静：“错了就是错了，按人的要求来，公开道歉，”
还没说完，就听一女人抢话道：“你若正经，这么大岁数，怎么不结婚，怎么没有男朋友，光知道勾引别人的男人。脏！”
这下，她们找到了新的攻击点，纷纷应和。
眼看事态又要一发不可收拾，花言也不在意，程若却冲了进来，满头热汗，眼睛喷火，一把将花言拽起，护进怀里，怒道：“我是她男朋友！我是！”
那眼神尖锐凌厉，带着杀气，似乎在说，谁要敢伤花言一根汗毛，敢说她一个字不好，他就拼命。
这举动吓到了所有人，司机瞪大眼睛，不知所措站在门口。警官也站起来，进入警戒状态。
“喂，喂！”
程若听到花言细小又有点冷漠的声音，眼神登时温柔下来，低下头将耳朵凑过去：“恩？”
“松手，疼。”
程若这才意识到自己太着急，捏疼了她，赶紧松手：“对不起，对不起，”看着白净的手腕上红红的指印，程若自责地恨不得扇自己十个巴掌。
警方了解完整后，口头训诫了记者还有那几个胡闹的女生，让她们向花言道歉，并且在电视上道歉澄清，删除那段节目。
事情得到解决，程若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可他看花言并没有很开心，她先是去跟那几个女生说了几句，又起身来到记者身边，神神秘秘地说了点什么。
程若听不到，也判断不出，可是，他觉得好奇怪。明明刚才还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怎么现在这般友好，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尤其花言，还是那么淡定，那么宠辱不惊。
感觉真正见过世面的不是他程若，而是眼前这个弱不禁风，惹人怜惜，不，现在，程若丝毫不觉得花言弱小，正相反，有那么几个时刻，他觉得花言要比那个办事的小警官，还有气场，还有压迫感。
那由内散发的，不怒自威，泰然自若的气质，别说女人，就是男人中，也少见。程若撇撇嘴，心想，可能这真不算什么大事，是自己关心则乱，小题大做了。
回过神来时，程若已经跟随花言走出派出所，路两边种了雪白的海棠，压弯了枝桠，蓊蓊郁郁间一捧一捧嫩白的花朵。
菱形红砖石上铺了一层碎掉的花瓣，零零散散的，风一起，就又开起来。
程若深吸一口气，花香阵阵，他眨眨眼，感觉又像是在梦境，追上去，感觉喘不过气来。拦在前面，无论说什么，都一定要说出来。
“我，我喜欢你！”
金色的阳光又落在她的小脸，这回他看清了，她那扬起的嘴角，明明在笑，却似一把冰刀，将他拒之千里。
程若不肯松手，即便他的手在颤抖，他闭上眼，听着自己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他咽了又咽，不管结果如何，不，他现在顾不上去想结果，他什么都不想，也不敢想。
“我真的喜欢你，我们，我们结婚吧！”
花言：“啊？”
小脸比刚才又冷了七分。
程若睁开眼，目光坚定，直视花言的眼睛，这算是他第一次这样直接，这么近距离地看她的眼睛。他紧张地快要死掉，喉结不争气地颤抖“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真的，我们结婚！”
花言冷笑一声，甩开程若的手，退后一步，“你没病吧”的眼神看了程若一眼，绕过他，擦肩走去。
“等等，等等，我是真喜欢你啊！”
一阵夏风，糖霜般的花瓣扑簌簌地掉，像下雪，软绵绵，甜丝丝的雪。
花瓣落在她的掌心，她笑了，转过身，靠近他，一步一步，是试探，是考验。程若听着自己的呼吸，不知道该怎样去把握，只得她近一步，他退一步。
花言抬头，穿着运动鞋，这人要高她快两个头，勾勾手指，程若俯腰，睁大眼睛，紧张地抿唇。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刚才那几秒对视，就要他的命，此刻说什么也不敢再看过去，只能盯着那两瓣粉粉润润的薄唇。
“你找我结婚？我40离异带俩娃，贷款一堆，你养我？”
仿佛一道天雷，啪——劈中程若，他愣住，完全愣住。什么答案他都想到了，但的确没想过离异带娃，顿时心里空落落的，曾经那么多幻想，期待，全部烟消云散。
“而且，我不喜欢男的。”
程若：“啊？啊！！”
在上一秒，程若已经劝服自己，离异带娃没关系，但这，这不喜欢男的，他实在，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花言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可程若还是不松手。
“你，你等我缓一下，缓一下。”
不喜欢男的，怎么办，能怎么办，总不能去做变性手术吧，不是，程若又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地好好看了遍花言，不是，这么美的女人，怎么能不喜欢男的呢？
他不相信，他不接受，他无法放弃。
“好哇！你在这！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远处传来一道女声，两人闻声看过去，是一拎着菜包的中年女人，偏胖偏矮，穿着花半袖，矮脚裤，两只脚倒腾着往这儿跑。
程若第一直觉，就是这女人的目的跟那些女人一样，都是要找花言麻烦。可这短短的一瞬，他心中也有一丝怀疑。如果说那些女人都年轻貌美，至少她们的目标也应该是条件相当。
可眼前这位，她的老公，男朋友，得快跟花言爸爸差不多大了。这么一想，花言的涉猎对象还真广泛，心虽不悦，可还是挡在花言身前，一本正经对那女人说：“花言男朋友是我！你搞错了！”
谁知那女人震惊之余，竟喜笑颜开。
难不成是喜欢花言的女人？
搞不清楚状况的程若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就听见花言无奈地打招呼：“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