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他们都还在,会是什么光景)
付彧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却还没完全恢复,走路一瘸一拐,像极了跛子。
本以为一向懒惰的付彧会一直选择坐轮椅,哪知颜面竟然战胜了惰性,甚至于为了不让别人误以为自己生来便是残疾,又专门给自己挑了个精致拐杖,将之前的歪歪扭扭的木棍丢弃了。
自己在家耐不住寂寞,便让姜易将他推出来,当初两人一直觉得南关太过偏僻,如今一天一走,两天一走下来,竟也熟悉了这个路程。
付彧是幸运的,伤在了腿上,姜易将幼时对他人的愧疚填到了他身上,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需求,基本都会实现。
比如看到有人注意坐在轮椅上的自己,不想忍受别人以为自己是跛子的可怜目光,便开口“小易子啊!我这腿上的伤什么时候好啊!”
姜易:……又来了。
她吐了口气,重声重复自己说过不止三遍的话,“大夫说你伤筋动骨一百天,如今,还早着呢!”
一轮弯月如钩,星河璀璨相伴。
高处独影,百无聊赖。
姜易在白天穿的衣物的外面上又加了件外衣,坐在屋顶,伸手向系在腰间的袋子一探,手中已出现了几颗干果梅子。
这是在付记干果斋买的,那付记干果斋也就是付彧家中的门店,嗯,之前付彧家中的门店。
这梅子还是他“使唤”姜易的时候让买的。
不过干果梅子酸甜可口甚合心意,但是多买了一些。
姜易吃了一颗又一颗,梅核也顺势放在了身侧。
突然一只麻雀出现在视线里,在屋檐旁的桂树间飞掠。
姜易也起了玩心,取出梅核向麻雀掷去。
“唉,唉~”
姜易出声,偏了,偏了,现在准头都不准了。
梅核顺着弧线继续下落, 然后, 掉在了桂花间,猝不及防的出现一张人脸上,正中那人眉心。
“咳咳,咳咳。”
姜易干咳几声,不经意,再不经意的瞥开眼。
院落,拄着拐杖付彧伸出一手的中指向眉心处拭去,不,用搓更为合适,因为后来眉心处出现了一片红印。
“装,接着装。”付彧抬头冷笑。
刚自己站在屋檐下四处正寻着姜易,就发现不时有东西从屋檐上掉到自己的头上,然后在顺着自己滚到了地上。 梅核?梅核!这小易子……。
自己刚走出来就见姜易伸出手一弹,定还是梅核,然后,扔了出来,接着落到了自己脸上。
“呦,付少爷,你怎么撞我梅核上了”
付彧皮笑肉不笑,“呵,是啊!还不止撞了一个呢,看看,看看。”
付彧低头用手指着头发,“脑袋上都你那恶心口水,少爷我要洗头。”
“哪能啊!我这……”姜易向身侧望去,刚才的梅核哪里还有,早就顺着斜坡滚了下去,一个接一个的砸在了刚才屋檐下的脑袋上。
“烧水!这次我来。”姜易说做就做,立即从屋顶上站起,突然腿一疼,弯下了腰。
“怎么了?”屋顶很高,付彧怕她掉下来。
“没事,没事,起猛了。”姜易忙摆手,小步小步挪着,来到梯子上,一步一步向下移。
她直接进入厨房,付彧拄着拐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哗~哗~”她将水从水缸里添到锅中,盖上锅盖。
望向此时在火光的衬托下,脸红通通,正在拉拉风箱的付彧。
是的,没错,他在烧火,在这期间付彧都要闲出病了,正好,陆嫂做饭他烧火,有人可以陪他说活,他便接受了这个活。
姜易摸摸袖口,颇有些不好意思,“真是意外,我才发现我把银子当成梅核给丢出去了,不然,这次就是我烧水了。”
姜易在踏出厨房门的时候,满怀歉意的对付彧说。
付彧抬头停下拉拉风箱的动作,拔高声音,“还不快去找”,说完猛的低下头。
自己当初尝试烧火就是个错误,第一次,第二,第三次……,到现在每天都是自己烧火,都怪自己最初听了姜易那小人的谗言。
什么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执火之人,什么你太会掌握火候了吧!
早知现在,任她当初夸自己夸的天花乱坠,自己也不能上当。
什么钱丢了,就是个幌子,从头到尾自己就没见她干过活,自己这个懒人还给陆嫂出过力,她呢,每天躺在摇椅上什么也没做过。
可是钱,钱。
自己若是不干,那人定会说,“药钱,你来?”
“鸡鸭鱼肉,你来?”
要挟,这是在用钱要挟他啊!可偏偏又屡试不爽。
这一边姜易快步流星的走出院子,在关上门时还注意了厨房中不断拉风箱可怜人的剪影。
她随后退出,走着走着,在她长长的影子后面,还有一个身影。
一前一后向远处空地的树后走去。
那处没有一丝光亮,伸手不见五指,一进入那处,瞧不见任何身影,这样的环境才安全。
“刚才多有得罪,还望主子见谅。”
黑暗里一人单膝跪在姜易面前,方才在屋顶上自己向主子的腿上掷了颗石子,那迅速锁定自己的目光杀意骤现,那眼神许久不曾见过了。
“十一。”姜易先是唤了他一声,后无奈道,“你怎么又从天衍城来了。”
十一觉得自己被自家主子嫌弃了,说出了原因“金大人让属下暗地保护你,同时带有话给主子。”
金大人,金吉。
姜易正色,“说。”
“无息师傅和无忧殿下已平安抵达吾栖山,主子不必挂念。”
无息那老头虽然人不算靠谱,但做事还是可以的,平安抵达就好。
“主子,金大人还说,祁川付家有人在暗地调查你。”
付家,姜易沉思,想来是因为付彧的缘故,付家再怎么心大,也不会不查明如今同自己少爷同住的是谁。
姜易静默的想着,对十一尚未多说什么,只道“我知道了。”
“主儿 ,属下囊中有些羞涩。”
十一见姜易转身,迅速说道,接着不好意思的低头,行动经费在没出天衍城的时候就没了, 这几日自己穷困潦倒,幕天席地,风餐露宿,很是可怜,一入祁川直奔此处。
不想了,腰间那让自己爱恨交加的白银匕首此时隔着衣物都有些烫。
姜易啧了一声,暗道一声百无用处,遂从脖子上解下一个木牌随手扔给十一,忙忙摆手,“走走走,赶紧走,这些天别让我看见你。”
十一没想到竟会直接把木牌给他。
这木牌可不仅仅只是个木牌,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木牌由上层楠木制成,没有过多的雕刻工艺,除了正面刻意了一只鹤和一个字外,其他地方光滑平整。
它呈圆状,并不大,轻轻松的可以握在手里,
十一小心的将木牌捡起,慎重的放进了自己的钱袋,这不是他第一次触摸木牌,但是依旧激动,脱口而出,“是。”
十一突然想到刚才自己所见的男子,支支吾吾的开口,“主,主子,你如今和一男子共处一室,这种情况,属下是要往上告知的,毕竟有些不妥。”
这可是个大状况,若是隐瞒不报会是死罪吧!
姜易转身,神情不解,眉眼蹙起,“就他?你想什么呢!”
十一一时间噤住了声。
“他是付家的少爷,如今蒙难,暂住此处,如实告知即可。”
姜易嫌弃的打量了一圈十一,咦,这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后来一消息从祁川传至天衍城:主子一切安好,勿念。后有一小字备注:付家少爷付彧暂住南关。
拿到消息后的人,见到付彧这个名字呵呵一笑,续而神情竟落寞起来,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始终挂着笑的人道:“金吉,看到付彧这个名字,竟想到付则了。”
巴掌大小的信件被烛火燃烧殆尽,他说出的话语隐隐含有期待,“你说,他们若是都活着会是什么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