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7章
“你找皇后做什么？”王妃有些惊讶道。
“一些私事。”
“扇扇，你到底要做什么？”
“王妃放心，我不会做对王府不利之事。”
“这我自然相信，只是皇后此人……”王妃欲言又止，又锁上了眉。
“我知道。”
皇后是书里的隐藏反派，参与过当年之事，是间接害死秋奴生母的人。是做过什么事记不清了，女主在登位后与皇后对峙过一场，原著描写不过寥寥数语，皇后就认了，认完莫名其妙就死了。前面描绘着皇后极尽的伪善，极深的城府。到了最后居然败在几番挑拨的枕边话上，草草收场。若非故事离谱，便是帝后早崩，嫌隙早生，深宫后院另有暗手运筹帷幄。
“你知道？知道就好，你有心思又有主意，别叫自己吃亏了。”
王妃向宫里递了帖子，本约的是明日拜会，没想到中宫很快给了回信，说是新进贡一批江宁春茶，正好让王妃挑选。
江宁李氏，就是王妃母家，大渝四大名门之一。本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家，后家道中落为维护家业，离士经商。不曾想天佑其才，商意兴隆，渐掌江宁陆路、水路两方商贸。家门重兴后老一辈择族中有缘文学之子，习文念书，通过科考重回官场。王妃的祖父辈官运最为恒通，她的祖父便曾任太学阁老，官居从一品。
说来这里的官僚制度、皇家宫苑，包括民间节庆习俗，有多唐、宋之风，但文化水平却停西汉中期，罢戳百家，独尊儒术之时。
因此，午饭过后我和王妃便上了去宫里的马车。车驾边我意外地看到了陈岭。
江宁产好茶，第一场春雨过后便可采摘嫩芽，皇后所说的贡茶便是江宁造茶坊运来的一批雨后春茶。王妃颇懂此道，净手挽袖煮水烹茶。我也是头一次见如此完整的茶艺工序，看得甚是有味。
“雪黎啊，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把扇扇都瞧进去了。”皇后接过宫女递来的茶，品味过后又啧啧称赞。
“皇后娘娘谬赞，儿媳好些时候没动过这些器具了，手都生了。”王妃浅浅一笑道。
皇后亦笑道：“正当春茶上市之际，后面啊还有几批贡茶呢。你啊，不妨多来本宫这儿练练手，也别叫这些茶具空摆着，把扇扇也带上。”
“说来还是清宁宫的茶具齐全，儿媳见了手便痒，听说娘娘这儿还有一套青釉的瓷具，不知能否让儿媳观摩一二？”
“好茶具自然要配好茶手，盈香，快带王妃去瞧瞧。”
王妃和盈香姑姑一同去了后院，内殿的其他侍女也退了下去，皇后身边仅留了一人伺候着。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听雪黎说你有事要找本宫？”皇后笑盈盈地看着我问道。
“是，臣女之言多有违逆，还望娘娘赎罪。”
“说吧。”
“臣女想请娘娘仔细提防秋奴，若条件允许，该布暗子了。”
“秋奴与本宫并无过节，为何要防啊？何况她现在可是陛下全力护着的人，更是未来的太子妃。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旁人如何下手？”
“从来都是先有太子，才有太子妃。如今东宫为明，何来的太子妃？”
“‘秋奴之姿，只有世间最优的天之骄子方配得上’陛下说这话的时候，本宫记得你也在啊。”
“话是没错，但娘娘会错了意。不只皇后娘娘，各宫娘娘和诸位皇子，还有秋奴本人，都会错了意。”
“哦？”
“在臣女看来，世界最优的天之骄子并非太子，而是天子。”
皇后猛然抬眸，看向了我。
“娘娘与陛下相伴多年，想必十分了解陛下的为人。臣女同样了解秋奴，她的表现欲太强了。陛下或许现在没动这个心思，但只需一个契机，一个秋奴以为是在展现魅力，实则将自己送进后宫的契机。”
原著里，秋奴不知为何，誓要皇帝寿宴大放异彩。但她确实做到了，一舞动天下，倾城倾国，可随之而来的结局是被皇帝强纳入宫。她的世界在那一晚崩塌，也催化了她原本扭曲的人格更加黑暗。
我又说道：“男人，尤其是被权利浸染着的男人，不会允许最美的东西不在自己手中。皇后娘娘，您觉得呢？”
“扇扇当真是给本宫好大一个惊喜。”皇后说着，眉眼间亦在思索。
“还好喜大于惊，”我容她想了一会儿后才说道，“其实这也只是臣女的推测，之后如何发展仍还未知。臣女在此时告诉娘娘，是希望有朝一日万一成真，能和娘娘统一战线，您在暗我在明，多少有个保障。”
“扇扇觉得，会成真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是啊——本性难移。”皇后悠悠叹了口气，我知道她是信了。
她叹过气又问道：“那扇扇觉得本宫该做些什么？”
“秋奴此刻还在和诸皇子纠缠，雁过留痕，娘娘不妨从此处入手。若能在此时留下证据，日后必有重用。”
皇后娘娘伸向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又过了片刻问道：“那为何不早些去除隐患，还要留到日后？”
皇后比我想得坦荡，我本以为她会想着避开我，甚至是借我的手暗中除掉秋奴，没想到她竟然会大方问我。
“扇扇何故而笑？”
“臣女没想到皇后如此坦荡。”
皇后也是笑了笑说：“本宫是信你，你既全心帮着雪黎，自然也会帮本宫。”
看来秋奴和安禹王那点破事，皇后早知道了。
“娘娘，后宫永远不会缺年轻貌美的女人，更不会缺太子。与其不知对手是谁，不如自己选择对手。秋奴一旦入宫，各宫娘娘会如何想？和她有瓜葛的皇子又会有何行动？娘娘睿智，可想而知。”
“是步好棋。”
“只是以秋奴的性子，怕是要委屈娘娘了。”
皇后笑而不语，摇了摇头，然后问到了安禹王身上。
“这便是臣女希望皇后能在秋奴身边安插人手的另一个原因，如果到时候臣女没有拦住安禹王，还望皇后娘娘留下后手。”
“你要怎么拦？”
这是我唯一还没想好的地方。
“本宫来想吧，既然你送了本宫一份大礼，本宫总该做点什么。”
“敢问皇后娘娘打算？”
“这你就别管了，本宫自有办法。”
“娘娘，”我想了一会儿才朝面前的人说道，“请不要惊扰王妃。”
“本宫答应你。”皇后说完，侧手扶额思索了片刻朝身后的人吩咐道：“盈素，叫雪黎她们进来。”
见我看着她，皇后转而一笑道：“扇扇你先出去，有些事我需要和王妃确认，你在反而不方便。你放心，本宫不会害雪黎的。”
真的不会吗？那为何要送寒玉翠镯，防着王妃有孕？
“那王妃生辰之事就劳皇后娘娘费心了。”
皇后楞了一下，随后脸上笑意更甚：“扇扇啊扇扇，你可真会藏啊。不过也不要小瞧了雪黎，她比你想的知道得更多。”
我笑着退出内殿，刚推开门，便看到外头下雨了。
“慧夫人可要出去？”殿外候着的宫女问道。
“我想去御花园看看。”我想起那片湖水说道。
“慧夫人请。”那宫女也不含糊，走在前头领路。
另有个宫女正举着伞等在廊外，见我出来伞适时撑过头顶。我朝她示意后接过伞柄说道：“我自己来。”
雨下的不大，是典型的绵绵春雨，一丝连着一丝。我停在湖边，点点雨线落入湖面，激起一个一个淡淡的涟漪。我微微举高了伞，斜靠在肩上，露出完整的视线，静静看着湖面。
雨点伴着风吹到脸上，虽细密但也打湿了脸颊。我想从袖中取出锦帕，但顾此失彼肩上的伞慢慢滑落。身后有人扶住了伞，我转身一看是陈岭。
“你怎么不跟着王妃？”
“王妃在清宁宫内，并无危险。”
我想到陈岭午后突然出现在马车旁，大概率是安禹王知道我和王妃要进宫，特意派来监视我的。我重新用力握住伞柄，以伞隔开了他。
不知看了多久，渐渐有些乏了，我朝领路的宫女问道：“王妃和皇后可谈完事了？”
“已经谈完了，两人正在品茗，等雨停后再回王府。王妃说慧夫人爱观雨，奴婢便没有打扰。”那宫女答道。
“告诉王妃和娘娘，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夫人可要回清宁宫？”
“你先去告诉她们，我随后就来。”
那宫女应了一声便退下了，我又看了会儿湖面，数过第二十个圈后才离开了御花园。去时背对着清宁宫未发现，回时才见宫园中种着不少海棠。这些海棠花比我之前见到的红艳不少，引得我驻足而立。
“扇扇可是喜欢这海棠？”皇后和王妃一同出来了。
“是，娘娘这儿的海棠似乎尤为艳丽，还没开花呢，就能见红艳点点。”
“这是西府海棠，海棠中的上品。再过几个月等花开了，有如晓天明霞，夺目非凡。扇扇到时可再来看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