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金助理？”
“叫我小金就好，我们老板让我把这个给您。”
说着他从背后拿出一个蓝色袋子，只是看样子比剧组里其他人拿到的都要大一倍，宋怀川有些不确定道：“给我？”
“是，老板说谢谢您上次请他吃了小食，他这次请回来，希望您不要拒绝。”
说完这段话他就把袋子塞到了宋怀川怀里，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独留宋怀川一个愣在原地，有些惊讶，又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他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有一瓶绿色的果汁饮料，宋怀川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印着“果木青提特制”，他尝试性喝了一口，苦涩中又带着酸甜的味道。
很特别。
然后他又把袋子里剩下的东西拿了出来，是几盒包装精美的小蛋糕。
宋怀川心里一暖，看了一眼罗竭所在的方向，他已经被一团工作人员围起来了，“谢谢。”
宋怀川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把蛋糕放回袋子里，拎着袋子独自离开了拍摄场地。
转身的时候正好错过罗竭头望过来的眼神，那里面带着小心翼翼，期待，和细微的爱护
十分钟前：
刚刚提醒自己宋怀川是别人的对象，远远看着就好的罗竭把小金和东子的小午茶袋子拆开，取出了里面的小蛋糕，在两人惊讶的的神情中把小蛋糕和自己袋子里那杯“果木青提特制”放在了一个袋子里，然后拿给小金，吩咐他照自己说的去传个话，顺便把东西拿给宋怀川。
搞定一切后，罗竭靠在椅子上慢悠悠的想，照顾一下宋怀川也没关系的，只要自己不做越界的事就好。
宋怀川走后，正在为老板整理妆造的许东突然听见自家老板说道：“东子，怎么办，我发现我这个人道德底线好像有点低。”
不知道老板在说什么的许东：“老板，你别这样说，你的三观是我在娱乐圈里遇见过最正的了。”
场面突然陷入短暂的沉默，本来还因为自己给宋怀川送蛋糕而饱受道德谴责的罗竭：“谢谢你在垃圾桶里比垃圾啊，东子。”
“”
老板我不是，你听我解释！
-
“嗯好是吗，我知道了。”
罗竭漫不经心的推着小车路过零食区，在听到一道声音时脚步顿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转了个方向把车往回推。
宋怀川挂了电话，转身时一张脸放大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吓了一跳。
“罗竭？”
很好，经过他上次在餐厅的甜食战役，对方总算没叫他罗老师了，称呼彼此姓名是构建友好关系的开始。
罗竭如是想到，然后笑着打招呼：“宋老师，你下来买东西？”
宋怀川点头，“嗯。”
“我下来给越云买点他爱吃的。”
罗竭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依然维持着那张亲和的笑脸，“越云人呢？下戏后我就没看见他了。”
“他说最近压力大，一个人出去散散心找点感觉。”
《亡徒》已经拍至后期了，有几个重要的高光镜头都安排在了最后这段时间，剧组的工作人员没有压力不大的，像罗竭这样每天拍几十场动作戏还能站在超市买零食的演员实在是极少数。
宋怀川心里也不由得赞叹罗竭的体力，论工作强度，剧组里没人是比得过罗竭这个主角的，临近四十度的高温天气，一天下来剧组人员的衣服可以直接拧出水来，他看见其他演员结束拍摄工作后都是一脸恹恹的，那副疲惫的模样像是恨不得马上倒在床上休息片刻似的。
唯有罗竭，带着一身强生婴儿沐浴露的味道站在他面前，暴露的超市冷空气中的小臂懒洋洋搭在推车上面，整个人轻松的像是来到了家门下的超市闲逛。
“哦，这戏快拍完了，最后几个镜头确实比较重要，压力大是很正常的。”
然后宋怀川看着刚说完压力大很正常的男人从一旁的架子上扫了两包薯片放进自己的推车。
“你等会儿要回剧组的酒店吗？正好顺路。”
宋怀川没想太多，罗竭帮了他好几次，两个人又一起吃过饭，说是浅淡的朋友之交也可以，路上遇见了顺路同行也并无不可。
在宋怀川推着购物车朝前走的途中，罗竭拿出手机迅速发了几条消息，在宋怀川转过头来时收了手机问道：“这个糖味道挺不错的，但是好像只有这边在卖，要买两盒尝尝吗？”
他用手指拎起两袋粉红色包装的软糖，将袋子摇的沙沙作响，然后在对方应允的神情下把两袋糖果丢进了宋怀川的购物车。
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过多的购物欲望，将推车塞得差不多就直奔结账区了，就在这时，站在罗竭前面的宋怀川突然红了脸，他看了一眼身后把玩手机的罗竭，清了清嗓子：“罗竭，能请你先帮我垫付一下吗？我手机好像没电了。”
他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尴尬的情况，“越云这边没我这个手机型号的充电器，我以为它至少能等我结完账再关机的。”
宋怀川有些不好意思，如果罗竭不在这，那他给售货员解释一下道个歉再把商品放回去也没什么尴尬的，可是偏偏有个不算陌生又不算熟的罗竭站在旁边，宋怀川思虑再三，还是开了口请他帮自己垫付一下。
“没关系，我手机电还有很多。”
宋怀川难得主动让他帮一次忙，按理说罗竭该是很开心的。
可是他心里却觉得高兴不起来，今晚两个人的相遇是凑巧，是百分之一的概率□□件，可宋怀川手机没电又没带现金却是百分百会发生的客观事件。
如果他今晚没有心血来潮来买东西，或者说他走到酒店楼下时拐了个弯去了另一家便利店，那宋怀川岂不是要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一个人孤立无援的站在收银台对别人说抱歉。
都是成年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什么值得委屈的，罗竭走到宋怀川身后时，心想可能这个人自己都不甚在意这些事情。
可是罗竭心里还是觉得不开心。
那一瞬间他想起在玉山的雪里站了半个多小时的身影，大雪打湿他乌黑的碎发，亮眼的鹅黄色羽绒服被融化的雪侵染成黯淡的深色。
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剧组已经收了工，从休息室出来时正好碰见越云走进了一名女演员的休息室。
明明十分钟不到的下山路程，那人却在雪里等了半个小时，或许更久。
冷风从酒店的四面八方灌入，那个站在酒店大堂自己搂住自己胳膊的身影，他看见了嘴唇冻得发紫的宋怀川。
还有四十度高温下一个人寻找绿豆汤的宋怀川，雨夜里站在路边等待空旷出租车的宋怀川，猛烈的狂风暴雨里，他究竟向多少辆亮着红色“有客”的出租车投去失望的眼神？
“好了。”
罗竭付完帐，拍了拍宋怀川的肩膀，带着宽慰的语气说道：“你手机什么型号，我房间应该有充电器，等会给你拿来。”
因为那点心疼，罗竭忍不住放轻了语气，这份温和又稳重的语气消解了宋怀川心里淡存的尴尬，他回以一笑，“好，谢谢你。”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罗竭想起来自己那个雨夜曾问宋怀川是不是恋爱脑，他突然有些后悔。
因为宋怀川对越云的好是那样纯粹而又炙热，无论最后两个人结果如何，被冠上恋爱脑这个标签的人都不该是宋怀川。
他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捧着那样一颗动人的真心给错了人而已。
刷开房门的一瞬间，罗竭站在房间门口，走廊的壁灯与屋内黑暗交接，他于明暗之处滋生一个疯狂隐忍的念头。
他竟开始妄想宋怀川的所有坚定都是为他而来。
突然，房门不小心压上墙上的开关，屋内陡然亮起，罗竭怔愣半晌，像是一场幻梦瞬间破碎，随后他抓紧了手中的购物袋，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反手关上了房门。
“喂，老板，消息保真，我亲眼看见他们进了那家餐厅。”
“行，你们在那儿守好，我等会儿就过来。”
多思无益，罗竭把手中的袋子直接丢在了一边的木桌上，在房间角落翻找了好一会儿翻出来个充电宝，拿着数据线就去找宋怀川了。
“宋老师，充电宝和数据线都借给你，我现在正好出去有点事，不如我顺路送你回象山路？”
罗竭心里有些忐忑，他不确定宋怀川会不会接受自己的好意，或者说，他不确定宋怀川今晚是不是就留在这边睡下了。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和我客气什么呀。”
宋怀川心想就是因为和你才这么客气，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是摇着头道：“我等会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麻烦你太多次了。”
罗竭当然不会让宋怀川一个人回去，不然他今晚的算盘就全打空了，最后，靠着一套死皮赖脸刀枪不入的话术，没话说的宋怀川还是坐上了罗竭的车。
他看了一眼从另一边上车的罗竭，本来想说把钱转给他，没想到对方刚上车就接了个电话，宋怀川不好意思打扰，坐在旁边安静等待。
“宋老师，我突然有个资料要拿，介意我带你绕一段吗？”
罗竭语气有些焦急，又充满抱歉，宋怀川本来就是搭个便车，也没什么急事，听他这话当即点了点头，“那先去把东西拿了吧。”
话音刚落，罗竭像早有准备似的，猛地一提速，宋怀川被惯性拉扯了一下身体，然后一只手撑住了旁边的座椅，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心想：看来是真的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