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招选驸马
“踏实能干、积极上进?”
这八个大字尤为显眼,站在告示最前面的中年男人不由得念出了声,边上围着的一众男女老少也禁不住窃窃私语。
往年的今日是昭告选妃详情的日子,符合要求的官家女子均可入宫参选,可今年这要求却非同寻常。
其中一人念着下方小字:“无田宅亦可,无车马亦可……朝中适龄未婚男子默认参选,民间男子可自愿报名参加……”
后方一人离得较远,看不清上面的字,听前面的人这么念着,他惊讶道:“怎么皇上今年要选男妃?”
边上的人像看傻子似的应道:“这是在给公主招驸马呢!”
“公主?是京都那位吗?不是已经成了将军夫人了?”
“那都是之前的事儿了,他们早就两散了!”
讲这话的人口气十足,好似对皇宫里的事了如指掌一般,赵清棠站在外围扫了那人一眼,又望着新张贴的两大张告示,静默了片刻才远离了人群。
“弄这么大阵仗,简直和皇上选妃一个排场了,那是打算选几个驸马?”
隐约听到有人这么问,赵清棠险些崴了脚,接着就听到有声音说:“想什么呢?自然是一个!”
“那么多人里头就挑一个出来,哪儿还有平常人的份儿……”
前脚刚把离婚的事告诉奶奶,也就是处理财产分割问题这一会儿的功夫,后脚出来就看到了选驸马告示,三里一个告示墙,可谓贴的满大街都是。
赵清棠突然明白了奶奶的良苦用心,难怪前些天奶奶没怎么联系她,估计就是在悄悄忙活这些事呢!
刚出门看街上这么热闹,她当是皇上要选妃,还以为奶奶的话不管用了,甚至有替夏佳丽打抱不平的想法,知道了详情,居然发现人们口中的“选妃”变成“选驸马”了。
贺泽玦身着常服进了御书房,正要行大礼,赵宇连忙拉住他:“丞相大人不必多礼。”
贺泽玦低垂着眼:“皇上,贺某已经不是丞相了。”
赵宇无奈叹息:“贺大人近日受苦了,如此……朕也是很为难,你且放心,除了那些虚名,其余的朕都不会亏待你,还请爱卿不要怪朕。”
“贺某不敢,多谢皇上挂虑,能为朝廷效力,为皇上解忧,是贺某之幸,无关身份。”
听得这话,赵宇一脸欣慰:“有贺大人这话,朕就安心了!朕的确有事请教丞相。”
说着,他摊开一份奏折,将一排字指给贺泽玦看,问道:“丞相如何看待此事……”
殿内的熏香悄悄燃尽,最后一缕烟在纱窗透出的光亮里消散。
贺泽玦刚与皇上商议完事情要出宫,赵清棠才进宫门,二者相逢,谁也不让路。本是宽阔得能容得下几辆马车并行的过道,二人都走在正中间。
太阳在下沉,光线斜射在那人身上,赵清棠眯起了眼,确定来人是贺泽玦不假。
距离两步之遥,贺泽玦顿住了脚,谦谦有礼道:“草民见过公主。”
赵清棠见他虽是衣着朴素,神采却不减于往日,丝毫没有意料之中的落魄感,她有些许失望,看他更加不顺眼了,不客气地问:“几日不见,过得如何啊?”
贺泽玦忽略她傲慢的眼神,轻笑着道:“托公主的福,草民过得再好不过了,每日不必早起上朝,也无需体察民情,精力尤胜从前。”
“你!”赵清棠觉得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想想又觉得合理,不服气地冷笑一声:“呵,心态可真好,就是不知道现在住的地方习不习惯?都说由奢入俭难,你现在总不能再挑三拣四了吧?”
“不过是换个地方住罢了,只是可惜了草民那后院,以后估计要长杂草了。”
贺泽玦不经意地往她身后看了看,那几人拿着新鲜果蔬,让他想起了丞相府的园子。
咔嚓一声脆响,赵清棠掰断了一根黄瓜,迎上贺泽玦的眼神,她点点头:“丞相府的果蔬的确不错,你不用担心会荒芜,本公主会替你留意的。”
她朝身后几人招了招手:“走!送到太皇太后那里去!”
“公主早就看上了那府里的后院吧?”
“是又如何?”
赵清棠冷哼一声就不再理会他,因为她看到了多日不见的熟人,李敦。
可他却低着头不知在琢磨什么事,赵清棠举起手晃了晃试图引起他的注意,远远的就喊了一声:“嗨~李敦!”
听到有人喊,李敦一抬头发现是赵清棠,连忙快走了几步问礼:“李某见过公主。”
赵清棠拍了拍他肩头的褶子:“第一次在宫里遇见你啊,穿上官服还挺像那回事,看起来怪正式的,现在任的是什么职?”
李敦不自在地红了脸:“尚未分配职位,只是在圣上跟前做些杂事。”
在皇上跟前办事,岂不就是皇上的秘书?赵清棠啧啧称赞:“不错不错,年纪轻轻就能得皇上赏识,前途无量啊,说不定以后能混个丞相当当,现在这个位置空缺着,你可得加把劲儿啊!”
贪图权位,李敦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一时慌张起来:“不不不,公主说笑了,李某不敢肖想,能谋个一官半职就知足了。”
“那你还真是容易满足,不过你这性格确实容易受欺负,遭排挤,不求高官厚禄也就不得罪人了。”
这么想着,赵清棠倒觉得他实诚又明智,没那么多心眼,没那么大野心,确实不适合当丞相。
“公主说的是。”李敦觉得她的话很准确,叫他只会点头。
赵清棠突然想起头两回见他的情形,知他有个咄咄逼人的亲戚,问道:“对了,那你家里现在如何?你那位亲戚走了吗?”
提到这个,李敦羞愧难当:“谢公主关心,暂时还没。”
听他这么说,赵清棠泛起嘀咕:“那还真是够糟心的了。”
“啊?”李敦迷茫地发出一个声音,没听清。
“哦,我是说,早就说过要去你家里做客,现在总算得空了,我明天就去。”
“明日?”李敦觉得太过突然。
“明天不方便吗?”
“当然方便,公主随时都可去。”
李敦强撑笑脸,为难的是恐怕家里人冲撞到公主。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
虽然没见过李敦几面,赵清棠却觉得与他颇为相熟,可能是因为这个人简单,是个实心的,心口一致。
要说贺泽玦,那是个夹心的,夹了几层她都说不准,让人难以猜透,复杂的人都有潜在的危险。
赵清棠就这么潇洒作别了,李敦在原地慢慢嚼着“公主慢走”几个字。
夕阳西下,天边有些泛红,李敦头一回发现,在皇宫里,用这个视角看天,很别致。
李敦看着赵清棠的背影,贺泽玦看着看背影的人,轻咳了一声:“人都走了,李状元。”
被人这么提醒着,李敦难为情地转回视线,恭敬地与他拉开一点距离,微倾了身子双手作揖:“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贺泽玦搭在他的手背上,将他的手压下去:“贺某只是一介草民。”
“贺兄?”李敦思想片刻,想起这京城贺姓唯一人,更添了几分敬意,“原来是丞相大人。”
这年轻人确实知礼数,贺泽玦心里这么想着,虚扶他一把:“不敢当。”
敬意过后,李敦是又紧张又激动,欣然道:“贺大人过谦了,圣上常言大人才识过人,还让李某等多向大人讨教,可巧今日就遇到大人了,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贺泽玦看他跟拜师似的,头都要贴到地上去了,晦暗不明的眼神逐渐清明,看清了他的真心。
“既然圣上有旨意,李状元有诚意,贺某也不好拒绝了。”
这么轻松就答应他了,李敦惊喜地抬了头,却因着错愕还保持躬身的姿势,一高一矮的影子被渐退的日光拉得老长。
宫门大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稍微隔了点距离。
贺泽玦想起赵清棠与他喜笑欢颜的模样,淡淡开口问道:“李状元当真是不敢肖想丞相之位?”
李敦心下一惊,怕是自己与公主的对话都被他听了去,恐惹他不高兴,小心翼翼解释道:“李某志不在此,同时也实在无能。”
贺泽玦见他这般软的性子,继续试探性地施压:“那李状元可知,往日向我讨教的都是想谋取更高权位之人?”
李敦看他面目严肃,声音听不出喜怒,问出的话也是让他无措,慌乱起来:“李某只是笨拙无能,想得贺大人指点一二,别无他意,若是让大人误会了,还请勿怪。”
“我自是信得过李状元,倘若你有意,早就主动与我结识了。”
贺泽玦稍缓了神色,李敦便松了口气,应了声:“大人说的是。”
下一瞬,肩膀上落下重压,贺泽玦沉声问道:“既然李状元未曾肖想过丞相之位,可曾肖想过公主?”
“李敦?!”
看着驸马备选名册里眼熟的名字,赵清棠惊讶地喊了出来,反反复复对照着详细的个人资料看了又看,确定是她知道的那个李敦无疑。
从榻上翻身而起,带起的一阵风引得烛苗乱颤。
赵清棠把翻开的册子指给穿针引线的奶奶看:“奶奶!你怎么把他也算上了?这是我朋友!”
线头又没穿进针眼里去,刘三思无奈先把针收了起来,孙女离得这么近,真怕扎着她了。
“是认识的朋友,那更好了,比陌生人强多了。”
“奶奶你怎么能那么说呢!其实吧,不婚挺好的,咱们现在有钱有闲,想干什么不成,我要是结婚了,肯定就没那么多时间跟奶奶一起了。”赵清棠不依,聊着不婚的好处试图打动奶奶。
刘三思食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就会拿这一套忽悠我,这驸马肯定也要进宫来住,到时候你们直接跟我做邻居,奶奶想什么见你都能见得着!”
赵清棠没想到奶奶居然想得这么周到,可她真的不想结婚啊!
“奶奶,是真的,我眼里只有奶奶,再容不下别的人了。”赵清棠直接赖在奶奶身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