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手机铃声被哗啦啦的水声遮掩掉。
俞白曼透过磨砂玻璃墙面，看向浴室内的朦胧人影。
指下的朱砂痣好似发着烫，她沉静了几秒。
转身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靠在浴室门上，“顾思语你的电话。”
水声停了。
顾思语从门缝中探出手，“谢谢。”
手机交到顾思语手中，俞白曼就回到了床铺上。
从包中翻出香烟点燃，翻看着最新一季的《莉娅珠宝》。
这本杂志在珠宝行业算是权威，主打奢侈品类别，所以每年的发行量少得可怜。
能出现在这本杂志上的珠宝饰品，无一例外都是顶尖设计师纯手工打造的，且都上过国际拍卖会。
俞白曼的作品曾上过一次，也仅仅只有她的作品。
翻书的声音在房间里清晰地响起，也抵不过浴室内的窃窃私语。
“你找到工作了？太好了。”
“等我回去，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那当然。”
……
隔音真是差。
俞白曼按灭烟蒂，指尖轻点在杂志上。
李智阳联系顾思语的事，隐隐透着古怪。
俞白曼思忖再三后，还是发了条短信给单静逸。
【找到李智阳，看他最近都和什么人有过接触。】
信息发送出去后，俞白曼翻身侧躺，闭着眼睛休息。
“吱呀”老旧的铰链，发出生涩刺耳的声响。
听得人牙痒痒。
紧接着蹑手蹑脚地“啪嗒啪嗒”声越来越近。
顾思语洗完了。
俞白曼往边上挪了挪，空出大片位置。
十几秒过去了，空着位置依旧空着。
俞白曼翻身睁眼。
顾思语裹着浴巾举着手机，站在床尾对着她。
“你在拍我？”
顾思语迟疑了下，但很快摇了下头。
俞白曼轻笑，被子掀起一角，露出大长腿弯曲着，摆着撩人姿势。
“这样拍。”
“……”
“愣着干吗？拍啊。”
顾思语挠着湿漉漉的头，看着手机屏幕上信号图标。
默不作声。
“怎么？不喜欢这个姿势？”
俞白曼正想说换个姿势。
顾思语坐在了她的身旁。
把头靠了过去。
朝镜头比着“耶”
“俞总，看镜头。”
在俞白曼看过去的一瞬间，“咔嚓”一声。
拍下了她们第一张大头合照。
照片中，顾思语把俞白曼满是错愕的脸挤到变形，她却笑得很甜，很甜。
在纤细的手指的滑动间，照片忽大忽小。
顾思语笑着说，“真好看。”
她的声音很好听，勾住了俞白曼的视线
嘴唇上翘的弧度。
若隐若现的舌尖。
她又说，“等等，我选张贴纸。”
顾思语在软件里挑选着，“您觉得这对兔子耳朵怎么样？”
在顾思语回头时，俞白曼答非所问地回了句，“我想尝尝你的味道，可以吗？”
“什么味道？”顾思语不解地说，“怎么尝？”
“像这样。”
压着话音，俞白曼吻上了毫无防备的顾思语。
她轻抚着她的颈部。
指尖深入发缝，摩挲着湿润的发丝。
温润的唇瓣间。
轻盈的触碰。
带着微弱的颤抖。
激起层层涟漪。
顾思语的呼吸停凝滞了。
和上次的亲密相比。
这次的吻，就像棉花糖在口中慢慢化开。
温柔极了。
还没等她细品。
俞白曼已经离开了，用鼻尖蹭着她的额头，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
“我都快忘了，原来简单的亲吻，也可以这么勾人。”
“俞，俞总,”
“你可以叫我姐姐。”
俞白曼的语气像是屋外的月光，悄然落在地面上。
铺盖成了糖霜。
清冷温柔中渗着甜气。
顾思语怔怔地听着，咬着唇瓣泄出笑意。
“姐”字从喉咙出发，还没成型。
俞白曼松了手侧身躺下，“休息吧。”
所有的美好在一瞬间消失了。
俞白曼望向窗外，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不明白，刚刚不可控的情愫算什么？
难道对顾思语真的动了心？
思来想去，俞白曼都觉得不可能。
她将这归咎于，在展馆中被勾起的那段回忆上。
归咎于了顾思语那张和那人极其相似的脸上。
三年了。
还要多少个三年。
才能彻底忘了她。
松弛的手指微微收拢，俞白曼闭上了眼睛。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着。
在公盘暗拍开始的前夕。
主办方为此，特地举行了晚宴庆祝，说是为了方便同行认识。
在俞白曼看来，这场晚宴的真正目的，是想让参拍的买家互相打探底细，增加拍卖时的疑云，好增加主办方自己的抽成。
毕竟暗拍变数太多，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稳操胜券。但如果能够利用这个机会，提早摸透竞争对手，以及对方财力底蕴。则是另一码事。
所以，这场晚宴绝不能掉以轻心。
晚宴上，俞白曼一袭黑色缎面晚礼服，长发盘在脑后，踩着高跟鞋出现众人面前，整个人优雅又性感。
同行的还有顾思语，习婕，沈桑屿三人。
顾思语和他们三个富家子弟站在一起时，倒显得特别的惹眼。倒不是因为别的。
全因身穿高端礼服，佩戴昂贵首饰，也遮盖不住她那身干净稚嫩的学生气。
第一次出席这么盛大的场合，在众人审视下，顾思语朝后退着。
俞白曼看出了她胆怯。
她目视前方。
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迈开步子，带着她。
虽然没有说一句鼓励的话，但她的举动却给了顾思语勇气。
手心中的温度，慢慢渗透到了心田。
她微微侧首看向俞白曼。
自信孤傲的模样，像极了高挂在夜空的北极星。
是专属于她的北极星吗？
“看路。”
顾思语连忙收起小心思，跟上了她的步伐。
刚好错过了，俞白曼唇角化开的笑容。
这次晚宴的目的，在座的都心知肚明。
只不过，碍于彼此之间的竞争关系，表面功夫仍然要做足。
俞白曼不仅在商业巨贾之间游刃有余地应付着，还能抽出空给顾思语分析各种利害关系。
她们正说着话，就被一声爽朗浑厚的男声打断了。
“小曼。”
俞白曼回过头，就看到了沈桑屿的父亲沈嘉文，带着一行人朝她走了过来。
如果说俞白曼把付敏视为母亲，沈嘉文对她而言就是父亲。至少与她的生父俞华皓相比，他更像个父亲。
俞白曼主动起身迎了上前，“沈叔。”
沈嘉文虽然上了年纪，五官依旧俊朗，和他的儿子沈桑屿不相上下，唯一不同的怕是鬓角多了很多白发。
他看俞白曼的眼神泛着疼惜，“沈叔最近忙，没去接你。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倒是我近几年忙着公司的事，没能时常去看您和付姨……”
沈嘉文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一家人不说这些。”
说罢，眼神又在宴会里扫了一圈，“桑屿呢？”
还没等俞白曼回答，他转头就吩咐秘书，“去，把那臭小子找来。”
秘书点头应承，转身匆匆跑开了。
俞白曼被他拉着角落中又聊了起来。
“让我考考你眼力退没退步，瞧上几号了。”
“沈叔，你这是考我，还是抄我底呢？”
“你这孩子，这次公盘有三分之二的货都是我沈家的。我抄什么底？”
“那可不一定。”俞白曼笑着应承。
“行啊，臭丫头。”沈嘉文笑着摇着头。
一旁，顾思语听到两人交谈，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这时，一股强烈的电波传了过来。顾思语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备注：李智阳。
顾思语寻了借口和俞白曼说了声，便出了宴会厅。
她一离开，沈嘉文收敛起笑意，“新助理可信吗？”
俞白曼望向顾思语消失的方向，也在问自己。
原来可以脱口而出的答案。
为什么开始摇摆不定了。
是因为那张脸吗？
还是因为……
俞白曼否定了脑袋里的想法，遮盖好情绪，“您不是教我，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只能相信自己吗？”
"哈哈，不错不错。”沈嘉文拍了拍她的肩膀，“但别让你爷爷知道是我教的。”
顾思语出了宴会后，直接走进电梯上到天台。
李智阳的电话，在此期间一直打个不停。
以往这种情况，他不是要钱，就是找借口要钱。
总之，没事时李智阳不会像这样玩命地给她打电话。
顾思语揪着眉心，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长舒了口气，还是决定接听，“喂。”
电话那头懒懒散散的声音，杂带着麻将撞击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又去赌了。
顾思语的手紧了紧。
“不接电话干吗呢？三条我碰了。”
“陪老板参加宴会。”
“哟，听听还参加宴会了。小日子过得挺不错嘛。”
电话那头有人跟着起哄，“嫂子，发财了可要带带我们啊。”
李智阳连忙大喝，“瞎喊什么！出牌出牌。”
顾思语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你哪来的钱打牌？”
“这你别管。小爷我自有来钱路。”
“这么说，我以后可以不用帮你还赌债了是吗？”顾思语轻笑着。
“我可没说这话。这钱啊，是有人买消息的。”
从电话那头呼啦啦地洗牌声，缓缓递出一句。
“你老板看上哪个标了，准备出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