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第77章艰难的每一步3
阴沉着脸，莉娜沉默的看着眼前一切正在发生……
萨沙与她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今时今日的他果断冷酷的处事手段让自己不敢确定这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位萨沙。
还是说萨沙这——这位亚历山大二世本该是有这样的手段，不然又这么能将陷入泥沼中的俄国再次变得强大。
望着本肯多夫一步步离去的身影，神情晦暗的莉娜跌坐于皇座之上，亲耳听见萨沙下达对玛丽亚的逮捕令，回想起半小时前所发生的一切，被亲人背叛的她心犹如刀割般阵阵刺疼。
尼古拉——作为这几个孩子的父亲，不如往昔健硕的身形消瘦苍白的面孔，但他的眼神依然是那般坚定，他为被权利所迷的玛丽亚感到痛心，她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女儿，玛丽亚出生时自己的喜悦至今他依然能回想起来。
第一次叫自己爸爸……
第一次跳舞……
皇宫里因为有了这个女娃娃，冲淡了自己的母亲失去女儿的忧伤。
是什么让玛丽亚对皇位生出了念想！
“父亲？”
回忆中的尼古拉恍惚间转向声音的来向……她是谁？
“父亲！萨沙！现在没有其他人了，你们是不是该告诉我今日这是什么情况！”两日前她对萨沙提出的计划原本是反对，如果不是萨沙坚持，自己也想快一点推进法案的通过，也不会同意找人冒充尼古拉皇帝。
自己还夸此人身形模样与父亲皆像，却不曾想自己才是被蒙蔽的那一位……
先前面对本肯多夫及诸位大臣时充满魄力的萨沙，瞧着满腔怒火的莉娜瞬间变耸，左右为难的他不得不将身后的大山推了出来。
他也是被逼无奈啊！
一溜烟他窜到莉娜的身后，悄悄的戳了戳她的腰腹，嘀咕着说道：“要不还是你与父亲谈谈吧！”随后便溜出了门，他决定还是等莉娜消气后再来求和，最后他关上了房间的大门，将空间留给了两位‘皇帝’。
虔诚的尼古拉跪于圣母画像前，念念有词的做着祈祷！
“既然父亲你已经醒了，那这个皇帝我不做了！”无论是玛丽亚的咒骂，还是萨沙的隐瞒，亦或者是尼古拉此番作态，莉娜一颗为家人着想的心被伤的很疼，从尼古拉昏迷开始那一日起，为国事殚精竭虑的她没有哪一日是睡好过，嗷嗷待哺的两个小娃娃几乎都是亚力和奶妈陪伴着。
她挑不起这大梁！不等还在做祈祷的尼古拉发话，莉娜撂下这话便往门外走去。
“那一年我与穆菲满心欢喜的准备迎接第三个孩子的到来，我用自己大姐姐的名字亚历山德拉为她命名，但圣母却收回了她的灵魂！”
收回？
临着即将推开门的手，紧紧的抓着门柄，她没有听错‘收回’，顷刻间莉娜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般起起伏伏……
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就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般。
这一世的记忆里，出生在大公府的她并不是个很受关注的孩子，尤其是在她的前面只有一位继承人时，皇宫里所有人最关心的是大公妃穆菲什么时候再生一个男孩。
直到那一年，彼得堡经历着建城后最大一次洪灾袭扰，濒临波罗的海沼泽之上石块累积建造出来的彼得堡城，实际就如南方地中海沿岸的威尼斯一样，一到北大西洋暖流盛行时便会海水倒灌，淹没整个城区，而发生在自己出生后第5年那场洪水涨势尤其猛烈，一夜之间涅瓦河水暴涨200多厘米，浑浊冰冷的海水漫过河堤，冬宫陷入洪水的包围之中。
当时她的房间就在二楼，即便是闹哄哄的皇宫里卫兵们划着船转移着皇宫里的收藏品，她依然如往常般躲着黏人的萨沙抱着大部头书坐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
突然来到这个时代的莉娜，尽力将自己置身于世间之外，那时的她只想做个历史的旁观者。
意外的落水改变了她对家人的陌生……
玛丽亚与她同时落水，纷纷扰扰的下人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两位公主从船上跌落进激流涌动的洪水里……
直到萨沙的惊叫人，引来了尼古拉与穆菲的关注，尼古拉望着在洪水中起起伏伏的两个女儿顾不上穆菲的阻拦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便跳进了河水中……
连连惊叫声总算引起了船上所剩不多的卫兵们的关注，随着尼古拉的下水，卫兵们也一个个跳下了船。
狂风交杂着暴雨猛烈的肆虐着，迷蒙的视线里尼古拉好不容易抓住了玛丽亚的手将她推向了紧跟起来的卫兵手中。
“先把玛丽亚带回船上！我去找小莉娜。”他大声的吼叫着，长长的大手一伸猛的又扎进了浑浊的河水中。
船上的穆菲哭的几近脱力，她一边忧心着女儿的安危一边担忧着丈夫的安全……
“圣母啊！请你护佑尼基和小莉娜平安归来。”浑身发抖散发着寒气的玛丽亚被送回了穆菲的身边，至从嫁到这个北国来之后，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便是尼基和孩子们，她一手搂着玛丽亚一手搂着萨沙，焦急的望着汹涌的河水寻找着尼基的身影。
冰冷的河水不断的消耗着他所剩不多的体力，已经在河水中搜寻长达半小时的尼古拉抬起头抹掉迷蒙双眼的雨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也渐渐陷入绝望。
小莉娜，你在哪？
都怪平日里自己见着这孩子过于乖巧安静，在她的身上没有花太多心思，小莉娜是不是在怪自己躲了起来……
“莉娜……莉娜……”一声又一声的呼喊换不来一点微弱的回应。
是什么在拉着他的腿，疲惫的尼古拉没有想过放弃搜寻小莉娜的踪影，却在下一刻感觉水下有什么东西在使劲拽着他的腿。
“救……”等不及他向附近的卫兵呼救，河水便没过了他的头顶，消失在冰冷的河水中。
仁慈的圣子……
我的祖先米哈伊尔大公不想为皇，却被众人推上皇位……我不想为皇却不得不代替兄长背负那份责任……皇位就是我们身上的枷锁，权利加速着我们的死亡……
他看到了屈辱他看到了失败,苦涩的毒药一点一点夺去他所有的精力……
快走陛下！他们就要攻进来了，快走！
不，我要与我的家人一起面对这场危难，他们不会伤害我们！
……
轰~嘣~轰~嘣~头顶的天花整块整块的跌落，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广阔的天空，灰蒙蒙天空里巨大的灰鸟呼啸而过……
轻飘飘的他低头从高空往下看，灰色的大鸟带着刺耳的雷鸣从他身体中穿过……
他这是死呢？
是啊！他已经被困在那座皇宫里上百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疼苦挣扎着死去……
他的后人被从皇宫里赶了出来……
美丽的冬宫在大火与爆炸中再次摧毁，城市在燃烧人民在哭泣……
仁慈的圣子……拿什么才能换得解除罗曼诺夫家族背负的枷锁！
“我的孩子，人民与枷锁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
光耀中他听到了来至天际的声音……
他们生来就有责任保护子民，却最终被子民背弃！
枷锁牢牢的套住他们，血液里疯狂的因子让他们在权利与欲望中沉浮，妻杀夫，子杀夫……
“子民不需要我们的保护！”
“我的孩子，选择只有一次，子民与枷锁你只能选择一样……”
彷如做了一场百年大梦的尼古拉从冰冷的河水中醒来，触目所及之处一点点绿树枝叶渐渐从河水中长出，不一会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便屹立于洪水之中巍然不动。
他奋力游了过去顺着树枝攀了上去……
小女孩静静趴伏在粗壮的主干上安稳熟睡着。
“小莉娜……”
他沉思着将小小的女孩抱入怀中，细细的抚摸着女孩稚嫩的脸颊，她与阿迪妮的模样有些相似却也不同，他怀中的这个二女儿长大后可能会更像她的外祖母，一头卷翘的淡金色头发披散在脑后，白皙的皮肤粉扑扑的脸颊，微微翘起的嘴唇……像极了画中的天使模样。
她？
洪水过去后的第二年他记忆中的阿迪妮没有出生……穆菲流产了，是个女孩，那应该便是原本的阿迪妮。
小莉娜，你便是圣子给到我的再一次选择的机会吗？
“子民与枷锁？”半信半疑中的莉娜听完尼古拉口中的故事，如果没有她的亲生经历，或许她只能当眼前的人是个神棍。
俄国的民间流传着很多神秘主义、先知、修道者之类的传说，使得俄国世人极其容易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神力，后世那个非常出名的神棍拉斯普廷便是个典型的例子。
在看想来，那个从河里长起来的大树，原本就是长在那，1824年彼得堡经历的那场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才会让身处河中的尼古拉产生错觉以为从河里长了一棵大树。
然而他那些匪夷所思不清不楚的描述，却也和后世发生的一些事情吻合……
屈辱，毒药，后世有种说法尼古拉是自己服毒自杀，他背负着克里米亚战争失败，英法联军的船只开进了俄国后花园波罗的海的屈辱而死去。
俄国皇室确实被赶出了冬宫……而冬宫在二战时在德国屡次空袭中却也是再次遭到损毁。
这些如果只是巧合，只是自己强行解释……
如果举头没有神灵，那她又是如何来到这里，她真实的生活在19世纪俄国宫廷里，而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尼古拉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