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的时间
既然知道是梦境，上冬自然也不会去上无意义的班了，他和林映雪在高低的城市间闲逛，时不时吃点东西并且点评一番。
“这个味道是我记得的味道，还是你们调制出来的味道？”上冬看着手里的串串香问，“我不觉得我能记得这么多味道。”
“不可能全是你记得的。”林映雪也拿着几串，吃得嘴角边全是红油，“我们会帮助你建设这些，一些细枝末节或者你忽略的地点。”
上冬咬了一口串串香，含糊地问：“那为什么不脱离人直接建呢？”
“当然是建不起来。”林映雪感慨道，“如果能建起来，那肯定是不会再需要人了，这项技术几年前还是一片空白。”
上冬耸了耸肩膀，三口两口把剩下的串串全咬进嘴里，转身往上走去。这里的洪崖洞肯定与现实中的不同，他走到顶部往下看去，周围全是一片云海，仿佛这里就是世界的顶点。他举起胳膊喊了两声，深吸口气，空气沁人心脾，浑身上下都放松了才问道：“下一次童话是什么？”
“不知道。”林映雪回答得很干脆。
上冬一愣：“怎么会不知道？童话不是你们设定的吗？”
林映雪说道：“不是，童话是那边世界定的，包括整个童话系统，对你来说内容是童话，对别人就不是了。从内容到形式都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不能控制也没有事前提醒，只能等着。”
上冬这下是真惊讶了：“那个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临终关怀’这个设定是真的？”
“当然是。”林映雪叹了口气，“说了梦境就是为了童话，当然还有其他的。”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是童话。”上冬不服气地问，“明明也有成年人的，你说的。”
“你自己选的。”林映雪沉闷地说，“你进入梦境后死后世界会主动接触你们，童话这一套系统只会出现在梦境中，梦境之外是不会有的。”
上冬趴在栏杆上吸了口气：“好吧，我们等吧。”
这一等就是十天，在这期间要不是林映雪陪着上冬好歹得回现实去，呆得越久越是无法忍受，哪怕他逐渐学会了控制，能够设计出一幢房子，瞬间创造出苍天大树，那也没有任何意义。到后来他只是握着林映雪的手发呆，之后，天空的明暗变化开始加快，像是调了速度的影片，几秒之内就由白天变成晚上，再一瞬间天又亮了。
“上冬……上冬！”
林映雪的声音把上冬唤醒，他睁开眼，发觉天空中烈阳高照，热得他都出汗了。他环顾左右，还是洪崖洞的街道，只不过人人都换上了夏装，地上的影子也变长了，他迷惑地道：“我睡着了？”
“是的。”林映雪的语气透露出一丝焦虑，“你在睡梦中让时间加速了。”
上冬瞪大了眼睛，抬起头瞄了眼太阳被刺得赶紧闭上眼：“过了多久。”
“现在是夏天。”林映雪道，“时间已经过去半年了。”
惊悚感顺着上冬的脊背爬下来，他紧张地问道：“你还好吧？这个……怎么算年龄？大脑算年龄吗？还是我们的，呃，灵魂啊意识啊什么的？”
“我没事，你这个加速应该把我剔除出去了。”林映雪紧张地说，“但是其他人可没有。”
上冬茫然四顾，实在分辨不出真人假人，不知所措时听见林映雪说：“要紧急中断了，你做好准备马上就会醒。”
“什……”
下一秒，上冬看见的就是一片黑暗，进入梦境前的那片遮挡以及强烈的窒息感，这次他有了经验，慢慢地深呼吸许久，闭上眼睛直至眼前感到朦胧的光明，有人轻抚他的头发和脸颊，本以为这不可能是林映雪，没想到声音却传来了：“没事，这次你反应比以前好多了。”
上冬猛地睁开眼睛，看见林映雪站在病床边，诧异地张开口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你怎么……这么快出来了？”
林映雪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上冬恍然大悟：“你根本没进去！”
“你没分辨出来。”林映雪说，“新技术，我在外面也能传导控制动作和声音。”
如果不是动不了，上冬这会儿肯定会勃然大怒：“你骗我！”
有人喊了一句什么，林映雪往其他地方看了眼，随即把手盖住上冬的眼睛：“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恢复再说。”
上冬还想再骂，药物影响袭来，他瞬间沉入了睡眠之中，再醒来正好是清晨，看起来是控制好的。他吃力地爬起来，坐在床沿好一会儿才把眩晕的影响去除，能站起来后直接走向房间门，没想到拉不开，他愤怒地踹了一脚，又跑去窗户，不出意料之外窗户也打不开了。他站在原地生了会儿闷气，门开了，林映雪扔了一件外套给他：“想出来走走么？”
有时候人就是贱，比如看见林映雪那张脸气就消一大半了。
现实中依然秋色渐浓，全然没有梦境中的炎热，上冬跟着林映雪走出大楼时不由自主地吐了口气，仿佛要吐出胸中的浊气，那种压抑感难以忽视，更不用说被关进房间里的愤怒。他们沿着小路很快抵达了小湖，他发现比起上次多了一个延伸往湖心的木桥栈道。
“现实过了多久？”上冬问。
“一天。”林映雪的脸色很严肃，“这次梦境卷进去三百多个人，时间线以你为中心，离你越近时间正常，离你越远时间越快，有一半人分布在你十公里之内，四分之一在二十公里内，剩下的最远有一百公里，那里的时间差不多过了三十多年。”
上冬有些不知所措：“那只是梦境吧？”
“对，只是梦境，但是大脑的认知是不会因为梦境而改变的。”林映雪叹道，“也就是说，那些过了三十多年的人大脑认知就是三十多年。”
实际上，大多数过了十年以上的人都疯了，这是林映雪没有说出来的，如果恰巧附近有人，能够交谈，那还好一点。如果不幸的被变成了非人的东西，比如树、车、建筑之类的，虽然感观会变得很模糊，但是大脑所受的损害依旧无法修复，他们有着年轻的外表，但是大脑认知却是中年人、老人，甚至濒死。
在这些人中还暴露了一个往外传递消息的“间谍”，这条消息是“间谍”坦白的，因为他只想赶紧死，同时带来的还有另一个消息：基地里不止一个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