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陪你
自从知道了是梦境，上冬越发眼前的画面古怪，倒不是说具体有什么别扭，就是心理上接受不了，似乎随时看见的一切会化作扭曲的纸面或者幻觉，他则落入无尽深渊。
“感觉怎么样？”
上冬侧了下身，看着林映雪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步之遥，颇有些不习惯：“我看不出你是不是真人。”
“你也没法辨别。”林映雪无情地说，“更何况梦境里可能还会有被卷进来的活人，你是无法辨别的。”
“你们能？”上冬疑惑地问，“靠什么？”
“扫描大脑活动。”林映雪指了指天空，“屏幕上会显示有多少大脑活动，一个就算一个，但是我们不能辨别他们都变成了什么，你能吗？”
上冬用心感受了一会儿，不得不无奈地承认：“不能。按理说这不对吧，你不是说梦境是受我控制的？”
“一部分是你的控制，另一部分是梦境系统搭建的，这些搭建还运用了那边世界给的技术。”林映雪叹了口气，“所以，很复杂。”
上冬知道这事是没得谈了，只得接受，他看着林映雪的脸，与先前的完全不一样，冷淡、平静而稳定，不笑也不开玩笑，“这不是一个人”这种印象深刻地显露了出来。
“对不起。”林映雪突然说。
上冬愣了下，笑道：“怎么？突然知道对不起我了？”
“我只是……进来了才感受到你的压力。”林映雪说，“一旦察觉到这里是梦境，越是真实越会觉得难以忍受。”
就像整个世界最后剩下的人，孤寂感能把人逼疯。
上冬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你说我的梦境能把人卷进来，条件就是睡着了？”
“对。”
“那你这么久都没睡觉吗？为什么你没进我的梦里？”上冬好奇地道，“如果当时我捏了一个你的人偶，那你真人进来了，会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被你的梦境卷进来。”林映雪说，“这也是一件奇怪的事。”
这是c市，上冬来过这里，不过次数不多，只是旅游了几天，但是富有特色的山城风景以及著名的建筑群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刻，周围就满是如此影像。
“洪崖洞的规模比现实大多了。”林映雪指着一处地方，“你觉得应该这么大？”
“我觉得应该更大一点。”上冬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比现在这个地方更大。”
说话间，洪崖洞似乎往上方又窜了一点，很快就超过了现在的位置，变得更高更大也更模糊。
“你不记得具体上面是怎样的了，所以显示出来就是模糊的。”林映雪说，“不知道梦境时你并不会注意这些细节，即使注意到了，可能也只是以为累了，眼睛看不清，不会多想。”
上冬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即使现在知道了，如果不是有意识地观察还是会错过许多“细节”，有一件事他特别在意：“你真的是真人吗？”
“是的。”林映雪道，“这个我没办法给你证明。”
上冬哈了一声，扬起嘴角，道：“我有办法。”说完，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捧着林映雪的脸颊吻了上去，然后理所当然吃了一记肘击，他捂着嘴痛叫一声，悻悻地道，“嗯，这就是证明。”
确实，如果林映雪是假人绝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林映雪深深地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下手太重了，以后会注意的。”
上冬有些莫名其妙地道：“没什么，这只是梦境。”
“梦境也会受伤的。”林映雪道，“如果你在梦境中死了，现实中就真死了。”
上冬恍然大悟：“所以才会有观察员来保护导师？”
“对。”林映雪说，“吉祥物的第一任务也是保护导师，毕竟那是真人，更灵活一点。”
上冬想了想，道：“你不是说频繁进出梦境会伤害大脑吗？如果吉祥物是真人，那他是知道梦境的存在，然后一直呆在梦境里？”
“不，每一个童话里的吉祥物都是活人，而且每一个是不同的，我们有轮班制，一个人大概半年才会轮到一次吉祥物，伤害可以忽略不计。”林映雪挥了挥手，示意上冬跟着，“至于梦境中，童话外的吉祥物，那是导师捏出来的形象，不是活人。”
上冬停下脚步，惊讶地道：“那只狗是我想像的？”
“你认为吉祥物就应该那个样子，所以他就呈现出那个样子。”林映雪说。
上冬满脸失落之色：“所以说，那个时候梦境里其实只有我一个人。”他喃喃自语道，“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三个月。”
林映雪没说什么，只是走过来拍了拍上冬的肩膀，这个过于兄弟的动作倒是把他逗笑了，反手拍了下林映雪的屁股，看着对方脸色铁青笑出了声。不得不说，有林映雪陪着确实大大缓解了心情，他一路吹着口哨，看着帅哥，解锁一辆单车，有意思的是，解锁时他发现听见的语音模糊不清，想来是平时根本不记得听见了什么，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现。他想了片刻，在脑中重复了几遍，再解锁另一辆时就听见了清晰的“hello单车”。他兴致大起，举起手比了个相框对准远处的洪崖洞，试图变魔术般“徒手”拍出一幅画来，可惜没成功。
“我什么时候才能把整个梦境全部控制到？”上冬问。
“几乎不可能。”林映雪道，“你总不能把一草一木都控制住，控制一株可行，全部控制不可行。”
上冬不信邪地对着路边的几株人行道树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不得不放弃。他们一直骑车到洪崖洞，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得不感叹：“如果我不知道，绝对不会怀疑自己在梦里。”
林映雪流露出一丝自得：“这是我构架的。”
上冬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喜欢这样的林映雪。
与此同时，现实中的基地某处，一个人在纸条上写下寥寥数语，卷起来扔到窗外，做完这一切后打了个呵欠爬上床，不一会儿就沉入梦乡，全然没看见手机上亮起的一条信息：上冬进入梦境了，别在基地范围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