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今天的口粮
上冬请了假，以一顿早饭的代价收买到林映雪聊一聊。有了口罩的遮掩，那双眼睛更加令人印象深刻，有那么一会儿他看呆了都忘了说话。林映雪似乎也习惯了，即不催促也不解释，自顾自地玩手机。
俩人在不远处的公园里，到处是锻炼的大爷大妈，熙熙攘攘一片平和，似乎前几天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般。
上冬有心询问一番，脱口而出却是：“我喜欢你的脸。”
这次林映雪总算有了反应，抬起眼来说：“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上冬尴尬地道：“也不是，这个算是我的私人想法。”看着林映雪的眼神越发不善，他赶紧道，“那天的事是真的吗？”
“你为什么觉得不是真的？”林映雪反问。
“我没有见到其他人。”上冬说，“也没有任何失踪的报道。”
“这才几天，再说了，就算真失踪也未必会有报道。”林映雪冷淡地说，“每年失踪多少孩子，你见过几个报道的？”
上冬愣了下：“不是一次性失踪四个吗？”
“你这边四个都不是一起的，为什么对面会是一起的？”林映雪道。
这确实是刻板印象了，上冬觉得不能再把魔法少女之类的固有设定代入脑中。
“那四个妹子是真死了？”上冬沉默了下，忍不住追问。
林映雪这次没有回答，显然也无需回答了。
上冬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如果当时他无所谓一点，如果奶奶不在他们这边，如果有任何一步踏错了，可能他就不会坐在这儿说话了。
“你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上冬问。
“观察员。”林映雪的眼神再度回到手机上，一付漫不经心的态度，“主要是观察你，所以只有你能看见我。”
上冬不太理解：“有必要吗？能够设置这样的，不管是幻觉也好穿越也好，不可能看不到我们吧？为什么还要设观察员？”
“我怎么知道。”林映雪似乎也有些不快，“反正我的任务就是和对面的观察员交接文件，给你们发奖励，没了。”当然不止这些，只不过他认为没必要交浅言深。
上冬没有相信，也许看着林映雪的脸那一刻会信，看不见血液回归大脑自然就不信了。他枯坐了一会儿想不出逻辑来，只得道：“那你摸清了这些到底是什么吗？”
“没有，大概就是……什么东西的恶作剧吧。”林映雪以一付无奈的口吻说，“这和魔法和少女其实都没有关系，反正我们都把这叫恶作剧。你们这次是比较明显的，能够知道是假的，提示什么的一眼就能看见，等以后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上冬就恼了：“对了，怎么我这边是一群中年人，魔法少女呢？”
“我都说了和魔法和少女没关系了！”林映雪没好气地道。
“难道其他组和我们一样都是中年人？”上冬问。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林映雪的眼睛弯了起来：“这个倒还是第一次看见。”
上冬起先很生气，气了一会儿想起来件事：“说起来，中年人和少女之间有什么实力上的差距吗？”
林映雪提出了一个无可否定的优势：“少女更容易接受变身。”
上冬：“……”
好有道理。
“变身后有什么好处吗？”上冬不甘心地问，“我们这次没变身都解决了呢。”
“其实也可以变身解决的。”大概是已经结束了，林映雪毫不遮掩地说道，“你们只要变身，新娘和新郎也会变成怪物，把他俩解决了埋在一起就是‘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意会吧。”
上冬已经不想吐槽了：“对面是拆散他们？”
“对，杀掉一个或者不让他们结婚。”林映雪说，“也算成功。”
上冬眯起眼睛想像了下：“他们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人身海胆脑袋章鱼四肢。”
“……”
上冬欲语还休了好几次都找不出合适的话解释自己的心情，林映雪就这么看着，显然在以他的表情娱乐。
“太扯蛋了，拉十四岁小孩子进来杀人，有没有搞错啊？”上冬无奈地道，“你碰到过敢杀的？”
林映雪收起手机站了起来：“人是会长大的，魔法少女也是，而且，第一关也不是一定要杀，如果能说服他俩不结婚也能过关的。再说了，以后的规则说不定会改变呢。”
“嗯？”
“证据就是你们。”林映雪耸耸肩膀，“虽然那个家伙说是年龄输错了，我不这么觉得，大概是某种实验吧，以后应该会有各种各样的人进来了。”
上冬迟疑了下，道：“这个测试版持续了很长时间吗？”
林映雪扯下口罩流露出几分浅笑：“据我听说已经很久很久了，至于到底有多久我不知道。”
上冬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注意力全在那张脸和微笑上——人类真是肤浅啊——当林映雪转身离开时他才醒悟过来，追上去道：“你有联系方法吗？”
本以为要不到，没想到林映雪爽快地掏出手机加了微信，看着微信上的猫咪头像，上冬忍不住道：“我能追求你吗？”
“你是想睡我吧？”林映雪一针见血地道。
上冬欣喜地问：“那……”
“不能。”林映雪平静地说完又停下脚步，沉吟片刻，“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够闯过后面几关，嗯，大概三关吧，我可能会给你个机会。”
这一刻，天空中仿佛有音乐和鲜花出现，上冬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傻呼呼地看着林映雪离开视野后才想起来还没自我介绍，急急忙忙地翻出微信：「我叫上冬。」
回复很快：「尚冬？」
「上冬，我姓上。」
「挺好写。」
「对呀。」
上冬期盼了一会儿，回复没有来，他隔几秒就打开微信看一看，确认不可能有回复后才失落地停止这种行为。这是他的初恋，或者说同性别的初恋，简直如同梦一般……不是梦吧？
摇了摇头甩掉胡思乱想，班还是要去的，好不容易熬过半天，下班时上冬心痒痒地又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盯着猫咪头像许久，突然想起来件事：「这次的奖励是房子？」
林映雪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对。」
「真房子？」上冬不敢相信，「真正的，现实里的房子？」
林映雪的回复很特别：「你觉得房子这个奖励很好吗？」
这句话点醒了上冬，稍微一琢磨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现实来说房子当然是很昂贵的奖励，尤其是一线城市，一套市中心的房子抵得上普通家庭多少年的奋斗，问题是，如果他接下来还要继续进入“恶作剧”中，那最好的奖励无疑于增强自身的能力。
「我又没奖励啊！」上冬气急败坏地打字，「我以后是不是还要带他们？」
「不一定。」林映雪回复道，「一般来说只有观察员、导师和吉祥物是绑定的。」
提起吉祥物上冬就一肚子气：「那个独角兽直接跑了啊，太不负责任了吧？」
「因为第一关它没什么用处。」有关“恶作剧”的事，林映雪倒是挺耐心的，「任务简单明了，一看就知道了，连变身都不一定需要呢。」
这倒也说得退，但是依然让上冬很不爽：「能不能申请换吉祥物啊？」
“不能，观察员也不能换。”林映雪的声音飘了过来。
上冬抬起头，诧异地看见林映雪就站在出租屋的门口，摁了指纹后打开房门：“我今天搬来的。”
上冬租的是两室一厅的主卧，另外一间次卧的租客刚搬走不久，中介也没找人来。这套房子不是隔断，客厅、厨房和卫生间共用，上一个租客的卫生习惯可不怎么样，搬走后他窃喜了一阵子，以为可以独霸整套房子，这个梦想很快落空了。
汪汪声从房间里传来，一只雪纳瑞跳了出来，额头上染着彩虹颜色。
上冬和狗儿对视了几秒，说：“那个什么卜……卜什么？”
“卜罗米。”雪纳瑞口吐人言，“晚上吃什么呀~亲爱的冬冬~”
上冬：“……”
无论如何，林映雪也来了，四舍五入就是同居啊！
被这么个天大馅饼砸中的上冬差点儿没激动得晕过去，同手同脚地走进屋，好半天都觉得是在做梦，直到林映雪拿着锅出来：“晚上吃什么？”
“啊？”上冬没反应过来。
“我没钱，晚上吃什么？”林映雪重复了一遍，“做三份，它不吃狗粮。”
上冬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是从做完晚饭开始，早就做好了独居准备的他自然家务全能、一手好厨，问题在于，他是按一个人的生活来衡量的，现在是两个半人。
“你没钱？”上冬看着风卷残云如同饿死鬼投胎的观察员和吉祥物，以怀疑人生的语气说，“你是个真实的人吧？”
林映雪嘲讽的眼神看过来：“不然呢？”
上冬沉默了下，问：“你有身份证吗？”
林映雪从不知道哪个兜摸出一张身份证扔过来，出生日期是1955年。
上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