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每一处伤痕都是一段过往
现场混乱的情况没几分钟就被匆匆赶来的系主任和保安制止了。
回过神的路晨努力尝试着想要抱起已经晕厥的鹿小米，奈何他也是个伤员，完全无能为力。
喻语安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想要抱鹿小米，却被路晨一把甩开了。
路晨执着的让人心疼，也让人恼火。
姜小雅扶住路晨的胳膊：“路晨，你小心自己的伤。”
张赛赛看着这样固执的路晨，挤开旁边的姜小雅，搀着路晨准备让他起来，然后吼了一声“喻语安？”
喻语安立马蹲下身准备抱鹿小米，此刻的路晨像一只护崽的狼，根本不理会张赛赛的搀扶，只是死死地抱着鹿小米。
张赛赛真是气坏了，冲着路晨的肩膀就是一拳，姜小雅见机抓住了张赛赛的手。张赛赛扭头瞪着姜小雅：“你有病啊，怎么哪儿都有你！”张赛赛骂完姜小雅，立刻回头开始收拾路晨。
“路晨，你也有病是吧，你想护着鹿小米我完全理解，但你现在帮不了她，难道你也不打算让别人帮她？”
路晨抓着鹿小米的手松了，喻语安抱起鹿小米飞奔出去，张赛赛瞪了一眼旁边的姜小雅，扶着一蹦一跳的路晨也跟了出去。
医院走廊里，两个护士追着一蹦一跳的路晨。
“你的伤还没处理好，你不能这样跑啊！”
整个走廊里的人看着这个冲进每个病房里找人的男孩子，眼神里有点同情，也不知道遇到了怎样的变故，让这个男孩子这么慌张这么憔悴。
篮球馆里拥挤的人潮，没能让路晨赶上救护车，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却被张赛赛骗去先处理他的伤。等他反应过来，张赛赛已经不见了踪影，着急的他只能跑出来一间一间的找自家的小孩儿。
好不容易在走廊的尽头看到站在病房门口的喻语安，路晨慌忙赶了过去。喻语安扶住差点摔倒的路晨，那一脸的心痛被路晨尽收眼底。
路晨轻声走进病房，看到半坐在床上鹿小米拽着别过脸擦眼泪的张赛赛的袖子。
小孩儿微微皱着眉，声音软软糯糯的。路晨突然松了一口气，可小孩儿的说的话，却他的心揪得越来越紧。
“赛赛，老大，赛姐姐，你别哭了好不好，你别难过啊，我没事的，一点都不疼了。”
张赛赛依旧不回头，不回应。
“没关系啦，不就是缝了几针嘛，你觉得留疤会难看的话，我就纹个好看的图案，我以前就想纹身的，只是我爸妈不同意，我现在有理由了啊！”
听到这句话张赛赛更难过了。
“放心吧，等我纹了好看的图案，我爸妈一定看不出来我受过伤，放心啦！”
张赛赛哭出了声，回头看着一脸无辜的鹿小米，大声吼道“你是傻子吗？”
鹿小米笑着抱了抱张赛赛，头靠在张赛赛肩膀的那一瞬间，周身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只是她咬紧牙关没有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这一切被鹿小米抱着的张赛赛当然无从得知，呆在门口的路晨却尽收眼底。
鹿小米咬了咬牙，睁开双眼，这才看见门口的路晨。
“晨哥，你来了！”声音又软糯又轻松。
张赛赛擦干眼泪，瞪了路晨一眼。
鹿小米看着凶巴巴的张赛赛，再看看一条腿悬空的路晨，想着再不把张赛赛支开，恐怕路晨的另一条腿也得远离地面了。
“赛姐姐，我饿了！”
张赛赛酝酿了半天的怒火终于还是被鹿小米给拦截了，张赛赛知道鹿小米是有意要支开她的，看着鹿小米可怜巴巴的样子，也只好随了她的意了。
“好，我去买。”说完就走了出去。
路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鼓足了勇气，走到鹿小米的床边。
“乖，让我看看！”
鹿小米往后缩了一下，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
“乖，让我看看！”路晨重复着刚才的话。
鹿小米往后缩了缩，整个身体都在抗拒着。
“乖，让我看看。”路晨的声音有些颤抖却也极尽温柔。
路晨拿开鹿小米捂在耳后的手，小心翼翼地撩起头发，密密麻麻的针脚就那么毫无防备地映入眼帘，他强忍住内心的不适，颤抖的手褪下小东西肩膀上的衣服，一条扭曲着身体的蜈蚣就那么触目惊心地趴在小东西的肩膀上。
此刻路晨再也没有办法掩饰自己的难过与愤怒。
“鹿小米，你是傻子吗，你脑子被狗吃了吗，谁让你逞英雄的，谁你帮我挡的，谁？”
鹿小米被吓呆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路晨。
路晨大口喘着气，眼神里的心疼和愤怒熊熊燃烧。
他害怕了。
当鹿小米从他的背上滑落下来，倒在了他的面前，白色的衣服上沾染的大片红色，让他的大脑瞬间停机了，他紧张到一片空白只会抱着鹿小米，不让别人去靠近。
这是他答应要守护的女孩，这是他答应要保护的女孩，这是他答应了陪伴她长大的女孩。
可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这个需要被自己保护的女孩，用她身体挡住了本来应该是他受到的伤害。
就在几分钟前，这些疼痛和难看的疤痕被她说得那么云淡风轻。
这样的傻子是该骂的，这样的傻子也是该心疼的。
鹿小米小心翼翼地盯着路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的路晨，路晨的愤怒瞬间土崩瓦解。
路晨头埋在病床上的被子里，眼泪奔涌而出，嘴却不断重复着“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鹿小米轻轻晃着路晨的胳膊：“晨哥，晨哥……”。
路晨肩膀微微颤抖着，没有给鹿小米回应。
“没关系的晨哥，我不疼，一点都不疼。我小时候很调皮，所以身上到处是伤疤。”
路晨在鹿小米平静的声音里缓缓抬起头，双眼通红：“你看胳膊上这块是五岁的时候跟哥哥去掏鸟窝的时候留的，手腕上这块呢，是九岁的时候，没睡醒脚底下拌蒜，把手塞进我妈煮肉的锅里留的，还有这块，这块最值得骄傲了，是我12岁的时候和欺负邻家小妹妹的臭男生搏斗留的，每一块我都记得它们是怎么来的，所以你不用那么难过，每一处伤疤都是一段过往，而今天的伤疤是一段会让我记忆深刻的过往。”鹿小米有点小得意。
路晨看着鹿小米一块一块的伤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把头重新埋进被子里。
病房里的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一个咬着牙坚持不说出自己的疼痛，一个埋着头坚决不让人家看见他的眼泪。
走廊里的张赛赛突然没了怒气，转头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喻语安，本来想拽着他一起去买饭的，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满头大汗。
“喂，你不是吧，就抱了小米那么一小会儿就把你累成这样，不至于吧！”
喻语安抬头看了眼张赛赛，脸上一丝苦涩一闪而过，他半躺在椅子上，一副半身不遂的姿态。
“我这老胳膊老腿，可比不上你们这些小年轻啊！”
张赛赛自然不会理会他说的这些，踢了一下喻语安说了一句“陪我去买饭。”自顾自地走了，喻语安眼睛合了两秒，一改刚才颓废的模样，跟了上去。
几个沉默的人吃完饭，便回了学校，得知因为数学系因为寻衅滋事被取消了元旦晚会的主办权，他们没有任何的反应，但听到物理系将和中文系一起承办元旦晚会，几个人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笑容。
“还好，可以和小米他们一起办，不然我米伤成这样，我还真不好意思大张旗鼓的排练节目。”张赛赛感慨道。
之后的几天，鹿小米要疯了，但看着对面死盯着她的几个人，鹿小米实在没办法反抗。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自主选择权了。不能吃零食，不能喝饮料，吃个饭诸多忌口的东西，而且她已经吃了好几天的猪肝，喝了好几天的大补汤了，再这样下去她要疯了。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摆脱了路晨和张赛赛，因为要准备期末考试再也不去打工了的陈杜川这个眼线，那真是24小时死盯着鹿小米。
这不就在刚才，刚上完卫生间出来强忍着脸上的喜悦的鹿小米，偷偷爬上自己的床，小心翼翼地在被窝里摸着自己藏起来的薯片，可是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
无奈至极的鹿小米只能冲着正在看书陈杜川大吼了一句“陈杜川你个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