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刺杀
钱芊与连潇回到质子府时,恰逢一太监装扮的宫人站在府门口,低眉顺眼,手中捧着一尺见方的盒子。
“连潇殿下,这是太子殿下答应您的东西,以后也会每月按时送来。”
钱芊上前一步,掀开盒子看了一眼,旋即合上,接过盒子,微笑道:“劳烦公公转告太子殿下,这不是他答应的东西,这是大梁本就欠连潇殿下的东西。”
目送宫人走后,钱芊将盒子给了连潇,连潇打开,粗略地扫了一眼,里头装着满满当当的金锭。
“这个你好好收着。”钱芊道。
连潇抬起头,又将盒子推拒过去:“还是你拿着吧,这钱是你为我争取来的,理应由你保管。”
末了,他又补充道:“我用不了多少银两,你可以随意花。”
“那怎么能行!”钱芊眨了眨桃花眼,哪怕她再爱钱,也不能让连潇过着紧巴巴的日子,自己去外面花天酒地地挥霍吧。
她双手捧着这盒金子,万分郑重地交到连潇手里,道:“你收着,不能给我。我身上有种奇怪的魔咒,哪怕我拿了再多的钱,最后也会一贫如洗,不是被这个骗去,就是被那个骗去。你脑袋聪明,说不定还能拿这笔钱做个小投资,钱滚钱挣一笔,但我不行,我做生意怕是会亏到连家底都不剩。”
连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道:“好,那就暂时交由我保管。你放心,我不会骗你,也一定会挣到更多的钱。”
听他居然还反过来安慰了自己一把,钱芊欣慰得简直快要抹泪。
不仅如此,连潇又从盒中取出一块金锭,放到她手中:“这个你先拿着,身上还是要有些银两比较好,不够再来找我要。”
钱芊忙把金锭小心翼翼地揣到了怀里,感受着胸前那份沉甸甸的重量,心中快慰不已。
连潇真是个大好人!钱芊心想,明天第一件事便是要拿这金子给他买套衣裳,否则就连潇的性子,恐怕不到自己身上的布衣穿得破旧的厉害,是不会换的。
眼看质子府终于摘了“贫穷”这顶帽子,两人的心情都跟着变好不少。
晚饭过后,照旧是钱芊教连潇修炼。今日仍是只学如何凝聚灵气,并将其转化为灵力,毕竟如果不将基础打牢,就贸然去学其他,最终也是白搭。
而连潇的进展,比钱芊想象中还要快,这才第二次修炼,他就已经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学会根据身体的上限来决定吸纳多少灵气,聚集多少灵力才最为合适。
当聚灵熟练之后,下一步便是将灵力细细灌注到树枝当中,在这一点上,连潇的控制力也十分惊人,除了前三次由于注入过多的灵力,不慎将树枝毁坏后,从第四次开始,他就像开了挂一样,终于摸到精准控制的那条边缘线,并且稳稳地悬停在线上,不动如山。
直至快要子时,连潇才终于结束了修炼,而那张俊美的脸也是肉眼可见地充斥着疲惫,鸦黑的眼睫虚虚垂落,似有些倦意。浑身衣衫几乎被汗水浸透,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薄唇微张,低低喘息,就连拿着树枝的手都有些颤抖。
这些虽然都是修炼的入门基础,但连潇两天下来的进度,几乎快抵得上某些修士半个月的进度,对于他身体和精神力的消耗也无疑是巨大的。
有时钱芊甚至想要见好就收,不愿让他太过劳累,但看他那股子劲头,要是今日没有点突破性的东西,就绝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到后来,便也没有再提,只是默默陪伴着他到现在。
“快回去洗漱一番好好休息吧。”钱芊顿了顿,又道:“今日李夫子教给你的沧溟剑法,其实你可以每日都练习,哪怕不懂也没关系,不是有句话叫做‘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么,剑法也是一样,如果你将它练个几百上千遍的,说不定也能从中悟出什么来。”
连潇也正有此意,点头道一声“好”,便和她互道晚安,回了房间。
这充实的一天本该到此结束,但当钱芊回到屋内没多久,她忽然察觉到一道陌生的气息闯入了自己的神识范围内。
元婴期,貌似是个男人,好像并不是冲着她来的……
钱芊猛地想到了什么,心中暗道不好,迅速推开房门,朝着连潇的房间奔去。
远远地,就瞧见连潇的房门打开,自其中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正如她所料,对方是来暗杀连潇的,而且很可能就是那个五皇子派来的杀手。
钱芊一刻也不敢耽搁,瞬息之间便抵达连潇的房内。接着,她就看见烛火通明的房间内,华贵秀丽的水墨屏风被人用剑砍裂,訇然倒在地上,黑衣蒙面的男子正手持长剑,而在他身前,碎裂的屏风之后,有一木制浴桶,连潇正手扶在浴桶边缘,似乎欲要站起来。少年精瘦结实的上半身已经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而平坦的腰腹以下倒是尚在浴桶里。
看见钱芊进来,连潇的第一反应,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重新坐回了浴桶当中。
与此同时,那名杀手也反应过来,但却不顾钱芊的到来,仍要去刺杀连潇。而钱芊哪里会让他这么容易就得逞,指节迅速捏起法决,那杀手顿感握剑的手腕抽痛,犹如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狠狠碾碎腕骨,不由吃痛,闷哼一声,松了握剑的手。
大抵是意识到来者比自己更强,那杀手瞬间放弃了刺杀,转而眼神一凝,竟是有了赴死的决心,欲要咬破舌尖下所藏的毒药。
但终归是晚了一步,钱芊的速度比他更快,瞅准时机伸出手,隔着黑布捏住他的两颊,力道大得似乎能将他的骨头捏碎,硬是没能让他的上下牙齿合拢。
不仅如此,她还抬起另一只手,抵上他的下颌,只闻“咯嘣”一声,直接让坚硬的下颌骨脱了臼,速度快准狠。
待这杀手反应过来,便只能强忍着下颌的剧痛,发出幽咽的呜呜声。
钱芊做完这一切,又确保这杀手没什么反抗能力后,挑眉冷笑道:“派个元婴期的杀手来,他这是瞧不谁呢?”
对付这种程度的敌人,她甚至连环首刀都不需要掏出来。
她看向连潇,问道:“你没事吧?”
这一看,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连潇还在沐浴。
偌大的浴桶里,连潇缩在一个小角落里,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伏在水下,只露出个脑袋来,眼巴巴地望着钱芊。
奈何浴桶水光透明,他的肌肤白皙如瓷,乌黑的青丝流泻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凌乱地散开,仿佛柔软的海藻。
黑与白的两种色调交相辉映,却又添进来另一种艳绝的极致,那便是他隽朗面庞上,被氤氲水雾熏染的几分薄红。纤长的眼睫凝结起微小的水珠,随着他眨眼,便濡湿在被热气捂得泛红的眼尾。
对上那双湿润而羞窘的漆黑眼眸,钱芊登时心如擂鼓,忙转过身,抓起那名杀手就往外走:“我,我去外面等你。”
她浑然不知自己手上的力道有多大,那杀手感觉自己连左手也要被她攥碎了,登时疼得眼泪汹涌而出,奈何下颌脱臼,只能发出更加幽怨,堪比鬼嚎的“啊啊”声。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连潇才从屋中走出。
他微垂着头,身上衣单,尚有透明的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发梢也还湿答答的。
似乎已经平复,又或者藏匿起了方才那丝窘迫,连潇语气冷静道:“多谢你救我。”
“不客气。”钱芊挠了挠脸,道:“你没事就好。你别担心,我什么都没看到。”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连潇建设了好久的,名为“冷静”的墙就顿时破防了,脑袋里某根弦“啪嗒”断掉,脸上又开始不断升温,还不止脸,耳尖也跟着发烫,若不是有夜色遮掩,钱芊便会看到一张红透了的俊脸,堪比煮熟的大虾。
“没关系。”连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他想,虽然只差一点,但自己又不是完全被钱芊看光了……嗯,要冷静。
然而些时候,就是因为拼命想着冷静,所以才更冷静不下来。
好在钱芊留给了他大片的独处时间。她看着刚刚抓住的杀手,敛目思忖了片刻,道:“连潇,你在家中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罢,她抓住那名杀手,指尖掐决,眨眼之间,竟是直接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