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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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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走来,县令府的琼台高阁,环翠青瓦已经够让人咂舌,没想到池里的东西,更加出乎人的意料。

    挽着裤脚的布衣士兵们在池子里面淌水摸索,将一具具棺椁抬上岸。

    半人高的棺椁足足有二十多具,摆满了院子,淌了满院的水。

    时灵渔看着一旁面色惨白的王其福默默摇头,这下算是见着棺材掉眼泪了。

    赵湛胸口剧烈起伏,尽管棺椁表面褪色暗沉,但是他一眼就看出此木材为金丝楠木,连规格,都是皇室规制。

    谁能想到,县令府的池塘里,藏了那么多皇室规制的棺椁呢!

    “开棺!”他隐忍怒意的眸子落在王其福身上,随着一声朽木擦响,露出里面明晃晃的金银珠宝,铺满了棺箱。

    时灵渔数了数,光是装金元宝的棺椁,就有十七八具,剩下的两三具,里面装的是银票,它被卷成一小捆,塞进薄如蝉翼的羊肠里隔绝空气,塞满了整个棺箱。

    “王大人,不解释解释吗?”

    赵湛凤眼微眯,沉声问道,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寒如冰霜,将身后本就软了身子的人,吓瘫趴在了地上。

    “下官…下官…”

    王其福将头抵在地面,声音颤抖,官袍被地上的水侵湿一大片,皱巴巴的更显狼狈。

    “官?枉为民官!”赵湛不屑地移开眼,对着身后之人吩咐:“朱夷,将他拖下去,三月后押送回京,待圣上亲审!”

    “是!”

    身后一位年轻正气的男子,抱拳领命,唤来几个人将王其福压了下去。

    一时之间,空气寂静,只有院外叽叽喳喳的声音隐隐传来。

    “那王其福贪了那么多,怪不得灵川的工程一直止步不前!”

    “是啊!这六殿下也被他糊弄了,途中还重建过一次,不然前几日的大雨,灵川城早该淹了!”

    “幸好徐老算的今年雨水不丰,前两日将该下的雨给下完了,不然我田里的苗子……”

    稀疏的议论声渐弱,赵湛垂眸站在一处,让人辨不出表情。

    池里的鱼儿浮出水面,久久不沉下去,裴尚卿走至一块长满苔藓的巨石旁,伸出食指摸了一下,感受到指尖的潮意。

    “怎么了?”时灵渔疑惑他的动作,不解的问道。

    裴尚卿轻轻碾磨指尖,随后笑道:“只是有些好奇这徐老何许人也,竟能未卜先知。”

    时灵渔也学着他的动作,抹了一把石头,随后拧紧了眉:“不是清晨,怎会有潮露?”

    时灵渔将手翻开,除了手心有些嫩绿的苔藓,潮露顺着她的指尖往下滴。

    “因为大雨之前,会有返潮。”

    赵湛解释道,转身望向池塘,池里的鱼儿丝毫没有被之前的动静惊吓,统统浮出水面,大口呼吸。

    良久后,他才重新说道:“是我没有在时间内修好水坝,灵川百姓…还要再穷一年。”

    “今年有人翻新了房屋,还有人拓宽了土地,不久前我还吃过他们种好的苞谷,新房子很漂亮,苞谷煮熟了很甜,但是估计会被雨水洗劫一空,我不想将这一切的过错推到王其福身上,他虽然提供的消息有误,但也是我不够细心。”

    低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时灵渔一时窒息,她就像池塘里的鱼儿,虽然在大口呼吸,却无法汲取丝毫氧气。

    “是你的错你逃不掉,不是你的错又何必做菩萨自揽。”裴尚卿一扫面前陈列的棺木,眼露鄙夷。

    灵川再往北,就是大齐的钱梁关,裴仲羽便是死在那里。

    后来他才知道,是灵川县令王其福走漏了皇后到此的消息,才给沈培的埋伏留下机会。

    可怜西夏史上最骁勇的左武将军,他差一点便可回家了。

    裴尚卿沉目,掩下思绪,重新说道:“最起码你缴获了他贪污的官银,这些就是你的筹码,希望你不会让灵川百姓失望。”

    “是啊六哥,他在这里作恶多年,你才来多久,他想在图纸上使点坏又不被人发现,不是很容易的事,我的哥哥又怎么能因为一个心术不正的人而自责!”

    时灵眼亮着星星眼跑至他身前,仿佛他是拯救了整个西夏的大英雄:“六哥,你在灵川一日,它总会好起来。”

    赵湛睫毛颤动,心里的闷苦随着她的话都烟消云散,直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凉爽。

    “阿……”

    “公主,不是好奇灵川的房子吗?”

    裴尚卿斜睨了他一眼,径直走过来,明明是笑,赵湛却看清了他眼底的一丝挑衅,“天快黑了,臣陪你去逛一逛。”

    时灵渔顿时想起了正事,再顾不上其他,拉着裴尚卿就走。

    “对了。”裴尚卿转头,和善说道:“晚膳不用准备我们的,我们自行解决。”

    手很自然地反客为主,变成他拉着时灵渔。

    时灵渔才没时间计较他内心的小九九,满心都被灵川的大雨给占据着。

    灵川常年被大雨冲刷,这里的人应该在这方面很有经验,金鱼浮水,苔石返潮按理说不应该看不出来,除非……

    “那个徐老,是王其福账房先生的同乡,读过几年书,是个热心肠,灵川百姓还挺尊敬他的。”

    裴尚卿突然说话,吓了时灵渔一跳,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古怪着脸,防备似地侧身:“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说,使了什么巫术!”

    裴尚卿抽了眉毛,忍到无可忍时才咬着牙说道:“有本事公主心里想事情的时候,将嘴巴给闭严实了。”

    时灵渔夸张地捂住嘴,原来是自己不小心说出来的。

    她作势拍了拍嘴,看着裴尚卿黑穿地心的脸,讨好着上前:“这不是我没本事,这才得什么都得靠你嘛,驸马~”

    裴尚卿瞥眼:“哦,公主不是什么都会吗?当铺老板娘做得风生水起,哪里没本事。”

    时灵渔咬牙,这该死的小气的记旧账的臭男人!

    裴尚卿凉凉地觑了她一眼:“公主当时可是潇洒自在,不仅没有林太师管教,连陛下也不会在耳边唠叨,甚至有传言,街市口的屠夫为博美人一笑,天天送鸡送鸡的,公主艳福不浅啊。”

    时灵渔气得半死,双手叉腰:“是是是,本公主什么都会!”

    “哦,请讲。”

    裴尚卿眼露钦佩,伸手示意。

    “我……”时灵渔一哽,脸涨得通红。

    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没什么擅长的,女工女工不行,歌舞歌舞不擅,对吃的方面也不讲究,要说唯一让别人艳羡的。

    她偷偷看了一眼裴尚卿,就是自己夫君长得还行,颜如冠玉,身如松柏,其实他的眼睛很有特色,单看眉眼,还以为是哪个容颜绝潋的美人,但是狭长的眼尾中和了这份女气,也让他的笑看起来不太真实。

    不知怎的,时灵渔的气就消散了,本来他们也不是主角,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这样平淡的日子,一过就是一辈子。

    “裴卿,我肚子饿了。”时灵渔委屈巴巴地拉他的手,午时到现在,她可是滴水未进,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裴尚卿从容不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串吊钱:“今日臣请客,公主随意。”

    这一串吊钱整整齐齐串在一起,时灵渔掂了掂,压得她手腕疼。

    “怎么不拿碎银子,这么多吊钱不重吗?”

    她仔细摸了摸腰带,发现自己也没带荷包香袋。

    她一脸懵:“而且还没地方放。”

    裴尚卿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拉着她就走,直到被人拉着坐下,她才反应过来。

    “二位久等了,快吃吧。”

    包着头巾的妇人一身布衣,温柔地放了一碗白粥在时灵渔面前,时灵渔往里看了看,上面还有几颗炒熟的豆子。

    她舀了一勺来尝,粥很寡淡,全靠里面的咸豆子提味。

    “姑娘衣着华贵,可别嫌弃我们这些小地方没好东西。”

    估计是看时灵渔停了勺子,那位妇人腆着脸说着,又从一旁的碗里递了两块红薯过来,“这是我女儿英招烤的,若是两位不嫌弃,便尝尝吧。”

    时灵渔接过红薯往她身后看去,一个小女孩躲在灶炉后面,扎着两个小揪,衣衫很旧,但是脸很干净,满眼都是好奇。

    时灵渔咬了一口红薯,冲着她笑了笑:“谢谢,很好吃。”

    小女孩眼睛顿时便亮了,又因为害羞转身跑开。

    “这孩子,没礼貌,她舅舅白教她了。”妇人嘴里说着指责的话,眼底却是满满的疼爱。

    “没关系,老板娘,你女儿很可爱。”

    老板娘收着隔壁的碗,惆怅良久才开口:“我…只求她平安就好。”

    时灵渔与裴尚卿分着手里的红薯,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时灵渔默默地将好几枚铜钱压在碗底。

    灵川其实算是西夏古城,西夏的开国皇帝在这里起兵,推翻暴虐的前朝,这里在从前还是很繁荣的,特别是灵渔所在的这条古街,从沿街几棵古树,依稀能看到从前的光辉岁月。

    可惜现在只有零星几家商贩在大树下做着生意。

    银两在银川是个稀罕物,一粒银子可以买下好几间铺面,根本无法找开。

    时灵渔抬头,古树繁密的枝桠上挂着五彩的木牌,风一吹过发出声响。

    这样的画面,时灵渔从未见过。

    “老板娘,为何树上要挂木牌呢?”她情不自禁地开口问道。

    “哦,这个啊。”老板娘做了多年的生意,很是热情,“这是大齐的习俗,大齐崇尚自由,将木牌写上祈祷的话挂在古树上,风能将它带给上天。”

    “从前人们一般是写些祈祷风调雨顺,来年和利的话,后来不知怎得变成了有情人的定情信物,但是这些古树存在多年,上年挂有什么,具体已经不清楚了。”

    时灵渔与裴尚卿走在街上,两人都有些沉默。

    “裴卿,过了灵川,就是大齐了。”

    时灵渔有些犹豫,步子都慢了好些,落在了裴尚卿身后。

    “你的姑姑,曾是大齐的贵妃,听说大齐皇帝很喜欢她,还有意封她为皇后。”时灵渔默默说着,对于那位贵妃娘娘,除了好奇,更多的是愧疚。

    如果不是舅舅舍不得母亲,裴家如今绝不会如此萧条。

    裴尚卿走在前面,看不清表情,只有极轻的声音飘来。

    “我知道,她死在了冷宫。”

    只因几封家书便被人诬陷通敌,冷宫十年都没被那负心人想起,算什么情深意重,最后被沈婄害死在冷宫。

    她死时不过三十,青丝中都混杂了白发。

    “她是冤枉的。”时灵渔不知道他内心怎么想,只坚持自己的想法:“尚卿,你姑姑是冤枉的,她没有通敌,裴家满门忠烈,绝不会做如此事!”

    她说得义正严辞,提步上前拉住他:“尚卿,裴家是西夏之光。”

    裴尚卿停住脚步,只感觉内心的感情像是朝呜江的水,四处激荡,相握处有热流源源不断地传来,他转身将她抱住。

    “时灵渔,你害不害怕我死?”他用颤抖的声音询问,她在身旁,他就只想做裴尚卿。他不想回大齐了。

    “你会死吗?”

    时灵渔喃喃道,内心一片迷蒙,她知道其他人的结局,甚至知道自己的结局,唯独不知道他的结局。

    如果他死了,她会怎么办呢?

    裴尚卿感觉怀里的气息越来越荒凉,他低下头刚好与她的目光对上。

    时灵渔倔强坚定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回响,比得过战场的号子,奔腾过江的铁骑。

    “裴尚卿在哪里,公主就在哪里!”

    裴尚卿将她抱得更紧,无声喟叹在心里,最后才溢出唇角:“我会一直在公主身侧。”

    忽然不远处有东西扔过来,时灵渔往出声的方向看去,是那个扎着双揪的小女孩。

    “我看着你下马车了。”她左右看了看,见着没人又说道:“我知道你是公主。”

    时灵渔觉着好笑,挣脱裴尚卿的怀抱向前了几步。

    “怎么,我是公主你很感兴趣吗?”

    小女孩摇头:“他们说公主可以伸冤。”

    “你吃了我的红薯,我想请你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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