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恨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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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木崖后山
杨莲亭后退半步，眼里有些无助：“他………真不认得我了？”
暗六将行云令扔给他，与暗五对视一眼，双双抽出腰侧的横刀，一左一右袭来：“东方教主也是你这草寇强人能认得的？简直痴人说梦！”
杨莲亭大惊，挥臂挡招，却被刀身回荡的真气震得虎口发麻。左躲右闪旋身掣刀碰出火星子，只是稍不留神，腰侧就被铉了道长长的口子，顿时血流不止。
他倒吸一口凉气，咬破腮肉劈断了暗五的横刀，又把失神的暗六踹到岩壁上，趁着两人震惊之余，匆匆逃走。
“武功不高，脾气不小。”
“哎，快走吧，去刑堂了。”
两人并肩而行，脸上有几条血痕，叫上了看守，一同翻身踏墙，如影刮过。
看守觉得杨莲亭奇怪，还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缀星瀑：方才他脸上表情……怎么难看的像死了老婆一样。
于是江湖又传出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一英俊男子为追求日月教教主东方不败冒充行云寨寨主裘无愧，结果被日月教的人拿刀追着砍，那男子还失踪了。
江湖各地众说纷纭。
东方不败管不上这种身后事，秘密召来七个长老和医毒圣手平一指，不夜就打马去了江南。
烟雨江南，朦胧幽静，山坳松青甚悠然。
绝情谷外来了不速之客。
为首的红袍男子四下一睨，嗤笑：“谷主未免太过紧张了，本座很好说话的。”
七大长老，平一指：“……”
观雨楼上，公孙长风惊疑不定，心神大震。高喝道：“东方穹川，你竟然没死？”
四面八方都是回荡的声浪，马匹都有些乱了阵脚。
东方不败听罢眼底渐凝，面色沉沉，骤然收了掌心的凤翎鎏金玉骨扇：“没死当如何，你亲手来杀我？”
公孙长风拉不下这个脸去讲和，却十分思念女儿，于是跌跌撞撞地奔下楼。谷内弟子迎上去前后搀扶着他，被他一把挥开，急急喝道：“我儿肯定也来了，快去迎接小谷主！”
高门大开，两排弟子开路，谷外隐匿的弟子也都出来了，布了一个天罡阵团团围住他们。
老仆徐文雄跟在公孙谷主身后，领全了八位护法，十六位门主踩上阵眼。
“我儿在哪？”公孙长风两鬓斑白，神情急切，“她没随你来？”
东方不败忍无可忍，大喝：“你几个还不破阵！”
转瞬间，东方不败已经和公孙长风缠斗在一起，越斗越凶，于半空中叱咤翻飞。
八大护法和十六位门主瞧准时机一拥而上，顿时漫天红影翩闪，犹如魍魉鬼魅，见影不见人，见血不见招。打斗声也如滚滚惊雷嗡鸣炸响，气浪崩山碎石，惊天动地，骇人无比。
没等日月神教长老上前助阵，二十二位傲视群雄的武林高手纷纷跌落在地上，穴道都被一根根银针封住，作态哭笑疯癫有之，疼痒痴傻有之，更甚者失禁呕血，各个零落凄惨，可怕又可怜。
谷内门主弟子源源不断，日月神教的长老和护法听了教主的交代，又不能一招将他们打死，只能将这群不太中用的人打残打伤，看绝情谷没人了才罢手。
半空中，公孙长风浑身针眼汩汩冒着血，重伤不敌，跌在山石坡，奋力睁开双眼，已是将死之相。他又呕了口腥甜，捂着胸口气若游丝道：“你不是东方穹川，你到底是谁？！”
东方不败踩在悬于两山岩间的丝线上，闻言低低沉沉的笑起来，狂妄又冷厉的质问他：“怎么，你让人杀了我爹娘，还要问本座是谁？”
他丹凤眼一睨，眉间三瓣红莲印刻熠熠生辉，好似魔君降世，清贵身姿飒爽无边，邪魅诡异的不似凡间真人。
公孙长风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泛白，惊恐至极： “你，你……”
东方不败周身煞气冲天，悬在线上步步逼近：“十年前到底是为什么，你告诉本座，为什么能对自己的女儿痛下杀手！？”
他猛地掐住公孙长风的脖子：“你告诉我，难道是我爹亲手杀了你的妻子？！是我爹娘咎由自取？！”
“不，不……”公孙长风脸色涨红，额角青筋暴起，泪流满面，“是我做错了……”
东方不败被他的泪烫得缩了手，怔怔地，模糊了双眼。
“你爹没有做错，天妍也没错，是老夫，老夫糊涂啊——”他嚎啕大哭，似是回光返照，作势要自毁心脉，“老夫终于要和妻儿团聚去了哈哈哈！”
刹那间，东方不败出手点了他的睡穴，轻松抗住老头子，指尖一勾收了山间的绣线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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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主醒了，谷主醒了。”徐文雄将虚弱的公孙长风扶起来，立马递杯茶喂了他一口。
公孙长风看见垂帘外高座上，正闭目小憩的东方教主，心肝颤了颤，被茶水呛了个半死：他都万针穿膛过了，这小祖宗还不走，他还想干什么！？
下面七个长老面面相觑，不知教主是什么意思。
“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你们这种天资，都别学医了，都给他绝情谷试毒练药人得了，还扯着个大脸哭！”
平一指骂骂咧咧的走进来，给教主嘴了个礼，后面一群小弟子吚吚呜呜的挤进屋里，围着公孙长风一口一个谷主爷爷得叫，哭得好不伤心。
东方不败听着心烦，捏捏眉心，顺口唤道：“杨莲亭……”让他们全闭嘴。唤完才发现没人应，他也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刚落座的平一指听见他叫了个莫须有的名字，吓得胆突，蜷了蜷膝盖，不敢看高座上的人，暗道：坏了，上回给教主施针就不该私自放那注血，可是……
这名字东方不败唤得那叫一个轻声细语，差点就吐出后半句不耐烦的娇嗔语气了。
他心下暗惊，恼羞成怒道：“都给我把嘴闭上，滚出去！”
这帮孩子被他吓得静默几分钟，紧接着哭得更加撕心裂肺，簇拥着一股脑飞跑出去了。
徐文雄看这场面，立刻对公孙长风耳语几句。公孙长风顺势看见东方不败双肩上日月相环的绣纹，瞬间觉得头皮发麻：“你竟是……天下第一魔头——东方不败！”
日月神教在座的所有元老听见这话，全都气炸了，一个个站起来拍桌拔刀，五长老甚至把蝎子蜈蚣都掏出来了，众人奋力维护自家教主：“你这老匹夫，胡说八道些什么！”
“姓公孙的，你想被蛰死就直说！”
“解释不清，今日就拿你心肝当下酒菜！”
这样一听，日月教是“魔教”的名声更加洗不清了。
东方不败看他们为自己骂人，还真有点小得意。毕竟这点老头儿在两年前并不支持他当教主，而且一个赛着一个的脾气古怪耿直，现在看来，还挺好玩的。
他慵懒一笑，吊梢丹凤眼微眯，故意讽刺道：“公孙长风，你以为绝情谷还是你的地盘吗？敢这样口不择言……当真是胆大包天！”
“你……”公孙长风整个人颓败下去，强支起身子推开徐文雄，猛烈地咳嗽了几声，“你放过绝情谷，老夫随你处置。”
东方不败一见他可怜兮兮的做派，就恨地牙痒痒：“当年你派两批杀手追他们的时候，可有想到如今！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你对血脉至亲都赶尽杀绝！”
公孙长风大惊失色，神情疯癫：“如何是两批？我只下令追杀了东方穹川，天妍难道不是为了他自刎的么，老徐，当年你暗中跟小姐去了清河，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徐文雄将佩刀抽出来，反手抵在了脖子上，自行下跪，对着他和东方不败各磕了头：“谷主，少主，我对不起大小姐和东方少侠，我原本是峨眉派安插在的逍遥门的探子，十八年前跟随灵鹫宫大弟子东方穹川前往江南，东方少侠对公孙小谷主一见倾心，是我牵桥搭线让二人次次相遇，并传信给峨眉派，峨眉派恒云真人听闻此事，亲自给我回信说：若让二人成了佳偶，就赏我一万两黄金，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两派的恩怨是……”
“那时，我已被东方少侠借给公孙大小姐做护卫，所以就鬼迷心窍，趁机在大小姐的水囊里下了春 药，找借口跑去叫来了东方少侠。二人成了之后，峨眉派也并没有给我赏钱，只在信中告诉了我两派渊源，内部线人还大肆嘲笑我惹了滔天大祸。”
“我自知无路可走，就想半夜害死两人，结果在西湖画舫上被一个彪形大汉发现，给打了个半死，我侥幸砍伤了他的右手，才得以逃脱，连夜偷跑回了绝情谷避难。”
“之后公孙谷主多有照拂，我心有愧疚，打马再去寻找他们。正巧赶上烟雨池那夜追杀，确实是两批杀手，不过有一批应该是峨眉派的死士，他们腰里都别着峨眉派的独门暗器——霹雳雷火弹。”
“我有心帮忙，但是那彪形大汉竟也在其中，我恐叫他发现，就暗护着少主看他毫发无伤的上了大小姐的马匹，才放下心来，一路跟着他们去了清河县。”
“等确定那大汉在日月教里有一定势力，能护住东方少侠一家后，我就离去找峨眉派报仇去了。”
“后来峨眉三圣在打斗中连番羞辱与我，还将我的武功全废了，我爬进大山躲了六年，修养生息。再去清河时，却只有民间的传说了。我回到绝情谷只能拿传说哄骗谷主，说是大小姐见东方少侠已被杀死，不想苟活于世，就自刎殉情了。而小少主卖身葬父母，早已不知所踪。”
言罢他妄想拿匕首抹了脖子，却被盛怒的东方不败一掌打入墙内，双耳渗血，经脉寸断，五脏六腑四裂，吐着一摊殷红彻底昏死过去。
他袖摆一震，玉面阴沉，煞气萦身三尺远：“将他医好，活着放在血池里喂毒虫，本座想起看他，他就要清醒一天。”
堂下，长老们见东方不败周身气浪翻卷，眉间莲印红得要滴血，威压逼得人喘不过气来，不约而同都惧怕东方不败走火入魔。
鲍大楚收下单刀，丘自在放了毒蝎，曲洋将玉笛塞进怀里，秦伟邦松了松拐杖，四人与平一指对视一眼，带头抱拳躬身：“教主息怒！”
其他三位长老也反应过来，一同行礼，再度喊了一声：“教主息怒。”
东方不败呼吸间运了个小周天，收了气浪威压，默念清心咒：“都出去，本座静一静。”
公孙长风急火攻心，也“咚”一声倒在地上，即刻就被杜汉阳，葛寻，莫子期三位长老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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