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三十九·初春的蝶翼（四）
章三十九·初春的蝶翼（四）
中原中也快走两步到她身边。
有初直起腰，面对墓碑极诚恳道：“兰堂先生下午好。真的非常感谢兰堂先生将中也带到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兰堂先生和魏尔伦先生的话我肯定已经死掉了。”
中原中也愣了愣，脸色立时沉了下来道，他听不得有初死去这样的话，何况有初话语里暴露出的万一的那一个可能。
“喂，你在说什么傻话？什么叫已经死掉了？”他低头瞪着有初，“中原有初，你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有初眨了下眼睛抬头注视着他，随后忍不住抿唇笑起来，张开双手贴过去伸手抱住他的腰。
中原中也单手捏住了她的脸颊不让她靠过来：“别想着蒙混过去！”
有初哼哼唧唧：“抱抱就告诉你哦。”
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已。就算是面对中也，突然对他说他自己都不晓得恩情，也会觉得有些难为情啊。
可是……此时此刻的中也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在告诉她，她对于他来说有多重要。于是突然就觉得满足，好像拥有了无限的勇气。
今天应该算是个好时机吧。还是很想告诉他，我们其实在很早很早已经就见过，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你就已经救过我了哦。
所以中也，总会有好事发生的。走下去的话，一定一定会有很多很好的事情出现在生命里。
有初呼出的气息喷在中原中也的掌心，她不自然的嘟着嘴唇，含含糊糊道：“说话算话的。非常，非常想要中也抱抱我。”
中原中也将发痒的掌心挪开，在有初的后脑勺上搓了搓，十分的冷酷无情：“你说。”
有初将自己结结实实投进他的怀里，温热的体温顺着紧贴的衣服丝丝缕缕渗透进皮肤骨肉里，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她笑着，仰脸想了想，干巴巴道：“五岁的时候我被人拐卖……唔，应该是被买走了吧。总之那个时候快死掉了，然后火焰出现了，我得救了。灿烂又盛大，是和希望生命等等一样夺目的场景。然后我就觉醒异能力离开这里啦。”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言语实在干瘪无法打动人心，她稍微退开一步，笑起来，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所以中也你才会在我日复一日堆叠的渴望下来到另一边的世界呀。我们遇见了好多年哦。”
穿着不合身的男式西装外套的小姑娘比划了一个大大圆，在暗沉的天光下笑出明媚无忧的模样。
“一直在想该怎么告诉你，怎么和你形容，我们相遇在好多好多年前这件事情。像是冬天的时候藏在口袋里，在来年突然发现的零钱。遗失在岁月里，又在某一天被偶然找见的惊喜。终于分享给你了，有没有被吓到……”
有初止了声，她被拥进了怀抱里。
中原中也双手紧紧拥着她的腰背，低下头来将脸埋进她的肩头长发里，鼻息间尽是茉莉花的香气，恍惚间问：“我有救了你么？”
他的声音低而模糊，在喧嚣吵闹的风声潮声里近不可闻。
有初将脸往他的方向蹭了蹭，小小声的回应：“是哦。你来到这个世界的起始像是降临的奇迹。神明大人……对，是梦中永不褪色的神明大人。”
她听见中也笑了，轻而短促的一声笑。
“傻瓜啊你，谁要做什么神明啊。”
“不做神明大人的话，中也想做什么呢？”
“做某个小傻蛋的监护人吧。”
有初埋在他耳边说着不许风听见的悄悄话：“神明哥哥监护人，听起来就很酷哦。我就不行啦，没什么厉害的本事，那就努力活得长长久久吧。”
努力活得长久，然后一直都在，永远陪伴你。若世间所有都将逝去，我也希望我会是最后一个。如果我的存在于你而言也算是慰藉，那我愿意竭尽全力拥抱到你。
我的……神明哥哥大人。
中原中也笑起来，用力的搓了搓有初已经快被海风吹成鸡窝的脑袋。
唔，更乱更像个鸡窝了。
“初。”
“嗯？”
“头发好像可以住小鸟了啊。”他狡黠的笑道。
有初默了片刻，一甩脑袋呼了中原中也满脸头发：“不给，只给我的守护甜心住。”
中原·有初的守护甜心（假）·中也：……
报复心意外的强啊中原有初。
……
“叮铃铃……”
店门被推开，门口走进两位瞧去不过十来岁的少年少女。少年穿着剪裁考究的衬衫西裤，少女套着不合身的西装外套捂住嘴巴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困得睁不开眼。
“打扰了。”少年揽着少女的肩头到台前，问，“老板，两份咖喱不加辣，麻烦先上一杯热水。”
老板放下正擦拭着的杯子：“啊，请稍等。”
“谢了。”少年撑着少女的手臂让她坐上吧台前的高脚凳，看着她悬空的双脚的无奈道，“坐不上就不要勉强了吧。”
“不要，我很倔强的。”有初晃了晃脚，“想坐在这里嘛。”
中原中也按了按帽子，算是见识到她的倔强了。本来直接回家就好了，她偏说第一次来要吃了午饭回去，想吃咖喱。事实上，这该算她的宵夜。车开到半路她便开始犯困，让她回去睡觉又说太饿了，回去洗漱一定会饿到睡不着。所以第一次这种事是所有女孩子仪式感爆发的开关么。
“中也。”有初戳戳中原中也的手臂，悄声道，“好香哦，辣咖喱看起来好好吃哦。”
中原中也在她身边坐下，闻言下意识往香味传出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对上红发男人抬起的目光。
红发男人淡定的点了下头：“中原先生。”
啊，好眼熟，应该是见过的，认识自己的话。
中原中也：“……啊，你是太宰的朋友吧。”
有初从中原中也背后冒出个脑袋，她弯眼笑起来：“先生您好，我是中原有初。”
红发男人颔首回应：“织田作之助，你好。”
这种微妙的难以言说的感觉，有初顿了顿，笑道：“太宰？是太宰治先生么？”
织田作之助：“是的。”
中原中也：“啧，还是别提那个家伙了。”
老板恰好此时掀开帘子端出来两杯热水分别给有初喝中原中也。有初默默缩回了脑袋对老板道谢。老板温和的应了，回身去准备咖喱。
有初咽下两口热水，缓缓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把刚刚吞进去的冷风都吐出来了。她从中原中也身前冒出来，几乎大半个人越过座位贴着中原中也，好奇的问织田作之助：“织田先生，辣咖喱好吃么？”
织田作之助对此做出高度评价：“嗯，非常好吃。”
“谢谢。”有初仰起脸对着中原中也发动星星眼攻击，“中也，想吃辣。辣椒的话吃了会很热，也有利于排汗吧。”
中原中也十分冷酷无情的拒绝了小朋友的无理取闹：“回去还要睡觉，闹肚子我可不会管你！”
听到睡觉两个字有初的瞌睡虫十分应景的跑了出来，有初猝不及防张嘴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将她揽到怀里：“实在太困就闭一会儿眼睛。”一闭上怕就要睡得天昏地暗什么也不知道了，正好带回去好好睡。
有初揉了揉眼睛：“可我好饿哦……”
“咖喱来了。”老板的声音及时出现打破了中原中也的小算盘。
“谢谢老板。”有初接过餐具，兴致勃勃的行礼，“我开动了。唔……中也，真的好好吃哦，你尝尝看。”
这种情况不好吃也说不出口吧！中原中也在老板温和的注视下挖了口咖喱塞进嘴里，意外的很不错，不仅仅是有初实在太饿吃什么都香才夸张的称赞。
“老板，如果加点辣椒的话是不是会更好吃？”有初蠢蠢欲动。
“那就得问织田小作了，他倒是一直这样吃。”老板心情很不错，笑眯眯道。
织田作之助听到自己的名字抬了抬头：“我的话随时能吃到这里的咖喱就很满足了。”【注】
“好高的评价。”有初盯住中原中也，慢吞吞的拉长了调子，“中也……”
中原中也一勺子咖喱塞她嘴里堵住了她的嘴：“下次，下次再来。不要把第一次过得像最后一次啊笨蛋！”
有初默默咀嚼口中的咖喱，咽下后继续盯着中原中也：“中也，还要……唔……”
“你是什么小婴儿啊！自己吃啦！”中原中也粗声粗气的数落她，顺手又怼了她一口，“老板和织田先生都要笑话你了！”
话是这么说啦，可分明是中也先动的手！唔，好好吃哦，果然从外面闻着就好香，中也喂的更好吃了诶。
老板笑眯眯的转过身走到织田作之助面前侧对着他们继续擦杯子：“哎呀呀，我可没有。”他微笑着自言自语似的，“青春啊……”
默默扒饭的织田作之助：……？
有初不好意思的笑起来，默默把自己那份拨了小半给中原中也：“那还你嘛。”
中原中也半月眼瞅她，明明白白的透露出——你就是发现吃不下这么多找我顶锅吧，这样的意思。
有初露出讨好的笑容——拜托拜托嘛，中也，不能浪费食物的哦。
中原中也糊住她的脸，解压似的盘了一顿。
最终……还是帮忙解决掉了。
有初在心里悄咪咪给自己比了个耶，陪中也吃午饭计划，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