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糖醋排骨
听见有人敲门，方有为伸了个懒腰，才慢悠悠从沙发上起来，又慢悠悠走到门口，开了门。
“爸，你怎么每次开门都这么慢。”方贝贝抱怨着。
余知绪默默说了声：“叔叔好。”
江棋拍了方贝贝后脑勺一巴掌：“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方贝贝捂着脑袋：“舅舅！你谋杀亲外甥女啊？”
江棋没理她，转头继续跟方有为说话：“姐夫，我姐呢？还在厨房忙活呢？”江棋走进门，自然地脱掉皮鞋，从鞋柜里取了双拖鞋出来穿上，然后就朝客厅走去。
方有为点点头，“对，这不是听说还有客人来吗，又加了几个菜。”
“快快，都进来。”方有为朝后面静静站着的余知绪招了招手，又看向方贝贝，“贝贝，你这同学是我上次见过那个？怎么几天不见好像胖了些？”
方贝贝心虚地瞟了一眼余知绪，含糊道：“咱们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本来就容易发胖。”她又用手肘撞了一下余知绪，“对吧？”
余知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对，叔叔，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方有为作出一副“你说得有道理”的模样，还点了点头。
“贝贝，你快给你同学拿双拖鞋，你们俩再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方有为指着鞋柜，吩咐着。
“知道了。”方贝贝一边说着一边蹲下从鞋柜里取出一双蓝色新拖鞋，上面还印着一只白色小狗，她撕掉透明塑料包装，把拖鞋扔在地上，然后抬头对余知绪说：“以后这双印着小狗的就是你的拖鞋，你别忘了。”
“我的拖鞋？”余知绪捋了捋这句话的含义，这意思是他在这个家能够拥有一双属于自己的拖鞋吗？所以方贝贝是肯定他还会再来她家？
“对啊，你的拖鞋，有什么问题吗？”方贝贝指着鞋柜里一双黑色拖鞋继续说道：“你看，这是胡西东的拖鞋，只要来我们家做客都会有拖鞋的，而且你肯定会再来的。”
听到这，余知绪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
方贝贝见他愣神，于是眯着眼笑了笑，然后神秘兮兮地靠近他说：“因为我妈做的饭天下第一好吃，哈哈哈哈，所以你肯定还会来的。”
她的小虎牙又露了出来，可爱极了。
如果说时间有温度的话，那么此刻的温度绝对足够炽热。
非常陌生的，余知绪感觉自己的心里骤然涌出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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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贝贝领着余知绪往里走，玄关处的斗柜上摆着方贝贝一家三口的照片，父母揽着她的肩，她在中间笑得像朵向日葵。
两人经过厨房时，江琴手里拿着一把木质锅铲从厨房探出半个头，余知绪赶紧转过身说了声“阿姨好”。
那语气、那姿态，妥妥的阳光帅气好学生一枚，略微浮肿的脸一点没让他减分，甚至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柔和顺的气质。
江琴看着他，脸上露出了只有她在看韩剧时候会露出的那种姨母笑，她先是对余知绪点点头，又偏头对他旁边的方贝贝说：“宝贝，你同学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方贝贝的太阳穴突然控制不住地跳了起来，她扶着额感叹道：“爸妈，你们真是绝配。”
好菜上桌，几人也整整齐齐在餐桌前坐了下来，江琴夫妻俩和方贝贝、余知绪面面相对，江棋坐在餐桌顶端的位置。
方贝贝才刚喝了一口汤，江棋就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害得她那口汤喝得很不是滋味。
“姐姐姐夫，你们家这小孩真的是太难管了，全班48个人，她考38，我在学校都不好意思说她是我外甥女，不说别的，你们看看我们班的余知绪同学，年级第一，还一表人才，果然学习还是要天赋啊。”说着说着江棋还非常欣慰地拍了拍余知绪的肩。
江琴一个凌厉地眼神扫了过来，吓得方贝贝坐得笔直，她不敢看江琴，埋下头小声对旁边的余知绪抱怨：“我舅居然拉踩我，我就知道他来我家准没好事。”
江棋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正准备教训她几句，却被余知绪打断了。
“叔叔阿姨，贝贝她平时学习很努力的，就是可能学习方法不对，我以后肯定好好督促她。”余知绪偏头递给方贝贝一个眼神，“对吧？”
方贝贝立马get到，开始了小鸡啄米式点头，“对对对，我那是方法没对，我现在可有个年级第一的朋友，不久之后成绩肯定就是扶摇直上九万里，傲视群雄。”她不知哪儿来的自信，突然又支棱起来了。
余知绪也配合着说：“没错，傲视群雄。”
原本安静的方有为也发话了：“那以后就麻烦小余帮我们家贝贝提升成绩了。”
江琴睨了他一眼，转头对余知绪说：“没事儿，阿姨给她报个补习班就行，你帮她我怕把你给带沟里了，我家这个我了解，又懒又废，你还是好好学习啊，稳定保持，别管她。”
余知绪摇了摇头，“没事的阿姨，能者多劳嘛。”
方贝贝腹诽：还挺会给自己贴金的嘛。
不过余知绪这几句话下来，江琴女士看起来好像没那么生气了，还是要对亏他给她找补的借口，学习方法有问题，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餐桌上的气氛缓和下来，方贝贝连吃了好几块肉圆，还趁着这高兴劲儿给旁边的余知绪挑了块糖醋排骨。
碗里突然多了块排骨，洁白的饭粒沾了些赤色汤汁，余知绪弯起嘴角夹起来咬了一口，酥脆的糖衣包裹着焦香的肉，好甜。
饭后，余知绪跟着江棋出方家门时，江琴还在背后热情地说：“小余啊，以后常来。”
方有为也开心地附和着：“对对，以后常来。”
余知绪点了点头，鞠躬说了声：“谢谢叔叔阿姨，饭很好吃。”
方有为和江琴听了这话，笑得无比灿烂，就跟余知绪是他们儿子一样，方贝贝无语地啧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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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市有个别称叫作雨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有三百天都在下雨，最近这雨连着下了几天，十一中的楼道上、走廊上布满了各种大小、图案各异的脚印，看起来脏兮兮的，空气里却弥漫着树叶和青草的香气。
临近期中考，方贝贝立志要进步个二十名，每天下课除了上厕所就在座位上刷题，以前刷题都是盲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次余知绪给她搞了个非常详尽的学习计划，给她讲错题也是条理清晰，耐心十足，这让她非常有底气，那种底气甚至让她感觉年级第二不是梦。
余知绪还非常负责地担起了给她接水的责任，说是帮她节省时间。
方贝贝桌上多了个粉色保温杯，那是余知绪莫名其妙送她的，原本她是每天喝饮料的，从不带杯子，更不需要去接水，但余知绪非说她天天喝饮料会变笨，到时候考不好的话有辱师门，于是就送了她一个保温杯，美其名曰拜师礼。
她虽然不愿意天天喝开水，可谁叫她深深明白“有求于人就要放低姿态”这个道理，于是她忍了。
余知绪经常把自己的椅子移到她座位旁给她讲题，几乎每次讲题的时候，方贝贝的新同桌黄阿蛮就会在旁边蹭课，弄得方贝贝天天叫他交学费。
“贝姐，你过分了啊，这课是余哥上的，你凭什么让我交学费？”自从黄阿蛮和胡西东不知什么时候成了好兄弟，他就开始跟着胡西东叫她贝姐了。
“因为他是在我的课桌上给我讲课，我当然有属地管辖权，你懂不懂？这是国法？”方贝贝叉着腰。
余知绪听了笑出声来，“属地管辖权？方贝贝你可以啊，有点文化。”
方贝贝傲娇起来，扬起下巴，“那是。”
坐在他们前面的秦嘉也忍不住回头笑她，由于她的同桌杜月正趴在桌上睡觉，她只好捂着嘴笑，尽量不发出声音。
黄阿蛮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手忙脚乱地在书箱里翻找起来，然后掏出了一本封皮有些掉色的红棕色笔记本，神秘兮兮地说：“喏，高二学神林川的数学笔记本，这个当学费够有诚意了吧。”黄阿蛮一脸虔诚地把笔记本放在她桌上。
“你哪儿来的？”方贝贝扯了扯嘴角。
“当然是重金求来的。”黄阿蛮满脸得意，就像是给皇帝求来了长生不老仙丹的大臣。
“哦。”
“这么冷漠？这可是学神的笔记！”
“所以呢？”
“所以学神的笔记你都不稀罕？！”黄阿蛮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
方贝贝轻哼一声，“拜托，你不知道林川是余知绪的朋友吗？”
“不知道啊。”黄阿蛮茫然地摇头。
“那你现在知道了，再说了，我有余大爷教还需要林川的笔记吗？搞笑！”方贝贝一边说着一边把笔记本推回黄阿蛮的桌上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你呢，就还是抱着林川的笔记本虔诚膜拜吧，我有余大爷就够了，少跟我抢！”
黄阿蛮低头轻轻吹了吹笔记本封皮上的灰，随后睨了她一眼，“不识货！”
余知绪听了他们的对话，露出了满意的笑，“方贝贝，你还挺看得起我的，不愧是我的好徒弟。”
“徒弟什么徒弟，除非我这次期中考进步二十名，我可以勉为其难叫你声师父，否则免谈。”方贝贝偏过头。
“行。”余知绪笑容未收，又偏头对另一边的黄阿蛮说：“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林川从来不记笔记，你那个笔记本肯定是假的。”
“哈哈哈哈哈，不是吧老黄，你重金就求了个水货，哈哈哈哈。”方贝贝笑得前仰后翻。
余知绪不动声色地用手撑住她的椅背，跟她一起哈哈笑起来。
黄阿蛮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缓过来，才爆发出咆哮：“靠！这本子花了我三百！”
方贝贝朝他竖起大拇指，“绝世大冤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