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丑衣服
“求之不得。”温景辰笑道。
他知道染儿这次去姬洛颖的房间绝对是有目的的，不同于之前与他那般玩耍，但是染儿不说的话，他也不问。
只要染儿开心就好了。
赵染在脑中慢慢理着思绪，她看到那些瓶瓶罐罐的时候，联系着姜修和姬洛白的表现，几乎可以知道姜修的目的是什么。
头一日晚上，楚国大皇子死于毒药，于何处中毒尚且不知。第二日一早，楚国三皇子被大量刺客刺杀险些丧命，如今卧病在床。同时，派出刺客的背后主使已经发现，便是楚国公主姬洛颖。再在姬洛颖的屋子里看见那些瓶瓶罐罐，她猜想，姜修一定派人来过了，并且暗室里边一定有一瓶用过一些的毒药，那毒药与楚国大皇子中毒的毒药是同一种。
这样的话，罪名就会全落在姬洛颖头上，并且没人会怀疑。因为，姬洛颖为了刺杀之事，如今还在姬洛白修养的屋外跪着。
只是还有一点她不明白，这驿馆怎么会平白无故就多出一间暗室来，怎么还偏偏安排姬洛颖在这里住着。
大成怕是有人叛楚了。
“温景辰，你说，什么人会把那样一间屋子分给姬洛颖住？”她才不相信偶然，这世间所有的事都是在算计中进行的，若是有时候出乎了人们的意料，那便是算计的人功夫不到家，没算到这一步。
温景辰听赵染这么问，低头想了想，说：“安排驿馆的任务我记得是派给礼部员外郎去做的，但比礼部员外郎品级的高的人不少，有其他人插手也未可知。”
他的意思赵染明白，一个小小的礼部员外郎绝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在驿馆里做小动作，怕是被哪位高官贵族当枪使了。
“昨晚仵作验伤，查出楚国大皇子死于中毒，今日楚国三皇子遇刺受重伤。如今看来，最后给出的交代便是姬洛颖了。”赵染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敢太大，便站到了温景辰的身边，把她的推断说了出来。
她对温景辰向来是没有隐瞒的，如今不过是推测，又是在温景辰面前，便脱口而出了。
温景辰一时没跟上赵染的思路，不知她怎么就把话题转到了这边，想了一会才道：“如何得知？那些可能装着毒药的瓶罐？”
“嗯，只是推断。”赵染点头。
温景辰并不关心别人怎么样，他只要他的染儿好好的。
他把腿从栏杆上放下，坐着，看着赵染。不过短短几个月，她的染儿就成长了这么多，原本她哪里需要操心这些事情。
因为温景辰流出的眼神太过伤感，赵染坐在了他旁边，问他：“什么事惹你伤怀？”
赵染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他也不能敷衍过去，他一字一句道：“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承受这么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
“害，这有什么可伤心的。”赵染坐在栏杆上，脚尖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地，“你没发现我也长大许多了吗？这该是好事呀。”
“嗯。”温景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音节，沉沉的应着。
他独自调节了一会儿，又扬起一张笑脸，眉眼含笑。原本他准备今天带赵染出去，可现下还是作罢吧，他似乎还没调节好他自己的情绪。
就算是一丁点儿不好的情绪，他也不愿带给他的染儿。
他原本是准备带染儿出去逛逛的，来的时候便什么也没带。他知道染儿虽然看起来独立肆意，但心底里还是重感情爱热闹的，特别是对那种可爱形象的小东西没有抵抗力。
“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过了一会，温景辰对赵染说道。
他与赵染之间的关系，赵染自然不会多问，只是道：“既如此，别误了正事。”
送过温景辰后，赵染又去了姜修的院中，此时院中依旧乌泱泱的跪着一群人。
她脚步刚一迈进来，数道仇恨的视线就落在了她身上，如果眼神是刀子，她想，她现在可能已经被扎的满身是伤了。
可眼神终究不是刀子，她也不会因为被无关紧要的人看几眼就受伤。她甚至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就坐在了石凳上。
“赵染，你不要幸灾乐祸，等本宫回去收拾你。”她还没和姬洛颖说话，姬洛颖就先气急败坏道。
本来赵染无意搭理她，也不喜欢痛打落水狗这种行为，毕竟狗急了还会跳墙。但姬洛颖执意要讨不痛快，她赵染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她双腿交叠，极优雅地从袖中抽出了一方帕子，目光向下看着，挑眉道：“哦？殿下准备怎么收拾我？”
还没等姬洛颖说话，她就自问自答，“不如这样吧，我知道殿下一时半会也是自身难保，我先把我准备好的东西给殿下看看。”
她看向旁边一个侍立的侍卫，道：“可否请这位侍卫大哥去帮我取件东西？”
那侍卫知道云王与她的关系，赶紧躬身回应：“请赵小姐吩咐。”
赵染见这侍卫这般恭敬，便知是姜修特意交代过了，对那侍卫笑道：“我屋中桌上有一件衣服，绿色的，劳烦了。”
那侍卫深鞠一礼，便退出去了。
姬洛颖看赵染叫侍卫出去，虽她听到了只是让取件衣服，但心里却是莫名慌张，总感觉赵染要对付她。
姬洛颖也想站起来一走了之，但她不能也不敢。她做的那些事，她三皇兄一定是都知道了，在楚国的时候她母后就对付不了她三皇兄，来了成国竟把这任务给了她。原本她是怎么也不肯为母后的利益去触犯她三皇兄的，可母后为了逼她竟给她喂下了毒药，她不得不答应。
再来，若有她做内应，关键时刻可能还能起些作用。虽她知道那么多年她为虎作伥，一次次伤了三皇兄的心，可她也并不想三皇兄死呀。之前那些事，若不是母后要求，她怎么会做？
她还记得第一次母后叫五岁的她带着一群坤宁宫的暗卫去打三皇兄时，她本是不愿的，拒绝后，她三皇兄却依旧被打了，且被打的极狠。她也因这回事被母后罚了几日。
之后，她便懂得了，她自己动手，还能给三皇兄漏个空子，让他有机可乘。
在她刚开始听母后的吩咐这么做的时候，三皇兄只以为小女儿刁蛮了些，还是宠她的。可之后有一次，母后在她的茶水里下了毒，她不知道，三皇兄喝了。若非三皇兄发现及时，她现在也没有一位兄长了吧。也是在那之后，三皇兄与她有了隔阂，不再同她嬉笑玩闹，对她敬而远之。在最后，他就成了名满天下的楚国三皇子，母后也轻易动他不得。
她知道她三皇兄现在对她虽然看起来凶极了，但总也留着一处柔软，她好好认错的话，应该是可以被宽恕的吧。她从没想过要三皇兄死，只是母后的人在她身边，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做。
对，三皇兄肯定会原谅她的，之前会，现在肯定也会。
就是想到了这里，她竟突然硬气了起来，对赵染道：“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与三皇兄终归是嫡亲兄妹，三皇兄原谅我之后，你我之间的账再慢慢算。”
“呵，那殿下这么说的话，我一定不能让你有机会被原谅了。”赵染正说着，看见侍卫手里捧着一个托盘过来了，上边放着的正是昨日她专门买的丑衣服。
她对侍卫道了声劳烦，便把那衣服放在了桌上，只是放着，没有了其余动作。
从早上姬洛颖就跪在了此处，现下嘴唇处也干裂了几分，面色也有些苍白了。该是在宫中从没被这般罚过，显然已经受不住了。
赵染可不想让她晕过去直接了之，正巧桌上还有早上她喝过的茶水和用过的点心，虽冷硬了些，也是姜修专门准备的好东西。她取了一只没用过的杯子，往里边倒了半杯茶水，然后一手拿着茶杯，一手端着点心就朝姬洛颖走去。
“殿下想是渴了，我服侍殿下用杯茶水吧。”她蹲下，把被子递过去。
姬洛颖确实渴极了，但她不会受这种屈辱，口中喊着滚，扬手就要打翻。赵染看出了姬洛颖的想法，把胳膊往前一递一偏就稳稳地躲过了姬洛颖的攻击。
姬洛颖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看着在她胸前端的稳稳当当的茶水，直接从下到上一拳打在了赵染胳膊上。
这一下，赵染原本是能躲过去的，可她一想到她这胳膊被打中后茶水的流向，就不由得想看看后果。
砰的一声，赵染手指依旧牢牢握着杯子，茶水却尽数扬了出去，落了姬洛颖满身满脸。倒是姬洛颖从小娇生惯养，手也没什么力气，打她这一拳也没什么疼的感觉。
姬洛颖被自己的愚蠢淋成了一只落汤鸡，在茶水倒在她身上的一刹那之后，她就忍不住了，往前扑着要打赵染。
赵染又怎么会蹲在那里任她打，向后退一步站了起来，就这样，姬洛颖扑在了地上，身上的水和地上的土、旁边放着的点心混在一起和成了花花绿绿的泥。
看着姬洛颖再慢慢起来时，满身的泥让赵染不禁愣了一下，随后就笑出了声。
她笑了两声后严肃道：“殿下衣服脏了，进下房去换一套吧，正巧我才拿过一套衣服来。”
姬洛颖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
“殿下怎能这般误会我，茶水、点心都是殿下打翻的，衣服我一早就让人取了来，莫非那时就开始算计殿下了不成？”她口中这样说着，心中却想着，其实还真是故意算计，她就知道姬洛颖易燃易爆炸，才故意让端着水过去。
只是没想到，姬洛颖比她想象中的配合的还好，她竟生生沾了满身的点心渣子和土。
姬洛颖也是傻，听赵染这么一说竟就相信了，道：“扶本宫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