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红袖的结局
红袖挣扎着动了一下,还是把手笼在膝盖上,低声应了一声“是”。
赵染把人送到门口去,又回到院子里,她走过红袖旁边时,停了停,目光下落在红袖身上,声音冷静、平淡,“刚刚都准备放你一马了,是你不要这条生路的。”
红袖是打着要报仇、羞辱赵染的目的过来的,此刻面对这么冷静的赵染,一下子回想起了刚刚几乎被赵染逼到死路上的情形,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她突然觉得她来的这一趟很错误,这个四小姐并不是那么好惹的。
她本以为四小姐没了父母的支持,再加上之前一段时间的卧病在床,几乎不在府里走动,府里不见四小姐的声息,导致她以为四小姐不像之前那么嚣张了。
刚刚在会客厅里,四小姐寸步不让,在红袖眼里却是借了云王的光,所以云王离开后她才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来闹事。
“回去吧。”赵染只留给红袖一个背影,淡淡的声音从前边传来,红袖抬头看着赵染的背影,阳光正好照在四小姐的身上,四小姐仿佛发着光一般,让红袖觉得败局已定。她双手趴在地上站了起来,失魂落魄。
赵染进了屋子,拿起张大夫留下的凝肌膏。
看着清风和清远身上血色的红痕,赵染又红了眼眶。她一点一点解开、取掉伤口处的衣服,把凝肌膏涂了上去。
边涂抹着药膏,滚烫的泪珠就从她眼尾掉了下来。
两人额间还在发烫,赵染心中虽担忧,却也只能等着青竹来送药。
现在,她要去处理一件别的事了。
红袖,绝不能轻饶!
赵染把屋子里的炭火又笼的旺了些,关好门,走了出去。
她去的是宁侯夫人住的蘅玉院。此刻会客厅里的人们已经散了,宁侯夫人已经回了蘅玉院。
赵染进院子时,院子里的洒扫丫鬟看到赵染满眼都是震惊,转头就要进去通传。
“不用进去通传,本小姐去见大伯母何时用通传过?”赵染语调与往日没什么变化,似乎她父母还在,仿佛她还是这府里最尊贵的小姐一般。
那个转过身去还没迈开两步的丫鬟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立在了原处。这次是四小姐在她父母去世后头一次单独来蘅玉院,之前她来蘅玉院确实是不需要通传的。
接着她就看见四小姐走过她身前,径直推开了屋门。
脚步还没迈进去,就先扬声道:“大伯母,我有事找您。”
这时宁侯夫人正半靠在榻上,在额上系着一条绸质的抹额,看起来虚弱的很。
宁侯夫人抬手,身边的丫鬟香玉立刻就抬手扶了上去,扶着宁侯夫人坐了起来,又在背后放了一个软枕,垫着自家夫人的腰。
“染儿,可是有什么事情?”这时宁侯夫人还不知道红袖的事,只以为赵染是想出门请大夫,所以向她来讨饶。
赵染快步走到了宁侯夫人身前,先蹲下身子行了个礼,才又道:“我来找大伯母,是想问问大伯母准备怎么处理红袖,刚刚我走的急,也没等到个结果。”
红袖对她步步紧逼,伤她的侍女,还断她的后路,不让她出府请大夫。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两人的关系已然势同水火,赵染自然不会把事情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宁侯夫人对赵染所说的话明显有一瞬间的愣神,她以为赵染刚刚识趣离开,便是准备不再追究红袖之事了,所以也没准备处理红袖。
她身子又往后靠了靠,笑道:“左不过红袖也没犯什么大错,伯母想着,罚她跪上一日便罢了。”
赵染知道就是这种结果,她看了屋内伺候的下人一眼,对宁侯夫人道:“伯母,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她知道她光说话,她这大伯母是不会轻易同意的,便从袖中拿出了一方帕子,指尖点着绣在帕子上的荷花,轻声道:“去年在汀兰水榭家宴时,无意间捡到了这方帕子,看着倒像是失足落水的苏姨娘的东西,可惜了她几个月的身孕。”
话说到这里,宁侯夫人怎么会听不出赵染话中威胁的意思,但她没办法,只能挥退屋里的人。
屋门刚关上,屋里只剩宁侯夫人和赵染两人,宁侯夫人立刻就露出了真面目,收起了那副慈眉善目的表情,声音冷硬,眼神中透着算计,“赵染,去年的事情你都知道什么?”
“原来伯母担心的只是这么一点,真不好意思,伯母,我知道的不止是苏姨娘的事呢。”赵染见屋里没了别人,走到上位处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
“你想怎么解决?”宁侯夫人语气软了下来,想知道赵染的目的是什么。
赵染随意地晃着手里的那方帕子,看出了她这大伯母是想此刻先把事情压下,随后再杀她灭口。那怎么能行?
“什么解决不解决的,我听不太懂大伯母在说什么。不过云王殿下喜欢这块帕子也喜欢的紧,这帕子殿下竟然也认识呢。”赵染绕着弯的把姜修也拉了进去,就是想告诉宁侯夫人不要对她动手,这事情姜修也知道,她若出了事,云王不会善罢甘休。
她面上笑吟吟的,仿佛在和宁侯夫人闲话家常一般,说出的话却足以使宁侯夫人心惊。
宁侯夫人心惊的不是云王和赵染的关系,而是心惊连那般不理俗事的云王都知道了她做的事,是不是盛京的贵族圈子都知道她做的事了。
“不过在我眼里,这种腌臜事和伯母自然是没什么关系,都是红袖那个不懂事的侍女自作主张的。”赵染身子放松地窝在椅子里,从旁边的桌上拿起茶壶往杯子里倒里一杯水,也不喝,只是用手指把玩着。
赵染表现的越轻松,宁侯夫人就越害怕,她怕赵染再说出些她的隐秘事来。
“苏姨娘的事情竟然和红袖有关系?”宁侯夫人故作惊讶地发问,接着她又开始找理由把这顶帽子牢牢安在了红袖头上,“不过发生这种事大伯母也不觉得奇怪,之前红袖就一直对苏姨娘态度不怎么好,想来她们二人之间是有矛盾的吧。”
赵染点点头,没有否认宁侯夫人这明显的谎话,而是赞同道:“不错,之前我也有发现红袖的怪异之处,只是没想到她竟会心狠到这种地步,可怜苏姨娘丢了孩子,神经也不正常了,如今在府里的日子怕是很不好过吧。”
苏姨娘自从去年孩子掉了之后,整个人就都变得浑浑噩噩的,和人说话也说不明白,这种情况下自然会被厌弃,连着她院里的下人都走光了。
宁侯夫人见赵染有意要让红袖背这个罪名,心里莫名松了口气,既然红袖已经败露,替她把罪过揽起来不是该做的吗?
“哎,都是红袖那个丫头,一会儿伯母就处置了她,把她赶出府去。”宁侯夫人这时也是越发的放松,觉得赵染和她达成了一致,损失个红袖不算什么,她手下又不止这么一个人。
赵染听到这里,目的已经达成了,将手里把玩着的杯子随意往桌上一放,对宁侯夫人道:“如此就好,我这人最见不得坏人逍遥法外,等红袖离府后我去送她一程。”
“不必!”宁侯夫人生怕赵染单独去见红袖,再从红袖口中打听出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说完后才发现自己失态,找补道:“红袖那种人,你去见她岂不是失了身份。”
赵染看出宁侯夫人的担心,却依然火上浇油,“我感觉红袖肚子里应该有不少东西,得去找她再聊聊。”
说到这里,赵染看到自己这大伯母眼神变得阴狠起来,该是下了什么决定,看到这种转变,赵染心下笑了笑,退了出去。
不是她非要要红袖的命,而是红袖如果有命在的话就根本不可能离开这座宁侯府。红袖手里沾的血太多了,不止是内宅里的妇人,还有外边和宁侯夫人打交道的商人。
红袖死了倒也不亏。
赵染走在外边,抬起手掌,手指朝外挡在眼睛上方。看着阳光一缕一缕透过手指,手掌上的血色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明显,她慢慢把手掌放下。
如今她这手上也开始沾血了。
等她回到自己的煦昀院,正巧青竹把药也送过来了,她接过药以后去后厨开始煮药。
清风和清远喝过药后,身上的热就退了。
她围着大氅站到院门口,听路过的丫鬟说红袖自杀了。
大伯母动手真快呀,赵染把大氅拢了拢,转身又回了院子。
她开始收拾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准备凑足了一千两银子,去买宫里的退疤膏。
那些古董瓶子什么的,她不好带出去,容易拿出去的只有那些首饰之类的物品。她的首饰都是父母在时买的,都是极为值钱的,就算拿到当铺里去当,折的价钱低些,也能换出一千两之上的银子。
她把妆匣抱在怀里,出府时又被拦住了。
“云王殿下派人叫我出去,你们确定要拦吗?”赵染横眉冷对。
两个守卫打开了门,没再多问,把赵染放了出去。
赵染抱着匣子走在路上,心中不觉想起,自己是想和云王一别两宽的,然而这还不到半日的功夫就又借他的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