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斗智
听到青竹这一声，赵染面色凝重，她知道这一路坐着云王的马车，声势浩大，府里的人该是都知道她的打算了，恐怕不会轻易让她如愿。
她下了马车，向姜修道别后就准备进府去。
刚转过身去就听到后边一声轻笑声传来，姜修三两步下了马车，“你就准备这样回去？”
赵染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便只点了点头。
“走吧，你们府上妖魔鬼怪太多，本王给你撑腰。”说着，姜修走到了赵染的前面，他健壮的肩膀仿佛要为她撑起一片天，一时间赵染有些失神。
从父母去世后，还没有哪个人说过为她撑腰这种话，所以她即便知道姜修不过是一句戏言，还是失神片刻。
她跟在姜修后边，猜想姜修可能是有事要找她伯父，亦或只是随意出来转转。
“去你院子里。”他边走着，边对赵染说道。
按理说，去别人的府上拜访是应该先去见府里的主人的，可姜修这样说，赵染也没必要提醒他，只应了声是。
她和姜修一路并排走着，发现不少下人看她眼神都怪怪的，像是出了什么事一般，但可能是知道姜修的身份，只是行礼便过去了。
看到这种情况，赵染心中越发焦急，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姜修则是突然偏转过头微微低首来对她说话，在冬日里温热的气息直接扑在她的耳上，“赵染，你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呢。”
赵染自然知道府里有情况发生，她脚往后挪了一步，和姜修拉开了距离。
随即她就看见姜修目光戏谑，把胳膊背在身后，继续往前去。
就在这时一个眼熟的侍女从旁边冲了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是一顿嘲讽，“四小姐，你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当初你是何等的风光，现在却连身边的丫鬟都护不住了，还好之前你没把我留在你身边。”
原本赵染只是觉得这侍女眼熟，宁侯府这么大，她肯定有见过却不认识的人。直到这侍女说了那一句“还好之前你没把我留在你身边”，赵染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在她十岁的时候，府里□□了一大批侍女送到了他们各位小姐公子的院子里，合适的可以留用，不合适的直接送回去就好，这位星露就是当时送过来的一位。
当时他父亲在朝中任二品文官，在府里也是人人巴结的存在。所以她的院子也是人人都想留下的地方。
她当时只凭喜好选人，合眼缘的就都留下了，留了不少，但却没留下星露。那时她只觉得这个小侍女太过盛气凌人，原本她是觉得这些人既送到了她这里，便都留下就是了。
直到她无意中看到这群小侍女们也在拉帮结派，以星露为首的几个侍女简直是不讲道理，便单单把星露几人剔除了出去，却没想到她竟记恨到了今日。
不过这些倒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刚刚话中透露出的信息，难道是清风清远她们二人出事了？
她往前踏了一步，盯着星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四小姐你还不知道，难怪都这会儿了还勾搭着野男人回府来，看你俩这打扮倒是相配。”星露没什么出府的机会，即便是在府里办宴会，也不用她近前伺候，所以她不知道她口中的“野男人”是当朝最受宠的王爷，只是看他一身素服便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
本来星露说的是骂人的话，不想姜修听到后甚至还弯了弯唇角，他看向赵染，仿佛在说，“你看，她也说我们俩配呢。”
赵染没空搭理姜修，她自小是被宠着长大的，即便一朝失势，十几年养出来的气势也在，断受不了这样的气。
她抬手就是一耳光，抽在了星露脸上，“嘴巴放干净点，下人妄议主子，这就是你这么多年学的规矩！”
星露没想到赵染敢打她，被打的那一瞬间一愣，接着就要还手，她觉得赵染现在在府中没人撑腰，即便她打了，赵染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不料她刚一抬手，就被站在一旁的男子抓住了胳膊，听得那男子轻笑一声，语气嘲讽，“素来听闻宁侯府是清贵人家，府中最重礼仪，不料竟只是徒有个好名声罢了，本王见识了。”
姜修话音未落，星露就变了脸色，她一时慌乱地想把胳膊从姜修手中抽出来，费尽了力气却纹丝不动。
就在她懊恼间，力气越用越大，姜修松开了手，“噢，本王忘了。”因为星露用的力气太大，这么乍然一松手，她整个人都直直的往后倒去。
赵染因为担心清风清远，不想在这里再和星露纠缠下去，她也不好直接对姜修说，只好是站在一边等着，手指笼在袖中磨搓着衣袖。
“赵染，本王想先去拜访一下宁侯夫人，你带路。”
“王爷，我想先去见一下我大伯母。”
两人的话音同时响起，要去的地点却改成了同一个。
赵染点头，开始带路，姜修也示意一直跟着他的青竹不用再跟在后边了。
赵染怕清风她们真的出事，她知道她这个大伯母一向口蜜腹剑，看上去和和善善的，实际上下手最狠毒不过。
二哥哥身边的一个侍女不过是多看了二哥哥几眼，就被赶了出去，后来听人说这侍女在怡红院做起了皮肉生意，可惜了一个出生清白的姑娘。
赵染和姜修快走到宁侯夫人的院子时，宁侯夫人带着一众女眷迎了出来。
赵染抬眼看过去，呵，真齐。大房的三房的都聚在一起了，连三房不常出来的五小姐赵茉今天也在。不止府里的，盛京中不少夫人也在，这是想给她扣个什么罪名。
“不知云王驾到，臣妇有失远迎。”宁侯夫人一身绛紫色丝绸罩衣，里边是软烟罗做的裙子，头发简单盘起，发间只插着一个玉簪，简单去雕饰，却让人觉得雍容华贵。抬手行礼间，一支成色上好的翡翠玉镯露出，更衬出宁侯夫人身份的尊贵。
云王手虚抬了一下，“夫人不必多礼，本王和赵染素来要好，听说她身体不适，便过来看看。”
素来要好？果然是姜修，说瞎话都不带编的。之前她和姜修除了场面话怕是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吧。
显然，姜修这话把宁侯夫人说的也一愣，随后宁侯夫人又笑道：“能和王爷熟识，是我们家染儿的福气，快请进屋，别在这冷风口里站着了。”
许是因为宁侯夫人怕有外人在场，她收拾起人来不方便，一直也没提清风清远二人的事。
可她不提，赵染也不能就这么等着。
她先是四下打量了一圈，然后发问道：“今日怎么不见我院子里那两个丫头？”说着她捂住了嘴，眼中透出惊恐，“大伯母，我在府里听到的那些话不会是真的吧？”
宁侯夫人一脸温和地笑着，“清风向来贪玩，想是去哪里玩去了也不一定，清远该是和她在一块呢。”
听听这话术，三句话句句都像是真的，一时间还真有些不好反驳呢。
赵染手里攥着帕子，轻声说道：“刚刚我在府里，听到几个侍女说大伯母把清风和清远卖到了怡红院，本来这种话我不该信，可想起大哥哥院里的那个——”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宁侯夫人打断，“小姑娘家家的，嘴里说得是什么词。大伯母知道这些日子你父母去了，你心里不好受，心里有什么难处尽管和大伯母说。”
这是又开始打感情牌了。
“真的可以说吗？”赵染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她试探着问道。
宁侯夫人以为她什么都不敢说，一口应答，“自然。”
“我希望我院子里能再多些人手，只清风清远二人是忙不过来的，原先那些人都调到了二姐姐院里，我这里人手实在是不够。”赵染专往宁侯夫人痛处咬，她现在在府里的处境完全是由于她这菩萨一样的大伯母造成的，又怎会再让着宁侯夫人。
她说她院子里只有两人，这于一个侯府小姐而言，不是受不受欺负的问题，而且缺少礼数的问题了。
宁侯夫人没想到赵染会直接说这么一句，心中骂着赵染，面上却做出了痛心和怜惜，“你院里竟养了这么些拜高踩低的东西，打着我的名义去干这等事情。这样，染儿，大伯母再给你一批下人，只是之后你要好好待他们，人心换人心，你对他们好，他们才不会在关键时刻背叛你，你那些小脾气，该收就收一收。”
这宁侯夫人说的好听，话语中的意思在座的人却是一听就明白，是因为赵染苛待下人，才会导致院里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
“再派一批新的来如果大伯母管家时关注不到，这些人我留不下，也用不起。之前父母在时给我买了不少首饰，现在却是哪哪都要钱，首饰盒都快空了。”赵染小声嘟囔着，在场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