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酸涩
话说到这儿，钟灵灵没法装没听到了。
“你别乱说。”她表面沉脸又皱眉，其实心下嘿然。
想不到江如绯这么聪明，连这都能看出来。
她的确喜欢师尊啊，师尊对她那么好。
可这话毕竟好说不好听，毕竟古代讲究尊师重道，有什么暗恋偷偷搞搞就算了，不合适拿出来到处宣扬叫人知道。
江如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算了，反正我不在乎。”
教科书般的傲娇。
有那么一个瞬间，钟灵灵都想承认心有所属，让对方以后别找她了。
可转念想想，江如绯是那种会知难而退的人吗？
敢单枪匹马闯进正道阵营做卧底的，想必没那么好打发。也说不定那么说了，反倒会激起对方的好胜心，本来没多大兴趣，一看这样，反倒要强行扭颗瓜下来尝尝甜不甜了。
钟灵灵知趣地没说话。
但江如绯想必是太无聊，磨磨蹭蹭也没走，反倒往她身边一坐，道：“灵灵，下课后我们一起去抓灵兽吧。”
钟灵灵道：“我已经抓到了。”
江如绯奇道：“这么快？你抓到什么了？”
钟灵灵本不想说，又怕她追问个没完，便道：“一对紫凤鸟。”
江如绯愣了一会，道：“那种鸟据说可以改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已经驯化了吗？”
“还没。”钟灵灵发现话题一旦展开就收不住，只能跟着她的话往下接。“改运？”
江如绯滔滔不绝：“改运嘛，就是能把一个人的运气变好，如果你最近运气不好就能用它来改运，据说成鸟可以逆天改命，但是不太常见，我小时候倒是抓过挺多，玄冥那里……”
说到这里她突然卡壳，没再说下去。
钟灵灵差点笑出声。
玄冥是个地名，处于虚空界里，是魔修们聚集的场所，普通修士都不可能踏足那里，更别说江如绯这个“凡人出身”的十七岁少女了。
江如绯啊江如绯，叫你再随便找人尬聊，露馅了吧？
得亏你遇到的是我，我不在乎你们正邪两道之间的那点陈芝麻烂谷子，要是遇上别人，你现在就得被当成内鬼给推进炼丹炉里炼了。
这么冒失，还怎么做好卧底之职？
钟灵灵只好假装自己刚才没在听，隔了好一阵才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江如绯尴尬地摆摆手：“没事没事，都是些无聊的事，听不到最好。”
两人默默无言了一阵，就听喧闹的讲堂突然安静了下来。
钟灵灵抬头一看，发现来授课的居然是凌清。
她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见凌清走上了台。
“各位来到破月盟，不管以后拜在哪位仙君门下，都要有自己防身的手段，我叫凌清，从今天开始负责你们的剑法课，没有剑的可以到夏莎这里来选一把，虽然是木剑，但都是用千年灵泉养出来的雷击木制成，灵气充沛，用作练习足够了。”
凌清的声音像天上的月，冷清又疏离。
钟灵灵这才发现，平日里师尊跟她对话时用的是另一套声线，温柔似水的那套。
诶，难道她在师尊这里是不同的吗？
这个认知让钟灵灵的小心脏狂跳不止。
但跳了一阵，她就释然了。
毕竟她是师尊的首席大弟子，自然与别人是不同的。
然后钟灵灵就发现，自己好像没带佩剑。
江如绯倒是有剑，见她没拿还道：“不是说了今日是剑法课吗？你是傻子吗？”
是的，我是傻子。
钟灵灵默默想。
等她想起排队领剑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排到末尾。
完了，不知道轮到她的时候还有没有。
江如绯见还要很久，也有些不耐烦，只说了一句“我先去练武场等你”就先行离开。
等终于轮到自己的时候，钟灵灵可怜巴巴：“师姐，我来领剑。”
夏莎正要去取，就听凌清突然道：“你等一下。”
说完转头从乾坤袋取出一把剑来，钟灵灵打眼一看，正是自己忘带的那把。
原来刚才师尊没和她一起进来是回去给她拿剑了？
想到这里钟灵灵一阵感动，她何德何能，遇到了这么温柔的师尊啊啊啊！
见她亦步亦趋跟在凌清身后出了门，夏莎摇头笑道：“这个灵灵师妹，还真黏人，难怪凌师叔这么宠她。”
还没走到演武场，钟灵灵就听到里面有人阴阳怪气的声音。
“她凭什么教剑术，剑修不是有花师叔吗？”
“就是啊，她修为都没有，能教出什么长短？”
“也就她闲，才来负责授课，长老们也不知怎么想的，难道不该更照顾些我们新人吗？”
钟灵灵气得牙关打颤，没想到内门弟子里也有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她沉了脸色，就要冲进去跟她们好好理论一番。
但她走出半步，就被凌清拉住了。
“不妨事。”凌清道。
她脸上没有一丝不快。
钟灵灵的心底涌起苦水，师尊不在乎，想必是因为已经经历过太多类似的事了。
可师尊不在乎，她在乎，说这种话诋毁师尊的人，她绝不容忍。
只是怎么教训对方，尚且还没头绪。
两人前后走进演武场，刚才那些说话的人像被锯了嘴的葫芦，钟灵灵侧目望去，把那几个说话的人仔细看过一遍，才慢悠悠走到队伍的侧面。
“修习剑法，先要修心，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背过心法，如果没有背过，那就只练剑招，等下堂课之前，再结合心法去练。”说着凌清拔出自己的剑，刚才在室内看的不明晰，此时在朝阳下一出鞘，立刻就光芒大盛。剑鸣如同金戈铁马，磅礴而汹涌地朝弟子们袭来。
众人都惊叹起来，就连瞎子都看得出这是一把好剑。
“这是我的本名剑，名叫须弥。”顿了顿，凌清又道：“等你们筑基后，就会有人带你们去剑池，被那些名剑们选择。一旦被选中了，你们就可以走剑修这条路。好了，那我们就开始讲课吧，大家把剑举起……”
等教完一遍后，凌清让她们先独自挥一千次剑，再两两结对练习喂招。
挥一千次剑不难，但找练习对象嘛……
钟灵灵转过头，果然对上了江如绯的目光。
“怎么，你不想和我组队吗？”江如绯见她一脸生无可恋，不由得撇了撇嘴。
“我可太想了。”钟灵灵翻了个白眼。
经过两天相处下来，她算是发现了，江如绯这个人虽然观察力很强，但是智商有点不够用，不像是那种能未雨绸缪的大反派，再说她现在还没卧底出什么成果，应该不会轻易暴露身份。
反过来想，这倒也不失为一件妙事。
说不定还能利用一下什么的。
想到这里，钟灵灵边给对方喂招边低声道：“江如绯，我有个好主意你听不听？”
江如绯立马也放低了声音：“什么？”
“看见那几个人了吗？”
“看见了，怎么了？”
“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是青霜峰峰主牧鹏的女儿牧双玉，据说她身上有个香囊，里面藏着三条锦囊妙计，我们何不偷过来瞧瞧？”
以前看书的时候，钟灵灵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香囊，因为它在推动剧情上起了很大作用，每次作者写不下去了就开始天降妙计，实在是这个世界里最为bug的一个存在。
可惜的是，这么厉害的法宝，居然在全书里最蠢的一个人身上装着，那个人，就是牧双玉。
刚才一眼她没有认出来，直到听到身边人叫名字，钟灵灵才把人和名字对上号。
那个为首骂自己师尊的人，好巧不巧就是牧双玉。
这下可正中她下怀，今天说什么也得报了这一箭之仇。
江如绯哑然道：“你怎么知道？”
钟灵灵瞟她一眼：“你就说去不去吧？”
江如绯盯着牧双玉看了一阵，咧嘴露出个笑：“去，我正好看她不太顺眼。”
钟灵灵就知道她会同意。
江如绯来破月盟本就是想刺探情报的，锦囊妙计对她的诱惑太大了。
两人一拍即合，边练剑边计划等会怎么做，说到酣畅处，还时不时对视而笑。
钟灵灵正说得起劲，就感觉自己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发现是凌清。
“练剑时要专心，还有，你的姿势不对。”凌清从身后帮她把胳膊抬高了些，又按着她的后腰让她直起来。
这些动作原本只是用来规范姿势的，但钟灵灵一感受到腰上的触感，立马就红了脸，想到歪处去了。
“……保持住，可以吗？”凌清的声音在她耳边悠然响起。
钟灵灵应声：“我可以！师尊！”
凌清被她忽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回过神来，低声道：“好好练，练得好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这种像是办公室偷情的感觉，让钟灵灵觉得刺激爆炸了。
师尊啊，师尊啊，求你不要这样，我还小，我真的遭不住……
钟灵灵喜滋滋地应了，随即又想起课后还要去教训牧双玉，连忙道：“师尊，等一会我还有点事，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凌清道：“那你怎么回去？”
钟灵灵语塞，她还没考虑到这儿。
凌清叹口气，取出一座缩小的仙舟和灵石放进她手里，道：“那你小心些，如果操作不来就用玉牌叫我来接你。”
钟灵灵本想拒绝，可等会说不定还真要用到仙舟，便接了放进乾坤袋。
凌清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心底突然涌上一阵酸涩。
她的小徒弟这么快就交到新朋友不想回家了。
有点……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