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
邀请国师为还没醒过来的梁君泽检查之后, 慕瑶担忧地问道：“国师大人，请问陛下到底是怎么了？”
锦玄表情凝重，叫慕瑶心底又是生出一丝慌乱, 难道陛下的情况很严重吗？
果然，锦玄给出了一个十分唬人的诊断：“陛下这是被人下了蛊，这蛊凶险至极, 会引起中蛊者内心的狂暴和嗜血, 现在还只是初期，若是到了后期，陛下恐怕会六亲不认，到时候不仅其他人遭殃, 陛下也会被蛊虫吸尽精力，自毁而亡。”
慕瑶顿时被吓到一般，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东西？”
“陛下之前……所以仇家有些多也正常。”锦玄省略的是什么, 二人都心知肚明。
慕瑶沉默了一瞬，然后问道：“那国师大人可有解蛊之法？”
“这种蛊臣还是第一次见，还请娘娘允许臣回去翻阅一下师傅留下来的古籍，看看有没有记载破解之法。”
慕瑶微微点头：“那就拜托国师大人了。”
锦玄转身离开时，唇角带着“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笑意，从孟瑶中毒事件中得到的启发, 锦玄发现了一个更快让他疯狂并能感到痛苦的办法。
既然他爱上了孟瑶, 那便让他痛失所爱，并且是为他而死，还有什么能比这样更让梁君泽痛苦的呢。
当年梁君泽的父皇听信小人谗言，将他满门抄斩，只有最年幼的他逃了出去，然后被上一任国师救下, 有幸修得仙法，如今父债子偿，他也要毁了梁君泽，杀他所爱，让他疯狂，最后让先帝曾最在意的陈国在他的儿子手中走向灭亡。
第二天，锦玄找到慕瑶：“娘娘，臣已经找到了解蛊之法。”
“真的？是什么？”慕瑶忧愁了一天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些许欣喜之色。
锦玄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为难：“方法虽有，但恐怕娘娘无法接受。”
“你先说，你不告诉我，怎么知道我能不能接受呢？”
“臣在古籍上看到，想解此蛊，唯有用中蛊者心爱之人的心脏为引，再搭配药材入药喂陛下喝下，才能杀死蛊虫。”锦玄的声音仿佛如蜜糖中带着刀，在你最开心的时候给予你致命一击。
慕瑶果然愣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用她的心脏吗？
锦玄接着说道：“若是之前，恐怕陛下此蛊无药可解，但是现在，陛下对娘娘的用心程度所有人都能看到，臣知道这让娘娘一下子接受有些困难，但为了陛下，为了娘娘的家人，为了陈国百姓，臣希望娘娘能好好考虑一下。”
慕瑶微微低着头：“我知道了，多谢国师。”
“娘娘客气了，若是娘娘想好，可随时唤我一声，我便会出现在娘娘面前。”
“嗯。”
回到梁君泽的寝宫时，他已经醒了，他醒时刚好见到慕瑶出去，即使是这么一会儿没见，他也占有欲十足地问道：“你出去见谁了？”
“去见了国师。”慕瑶实话实说。
男人顿时吃醋，摸着女人的手都收紧了些：“你去见他干什么？”
他最讨厌国师那个家伙，但不得不承认锦玄是个长得不输他的男人，而且因为国师的身份，锦玄向来受到诸多女子的爱慕和敬仰，梁君泽忍不住想，孟瑶曾经会不会也心仪过锦玄？
听出他话中的醋意，慕瑶嗔他一眼：“臣妾去向国师大人请教陛下的病情，还能去见他做什么？”
梁君泽这才放心，因为她的娇嗔心中升起一阵酥痒，将她的手放在手心细细把玩：“那他说朕得了什么病？”
慕瑶微微顿了一瞬，不过梁君泽并没有察觉她这一瞬的失神，她很快重新扬起笑脸：“哪有什么病？就是陛下最近没有休息好，所以才导致精神过于紧绷，国师说开几副药陛下喝了就好。”
梁君泽听了也没有怀疑，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像这样发疯杀人好像已经早已是家常便饭，他本就是个疯子，是个魔鬼，只不过因为她的出现，这段时间才渐渐变得像个人，因而突然发一次疯，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只是陛下身上这些伤可要好好养养，”慕瑶肉眼可见地心疼了，“陛下真是的，怎么能对自己下手那么狠？”
看着她想抚摸却又不敢触碰他伤口的心疼模样，梁君泽心软的不得了，长臂一揽，忍不住将女子抱进怀里，低头嗅着她发间的清香。
“你的伤！”慕瑶本来想挣扎着出来，可有担心他不放手，导致过程中更加重他的伤，于是干脆就待在他的怀里不动了。
“这点伤算什么？”梁君泽虽然皮糙肉厚抗造，但对她的关心表示十分受用。
两人安静地处了一会儿，慕瑶忽然问道：“陛下，如果臣妾在上次中毒时就死了，你会怎么样？”
梁君泽如今听不得她一个死字，故意在她耳边恶狠狠道：“要是你敢死，朕就把你平常护着的这些人全杀了，还有你的爹娘，也得去给你陪葬。”
慕瑶毫不留情地用手肘狠狠给了他腹部一击：“陛下要是敢动臣妾的爹娘，臣妾现在就胆敢弑君。”
男人疼得咳嗽了两声，可还是生不起她的半点气，反倒又缓了语气说道：“那你就给朕好好地活着。”
“如果能活着，谁不想好好地活？”她小声嘟囔。
“什么？”梁君泽没有听清。
“没什么，我是想问那如果臣妾背叛了陛下呢？”慕瑶换了个问题。
梁君泽翻脸比翻书还快，声音又变得阴测测起来：“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把你抓住关起来，只能见到我一个人，而导致你背叛我的那个人，只有死。”
“霸道。”慕瑶轻哼一声，她还没跟他算旧账呢。
陪着男人养伤的这些天，慕瑶尽可能地对他好，像是生命只剩下最后几天，所以想要不浪费每一秒与他在一起的时间。
就在梁君泽快要完全恢复时，慕瑶又端来了一碗药：“陛下，来把这碗药喝了吧？”
梁君泽微微蹙眉：“朕已经好了。”
言下之意便是不用再喝药，也不知道是不是锦玄在报复他，这药苦的吓人，哪怕梁君泽不怕喝药也忍不住产生了排斥。
慕瑶软着声音撒娇：“这是最后一碗了，臣妾保证，陛下就喝了吧。”
梁君泽与她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从她手里接过了药，他只是拿在手上，就已经可以闻到那苦死人的味道了。
“陛下是不是想要臣妾一勺一勺地喂？”慕瑶笑得温柔，好似十分贴心地说道。
这种苦的要命的药一勺一勺地喝简直就是折磨，梁君泽没有接受慕瑶的“好意”，直接一口闷了下去。
“陛下真厉害。”慕瑶依然是笑着从他手中接过碗，只是看着女人的身形，梁君泽却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
他的头也越来越昏沉，若不是靠意志撑着，他下一刻就能睡过去。
“孟瑶？”他这一瞬间只是疑惑，还没有对她产生任何的怀疑。
然而下一刻慕瑶就给了他一个教训。
梁君泽缓缓低头看着腹部，正有一把匕首插在那里，而握着它的那只属于慕瑶的手才缓缓松开。
“为什么……”他不理解。
“因为我背叛你了呀，陛下。”慕瑶右手缓缓抚上他的脸，“陛下要记得长教训，漂亮的女人是信不得的。”
“好好睡吧，陛下。”
随着她的这句话，梁君泽眼皮越来越沉，哪怕是腹部的伤口也不能让他清醒一些，他昏迷前的最后一眼，便是慕瑶转头离去的那一刻，可是为什么……他好像在她的眼里看见了泪光？
等梁君泽完全失去意识之后，慕瑶走出了寝宫，一身白衣的锦玄正在门口等着她。
“娘娘。”锦玄看到了她眼里的水光，“感谢您为陈国百姓做出的贡献。”
慕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比较平静：“在哪里开始？需要去厨房吗？”
锦玄一挥手，两人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为了厨房，此刻灶台上正放着一个煎药用的砂锅，里面其他的药材已经全部放齐，只剩下最后一味最重要的药引——慕瑶的心。
“开始吧。”慕瑶缓缓闭上了眼睛。
锦玄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把匕首，男人的嘴角噙着一丝略带疯狂的笑，他的声音却依旧宛若仙人悲天悯人：“娘娘，再见了。”
刀起，刀落，那一片鲜红溅出来时，锦玄甚至没有刻意避开，就让那滚烫的鲜血洒在了他的白衣上。
随后，最后一位药材被放入砂锅中，连下巴上都溅到了一滴血的锦玄来不及去擦，手掌在灶台上挥过，一团火便燃了起来。
药——开始煎了。
陈国第二尊贵的国师亲自煎着一碗最珍贵的药，然后端着它来到了梁君泽的寝宫。
“陛下，该醒了。”他的声音就好像有一股魔力一般，话音刚落的那一瞬，原本倒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渐渐睁开了眼睛。
梁君泽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去寻找孟瑶，可他只看见了一身血污的锦玄，眉头顿时皱的老高，语气十分不善：“你这是什么样子，在这里干什么？”
锦玄微微笑道：“陛下之前突然发疯是因为体内有邪崇之力，只要将这碗药喝下，陛下就能够恢复正常，永远不会再嗜血发疯了。”
药……怎么又是药！
想到刚刚那碗孟瑶端来的掺了迷魂药的苦汁，梁君泽怒从心生，伸手一挥便打翻了锦玄手里的药碗，黑乎乎的汤汁洒了一地，随之掉落在地上的还有一块看不清是什么身上的肉。
锦玄的目光随着被打翻的汤汁落在地上，眼中露出些许可惜与悲悯，嘴角却扬得很高。
“朕问你，孟瑶呢？”什么邪崇之力他并不关心，他现在只关心孟瑶为什么要背叛他，以及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锦玄说得轻描淡写：“娘娘……就在陛下面前啊。”
梁君泽不顾腹部新添的伤口，猛地站起来拽住锦玄的衣襟：“别跟朕故弄玄虚，你最好现在的老实告诉我。”
“哎，”锦玄似是无奈般地叹了一口气，“陛下怎么就不相信臣呢？娘娘……确实就在陛下面前，陛下刚刚打翻的就是。”
梁君泽一时听得云里雾里：“你什么意思？”
锦玄便好心地为他解释：“臣不是说了吗？陛下身体里有着邪崇之力，所以才会受其影响发狂弑杀，如果不及时治疗，只会自取灭亡，而娘娘担心陛下，不忍陛下痛苦，便答应以心为引，为陛下熬制一碗独一无二的汤药。”
“可惜刚刚，娘娘的心意都被陛下毁了。”
梁君泽逐渐反应过来，在听到四个字时全身一震，抓着锦玄衣襟的手更加用力。
“什么叫以心为引？你对她做了什么？”
锦玄也很有耐心地接着解释：“陛下冤枉，臣可没有强迫娘娘做什么，这一切都是娘娘自愿的，包括娘娘答应以自己的心为药引，为了不让陛下阻拦，她事先准备好了迷魂药，为了不让陛下伤心，她不惜制造出一场不存在的背叛，然后希望臣帮她一起隐瞒。”
锦玄每说一句，便感觉到抓着自己衣襟的那只手多颤抖了一分，他就说得更畅快了。
“只是臣心疼娘娘的付出化为泡影，希望娘娘在九泉之下……不会责怪臣了。”
“你混账！”梁君泽一拳便想打上去，他的五官已经因为极度的痛苦变得扭曲，只是他的一拳锦玄轻松躲过，然后快意地看着如今痛苦不堪的君王。
先帝啊，曾经他的家人是如何痛苦地死去，他今日便要将痛苦全部还给你的儿子。
他捡起地上那团肉块，伸出一根手指抹去下巴上的那滴已经凝结的血珠。
“知道陛下醒来肯定要寻找娘娘，臣怎么忍心看着陛下寻不见，您看，娘娘的血肉都在这里呢。”
梁君泽死死盯着他白衣上那片刺眼的红，咬牙切齿：“你身上……都是她的血？！”
“是啊。”锦玄愉快地承认，甚至不惜再刺激一点，“娘娘果然是绝世的美人，哪怕是倒下死亡时也是臣见过死得最美丽的女子。”
“你啊啊啊！”梁君泽双目通红，五官彻底扭曲，浑身肌肉暴涨，提着剑就要朝锦玄胡乱砍来，“你去死！”
锦玄的身影却在长剑挥来的那一刻完全消失，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他的声音久久不散。
“梁君泽你要记住，孟瑶是因你而死，是你害死了她！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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