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阿麦自己也没想到,他酝酿已久的话竟然就是以这样半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了。
他先是恍惚刹那,然后便是狂喜,就连再次确认的话也不愿意说,猛地从座位上跳起,直接抱起司钺就往外跑。
司钺被对方毫无预判的行为惊住,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悬空,下一刻耳边便传来呼呼的风声。
阿麦跑得极快,快到司钺都没看清周围人脸上的起哄表情。
地下城里经常有人在路上走着走着互相看对眼,然后直接奔赴温柔乡的。所以大家对此早就见怪不怪,甚至还会为他们拍掌叫好。
“阿麦,你要带我去哪?”难道又要发疯了?
司钺被迫坐在阿麦的飞摩后座上,十分不满地怒瞪前面时不时发出傻乐的人的后脑勺。
阿麦笑得有些合不拢嘴,他驾驶着飞摩朝后大喊:“待会你就知道了。”
二十多分钟后,泛着淡蓝色光晕的天坑网膜闯入了司钺的视野,她不由松了一口气,猜想阿麦应该是想带自己去见苏西吧。
可是,当她身处在一个四周荒寂无人的高崖之上时,瞬间又不那么想了。
此刻的天坑很好地模拟了蓝星的夜晚,冷风拂过脸颊,抬头即是明月。四周孤寂黯淡,连只鸟影都没有,司钺不由想到一句话——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安妮。”
阿麦的声音突然从身侧传来,司钺忍不住颤了一下,“啊?”
她边回应边悄悄往一旁挪,看着崖下乌漆嘛黑的辨不清高度,犹豫地想,如果阿麦真对自己动手的话,自己忍不住直接往下跳会不会能死得痛快些。
阿麦没有在意司钺的小动作,兀的长手一伸就把司钺再次揽到自己跟前,如野兽般直接扑倒对方,压在松软的草地上开始嗅她的脖颈。
司钺顿时警铃大作,奋力扯出被他圈住的胳膊,双手死死地捂住对方下半张脸向外挡。
阿麦没想到司钺竟然反应这么激烈,可明明她都同意了呀。
趁阿麦还在愣神之际,司钺再次用尽全身力气翻了个身,对方也十分配合地就势倒下吗,顺着她的力滚了一圈。
转眼间,两人的位置完全对调,司钺拼命直起身体想与阿麦拉开距离,但奈何对方的双手向铁钳一样紧紧锢着自己的腰,让她无法再移动半分。
她喘着粗气,盯着被自己捂住嘴按在地上,眼睛却还在肆意微笑的人,差点气得骂出声。这时疯时傻的家伙,不会还以为自己在跟他玩吧?
司钺突然有些后悔了,她早该想到对方的野是自己招架不了的。
而且四周这逐渐浓郁到化不开的信息素,让她感觉自己可以原地出家了。
一个看起来如此浪荡多情的人,为什么信息素味道却这般的禁欲,内敛的黑茶与沉静的焚香气息,怎么看都与眼前人不搭。
她不由想象他拔刀杀人不眨眼的样子,这信息素莫不是为了他以后还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亏得司钺在如此焦灼的氛围里还能抽空让脑洞散发天际,可半天等不到司钺下一步动作的阿麦却忍不了了。
他发出不满的唔唔声,示意司钺再发呆他可就不客气了。
还在思考他信息素的司钺闻声立马一激灵,涣散的双眼再次聚神,“先等会儿,我有话要说。”
阿麦皱了皱眉,但好歹没再闹了,一双黑眸死死盯着司钺,似要看进她的灵魂里。
司钺顿了顿,强忍住不适,尽量把话说得真心实意。
“我的资料你们也看了,我从小就孤身一人没有父母,所以每次看到别人成家举行的婚礼,我都会非常羡慕。因此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我未来也能有一个盛大豪华的婚礼。”
她露出犹豫为难的神色,“或者……不用盛大豪华,简陋些也无妨,但是该有的礼节流程都不能少,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司钺越说底气越足,看向阿麦的目光也变得坚毅,仿佛他要敢不答应,自己分分钟就悔婚。
阿麦整个人都很安静,好像走神了般,半晌后才小幅度地上下点头。
司钺见状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轻轻舒出一口气,“那咱们就按流程来,在婚礼完成前,你不许随便对我动手动脚。”
阿麦本能地就想点头,可是突然意识到她话里的重点,立马翻了个身再次调换两人的位置。
他这次没有再让着司钺,直接腾出一只手轻松拉开司钺两只纤细的胳膊按在头顶上方。
“为什么?别的都行,就最后那句我不同意。”明明都已经答应自己了,那安妮就是自己的妻子,他凭什么不能碰。
司钺挣扎无果,只好硬编道:“我的家乡有一个规矩,如果新人婚前逾踞,那他们的婚姻将不会长久,其中一方必定早死。”为了让话更具威慑力,她又狠狠地补充了一句,“百试百灵!”
虽不清楚这群刀尖上舔血的人到底迷不迷信,但是她话已经摆明了,如果阿麦还敢动她,要么找死,要么早死。
“呵,真的?你别不是在唬我吧。”阿麦嘴上不信,心里却莫名想到了约瑟叔叔,想到了自己父亲那去世的一任任妻子。
司钺一脸豁出去了,“不信你就试试啊,到时候不是我守寡就是你守寡,大家来比谁命更硬。”如果她的身体没有微微发抖,这话估计会显得更有气势。
阿麦也是个倔强的,向来别人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想去尝试。
看着上方的人影越压越低,司钺止住呼吸咬牙闭眼,心里连把对方到时候炸成几块都想好了。
万万没料到,关键时刻阿麦自己就先怂了。
他的鼻息才碰到司钺的后脖颈,反噬的热气让他的心彻底破防,深深叹息了一口气后,无力又无奈地把自己额头抵在对方额头上。
“唉……我真是怕了你了。”阿麦的声音低低的,疲惫得仿佛刚才经历了什么大战,“我可以先不动你,但你能亲我一下吗?”
他的话似妥协,又似哀求。拥有后再失去,远比从未拥有更让他痛苦。
虽然他现在也是忍得极为难受,他好想亲吻面前的人,然后吮咬她的脖颈,在她的腺体里注入自己的信息素……哪怕知道beta并不会被轻易标记,但他还是疯狂地想那样做,这是alpha对于自己所有物天然的占有欲。
可是比起此刻的欲望,他更怕自己哪天突然失去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是啊,他现在光是看到她,就已经联想到幸福了呢,她就是自己的幸福,她是自己的……
司钺被阿麦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得呼吸都放慢了几分,虽然亲他一下自己也很膈应,但目前应该没有更好的解决之法了。
可是,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实在是太危险!万一不小心亲错地方,她回去不得多吐几个小时。
什么叫以身饲虎,她现在就叫以身饲虎!等回去后,一定要多多向联邦要补贴,她不能白遭这罪。
就在司钺纠结之时,她突然感觉自己被钳制在头顶的手腕一松,随即阿麦揽着她的腰把她从地上捞起。
阿麦克制住自己,双眼氤氲着水汽,深情地望着司钺,“安妮,你真的会永远爱我,永远不会背弃我吗?”
司钺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地答道:“是的,我安妮绝不会骗你。”
安妮说的话,关她司钺什么事?阿弥陀佛,罪孽罪孽。
司钺一边回答地信誓旦旦,一边在心里忏悔。但阿麦听到她表面的话,就已经是十分满足。
他嘴角勾起甜蜜的笑,缓缓闭上眼睛,脸又向司钺凑近了几分。
司钺咽了咽口水,得知还是混不过去,只好抬手从两边固定住他的头,踮起脚尖快速在他的脸侧落下一吻。
而这一吻,让司钺更加觉得自己卑鄙无耻。她已经想好了,等回到外面的世界后,她要去看最好的心理医生。
到时候所有人都只会说她没有错,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说服自己,如今给予他人的伤害,都是必然且合理的,不需要任何心理负担和愧疚……
这晚过后,在外人眼里两人的感情火速升温。
向来行事随心所欲的阿麦也变得正经认真了起来,到处打听婚礼需要准备的事宜,势必要给司钺一个盛大繁华的烂漫婚礼。
而最近的联邦政府也不知在忙什么事,对反叛军的搜查放松了不少。阿麦也因此得了很长时间的闲,每天一有空就跑来研究所找司钺。
最后还是侯老看不下去,担心他影响到司钺的工作进度,便直接下了禁令,只允许他在晚饭时间来。
阿麦虽然心中对此颇有怨言,但好歹还能见到司钺,也知道侯老现在的研究十分重要,便妥协了下来。
可他老觉得两人相处时间太少了,有时候来见了司钺后甚至想赖在研究所里过夜不愿出去。这样的无耻行径,哪怕侯老假装没看见,司钺也会极力反对。
次数多了后,阿麦这没脸没皮的样子让侯老都觉得嫌弃和丢人。
因为婚礼是需要双方长辈作为见证人的,司钺在这里没有亲人,阿麦便提议让侯老作为司钺的家属代表出席。
侯老本来还很不情愿,但不知道他自己怎么想的,一夜过后就又改口答应了。而且从那之后,他看阿麦是越来越不顺眼。
在这种鸡飞狗跳的日子过去了大半个月后,自由军终于即将迎来近百年间第一场正式的婚礼。
婚礼的前三天,阿麦再次拿着一份婚礼物品清单来找司钺。
阿麦虽然说过要自己一个人完成所有婚礼布置,而且也为此看了不少外面的婚礼策划图书。但他到底还是怕司钺到时不满意,便动不动就跑来问司钺的意见。
而司钺也出奇地对他十分有耐心,那难得温和的态度和语气,让阿麦恨不得一天来找她八百回。
“这次还有什么要添的吗?”阿麦两眼泛着光,即便他才从外面回来,也依旧是一脸亢奋,只等着司钺提出更多的要求。
在他看来,司钺越是要求多,就越能证明她对婚礼的重视,从而证明她是真的很想嫁给自己。
司钺才不去想他离谱的划等号行为,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上面的清单,说道:“没有了,加上这些东西就已经很齐全了。”
阿麦闻言心里又是别样的激动,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婚礼总算是可以进行了。
他开心地想去搂司钺,但司钺一个闪身避开了,她对着阿麦道:“你一定很累了吧,先去我房间休息会儿,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这些东西我自己再看一遍就好。”
阿麦听了以后十分欣喜,果然只要结婚后,beta也是会变得体贴人的。
“安妮,你真好。”他这次没再给司钺逃开的机会,趁着司钺转身的功夫立马从后面环抱住她。
他鼻尖凑到司钺的后颈处,因为隔着高高的衣领,他老觉得很碍事。
司钺立马警觉地挣脱开,“你干嘛,又不老实了是吗?”
阿麦原本环着司钺的动作就轻,因此她随便一动阿麦就立马自觉地松开双手作投降状,“我没动啊,你可真是冤枉我了。”
司钺白了他一眼,鬼才信他刚才没有打咬破自己腺体的主意。
这么长时间以来,司钺已经对他这种管不住手脚的突然袭击习以为常了,心里也清楚他也只敢做做样子,不会真动手。
“得了,你快进去吧,不许跟着我!”司钺的语气明显带着怒意,阿麦一听就知道刚才的小心思又被司钺看穿了,只好心虚赶快逃离现场。
但他丝毫没有悔改之意,甚至没有觉得自己错了。只是仍在叹息beta的腺体也太小太难找了,不仅闻不到味道,还被司钺遮得严严实实的。
他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新婚之夜狠狠地咬上一口才罢休。
看着阿麦总算离开后,司钺如往常一样查看阿麦从外圈带回来的各种装点物品。除了他依旧把其中几样东西的颜色买错外,还多带了一份外圈买来的奶油小蛋糕。
因为他偶然有一次突发奇想买了块蛋糕回来带给司钺,司钺便随口夸了句好吃。自此阿麦便记在了心里,每次出去回来都要给司钺带上一份,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司钺盯了小蛋糕片刻,便自然而然地挪开视线,借着从飞摩上抬东西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摸下飞摩座椅底部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微型通讯器。
借着手上东西的遮挡,她快速地把通讯器藏在袖子里面。从上方的监控看上去,只能见到她抬起飞摩上的东西后就神色如常地往里走,让人一点也找不出破绽。
司钺还是低估了阿麦对自己的偏爱,事情的进展竟然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
她微微垂下眼帘,眼底闪过一抹暗芒。一切,总算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