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姐姐的惊慌
孟长锦一向睡得不熟,旁边传来轻微动静,他便立刻睁开眼睛。
明宽此刻整个人很不安稳,额头上渗出了细汗,嘴唇似动不动。
“明宽,你怎么了,醒醒。”
明宽此刻整个人很是不安,她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她还被困困在那个荒凉的殿中,总是渴望着外面的天空,小小的只能缩在一个地方,明明人不少,但是大家都不喜欢她,只有姐姐,会照顾她。
她还记得那段时间,姐姐好像很悲伤,整个人很是不安,总是紧紧抱着她,直到一天晚上,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带着她去了一个地方,并让她就在外面不要乱跑,她很快就出来。
那是一个寂静且荒凉的废殿,殿中央甚至还供奉着一个佛像,只是此刻却已荒败很久,甚至上面还有了蜘蛛网。
风呼呼的吹过,更是让这一刻多了丝阴森恐怖的滋味,月光照在那座佛像上面,佛像的似笑非笑仿佛是在嘲弄着世间的一切愚昧和人心。
“戚大人,我从来没有求过你,我只求你救救这个孩子,她不该死在这里的。”
一个五岁左右的女童好奇的站在外面探着头看着里面的两个人。
男子一身黑衣,手中的铁指环却在黑夜中很是亮眼,那铁指环的形状是一条蛇的模样,在黑夜中如同毒蛇一般,下一秒就要冲向女童,而那个铁指环和今日戚易手中一模一样。
女童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呆呆的,愣愣的。
这一声动静,惊动了里面的人。
男子转过头,在月光中仿若不似真人,但是面色间却也没有一丝的动容。
女子看着明宽似是狠下了心一般。
“戚大人,只要你帮了我,那么秦淮河畔软玉阁就永远会是一个秘密。”
话还未说完,戚易的眼神便如同看着死人一般看着她。
不过女子显而易见并不害怕,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面色很是沧桑,但是看着戚易,却有着一副鱼死网破的姿态。
戚易的眼神倏地看向女子,然后忽然笑了。
“没想到那个曾经唯利是图的玲珑如今竟然也有了善心,只是你该知道,就算知道这些又如何,就算我把真相放到大理寺的桌子上,他们敢接吗?他们敢查吗?世人皆知我戚易心狠手辣,这一桩又算得了什么?”
戚易的语气很是嘲笑,怕,若是怕,当年他就不会那么做了,若是怕,他又怎么会选择进宫,彻底做一个无根的人。
“那兰花呢,你不在乎你自己,那兰花呢,你也不在乎了吗?只要你帮了我,兰花的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可是我杀了你,同样也能掩埋一切。”
戚易原本漫不惊心的眼中已经有了杀意,玲珑知道他是真的想杀了她的,只是想到明宽,她鼓起了勇气。
“你不会的,当年你被巧姨亲自送到那个富商床上,是我救了你。”
戚易久久的直视着玲珑,玲珑也不惧,只是微笑着看着戚易,仿佛一个亲人一般。
“其实我很高兴,思归,终于也有了思念。”
而这却让戚易很是可笑,亲人,他从不需要,只是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戚易忍不住失了会神,但是手中拨动的动作却不由得快了几秒,本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仿佛很是生理不适。
“只是你该知道长念宫中的人数是有定数的,你”
“只要一把火烧成了灰烬,有怎么能看出定数。”
女子整个人都在颤抖,但是此刻却依然□□着。
“既然你想当善人,我成全你又如何,只是但年那个自私自利的你,如今竟然为了她,时候尸骨都不要了。”
“死了之后,又会知道什么,既如此,又何须在乎。”
这句话是当年八岁的戚易准备进宫时对着十岁的玲珑说的,如今玲珑还给了戚易。
她看着梦中的自己懵懂的被带离了长念宫,她本来很高兴,终于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可是她再也没有见到她的姐姐。
她只记得姐姐最后的话:“明宽,离开这里,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知道吗,姐姐这一生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墙中,你替姐姐好好走一场,知道吗”
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明宽都在笑,她要好好的替姐姐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样又怎么能有悲伤呢?
睡梦中的明宽眼角慢慢流了两行泪。
“姐姐。”
“明宽你在说什么?”
“姐姐。”
明宽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她,语气那么急切,她忽然睁开眼睛,然后茫然的坐了起来。
“没事了,只是噩梦。”
孟长锦将明宽涌入怀中,轻轻的拍着明宽的背,明宽奇异的感到了一丝安宁和安心。
只是左手不由得揪住孟长锦的衣服,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滴落在孟长锦的衣服上,沾湿了他的衣衫,也让他的心跟着一紧。
孟长锦抱着明宽直到天亮,二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而明宽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心中只有尴尬,好在她看到孟长锦也睡着了,然后才小心翼翼的从他怀里出来,然后如同做贼似的,换上衣服快速出了内室,最后更是直接躲在了书房里,不出来了。
却不知她离开的那刻,本来已经睡着的人眼睛倏然睁开,不过却是无奈的笑了下。
明宽躲在书房中,很是懊恼,只是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又忍不住勾起,然后仿佛意识到什么,有立马将它压下来,然后循环往复。
只是还没等她收拾好心情,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明宽的心门就被推开了,明宽以为是孟长锦,正想说让他别进来,结果就看到一个瘦削的男子,低着头慢慢走了进来。
“盛长影,是你。”
明宽明显激动了起来,眼中也带着笑意。
她走上前去看着他。
“真的是你啊,你去了哪里啊。”
盛长影抬起了头,看着面前人眼中的担心,还有那眼中的笑意,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孟长锦,是你,是你,对不对?”
“恩。”
孟长锦这才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存在感,只是这种存在感怎么有点别扭呢?
“长影心地善良,与我们也是有缘,我也是在寒山寺偶尔相遇,正好看长影才华横溢,就连寒山寺的账目都是他帮忙的,所以我就想到府中不是还缺了一个账房吗,我就请了长影兄了。”
“原来你去了寒山寺啊,不过你真厉害,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不要顾虑。”
盛长影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看了眼明宽,他的嘴角微微抿起,似是有点不适应这种直白的夸赞方式。
既然是账房,盛长影来了就直接主动提出今天就开始工作,这让明宽本来还想让他休息休息的想法瞬间没了实施的机会。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明宽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忽然想到请他啊,我还以为你”
“我什么,对他有意见。”
孟长锦看着盛长影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丝复杂。
“没有,就是觉得你和他的身份还是蛮尴尬的,就算想帮他,你也不会带他回来。”
“或许是因果循环吧。”
“啊。”
明宽听得有点迷糊。
孟长锦笑了笑,敲了敲明宽的头,明宽哀痛一声,捂住自己的额头,哀怨的看着孟长锦。
而在远处离开的盛长影,鬼使神差的回了下头,看着里面的情况,眼神暗了下来,然后又深呼了口气,走向前方。
“你为什么帮我,我如今不过一个废人罢了。”
破庙里,盛长益蹲在拐角,看着忽然出现的孟长锦。
“或许是因缘际会我偶然得到了一样你无意间遗失的东西,它帮了我很多。”
“东西。”
盛长影忽然嘲讽的笑了。
“既是遗失了,也或许就是与我无缘吧。”
况且,盛长影了解自己,他身上没什么值钱的。
“你走吧,我这样的身份只会玷污了你。”
“什么样的身份,难道你就甘心吗?”
盛长影只是把自己蜷缩的更紧了。
“你甘心吗,明明当初盛长益身份有暇时,依然被捧着,而你,却被赶了出去,二十多年的感情,难道你就真的甘心吗?”
盛长益颤抖了下,孟长锦叹了口气,他直接蹲了下来,他看着盛长影眼中带着复杂和一丝愧疚。
“长影,长影,难道你真的甘心只做一个影子吗?人生是你的,难道你要为了那过去,而放弃未来吗?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盛长影对于前面的话一点兴趣都没有,甘心与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他就是一个影子,如今不需要了,自然也能消失了,只是后面的话让他不禁想起了另一句话。
“小兄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拿身子开玩笑,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盛长影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跟着孟长锦回到了礼王府。
只是当他看着礼王府的牌匾时,不知为何心中有了丝讽刺。
齐王世子的位置,他们争得如此惊心动魄,可却没有想到有些人根本不稀罕。
而如今他竟然成为了礼王府的账房,盛长影想,他会好好的活着的。
这一次,只做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