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林梓澜
盛长益还是住在与杨侧妃相邻的院子,以前是因为自己身份有异,这才搬到了王府的西北角,这是整个王府最偏的地方,而杨侧妃的院落也在这里,所以二者刚好比邻而居。
如今身份再次变化,一时间盛长益也没有搬回去。
这也方便了杨侧妃,时不时送点东西,只是每次都是默默送了东西便离去。
“公子,这是杨侧妃送来的参汤。”
“她人呢?”
“已经回去了。”
盛长益听到这愣了下。
“放下吧。”
“是,公子。”
松木依言顺从的将参汤放在了桌子上。
只是刚出去就看到杨侧妃站在院子的大门口,整个人很是踌躇,看到他出来,立刻眼神亮了下前。
“世子喝了吗?”
“公子已经留下了参汤。”
“松木,你在胡说什么,世子就是世子,什么公子,你”
杨侧妃听着这称呼,一时间直接对着松木呵斥了起来,一时间松木整个人没反应过来,
“杨侧妃,是我让松木这样称呼的。”
不知何时盛长益已经站在了后方。
“世子。”
杨侧妃看着盛长益,一时间整个人手足无措起来,整个人很是拘谨,看着盛长益的眼神很是小心翼翼。
孟长锦看了眼松木,满色平淡的说道。
“松木,你下去吧。”
“是。”
松木此刻仿佛如释重负般立刻跑了下去,这杨侧妃看着柔柔弱弱的,刚刚那一番真是让他都吓住了。
“世子,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
杨侧妃拿着帕子落泪。
“世子,你放心,你还是王妃的孩子,王爷他”
“为何你一定觉得我,做王妃的孩子好呢,可是我根本就不是啊。”
杨侧妃看着盛长益仿佛无欲无求的模样,一时间只能摇着头。
“不是的,世子天资聪颖,不该被困在这里,况且你与王妃相处多年,感情深厚,妾身不敢妄想。”
盛长益忽然笑了下,语气中带着嘲讽。
“世子,真的有那么好吗?”
看着盛长益整个人颓废的往外走去。
杨侧妃心里一急。
“那赵小姐呢,世子也不留恋了吗?”
赵玉瑾果然是盛长益的死穴,一时间盛长益的脚步停留在原地。
“承恩侯之前来退亲,就是因为你不是世子,可如今你的身份不会再有疑问,难道世子甘心吗?”
甘心,怎么甘心。
盛长益的双手忍不住紧握。
杨侧妃感知到盛长益的细微动作,似有不满,但是面上依然很是哀伤和悲切。
“世子,你问我,为何一定要让你做王妃的孩子,因为只有这样,你才可以有决策命运的机会。我这辈子已经这样了,我不愿你和我一样,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
杨侧妃这一刻整个人充满了悲伤,她的眼中含着泪,这一刻真是真切,她看着前方的人,想到自己的过往,也忍不住悲伤。
“世子,我也希望,你能成为我一个人的孩子,那么我们母子不去奢望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只要平安快乐的生活那就好,那时你可以科举,靠着自己出人头地,我相信,你可以,可是命运让这一切发生了,你曾经当了十八年的世子,你真的能接受做一个普通人吗,即使你能接受,其他人呢?那些眼光也言语,世子,你能忍受吗?一天,两天,看着本可以拥有的东西就那样一点一点失去。”
“是,我如今有了贪念,因为我不想我的孩子和我一样因为出身而被人嘲笑,人生更是无法做主,如今,我希望他可以有选择的机会,哪怕我和他之间的亲缘断掉,也没关系。”
盛长益听着身后的话,他不知道此刻自己该是什么心情,这段时间,他感受到了太多的人情冷暖,最终他只能慢慢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皇宫中,恒帝也在和太后讨论着这件事情。
“母后,齐王府的事情,哎。”
“怎么,老十又向你哭诉了?”
说到这恒帝颇为哀怨的看了眼太后。
“母后,难道每次他不是都找你哭诉吗?”
说到这,恒帝就气的牙痒痒的,看着也人高马大的,哭诉倒是很会哭。
“好了,他其实也不好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两次。”
太后笑了笑。
“以前不是就听你常夸,盛长益不错嘛,如今倒也不用折腾了。”
“儿臣还以为你会为长锦打抱不平呢?”
太后这些年对于那些皇孙并不敢兴趣,也就一个孟长锦。
“长锦如今可是阿礼的儿子,齐王府的事和他什么关系,能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成为世子,不论是阴差阳错还是机缘巧合,都是他的造化和运气。”
太后狐疑的看了眼恒帝。
“也是,或许也是天意。”
太后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其实不仅是齐王府的几个儿子,就连恒帝的皇子,太后也没什么偏爱的,都是一视同仁,相反她如今吃斋念佛,对于这些看的也淡了。
反正都是齐王的儿子,爱谁谁,谁,只要品性不差就行了。
太后对于齐王没什么要求,当然恒帝也是。
看太后心情不错,恒帝趁机说出了另一件事情。
“母后,之前你的寿宴,你一直不愿大办,但是今年长锦回来,也是一件大团圆的事情,合该好好庆祝下,母后为了我们付出了这么多,如今,儿臣总觉得心里不安。”
太后本是不愿,但是提到长锦,却又有了一丝犹豫,毕竟长锦刚回来,正是需要她们给他支撑的时候。
“儿臣知道母后低调,但是母后作为天下女子表率,更应该通过此事让万千百姓们感受到母后的仁爱。”
“陛下,胡说什么呢,哀家可是什么也没做。”
太后听到这笑了。
“母后怎么没做,母后抚养儿臣和阿礼长大,这不就是功绩吗?”
“阿礼。”
太后听到这个名字,也有了丝恍惚。
“儿臣知母后这些年吃斋念佛,不愿意铺张,是为了阿礼,可是母后,儿臣还记得阿礼曾经的愿望就是给母后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寿宴。”
听到这太后所有的犹豫都消失了。
那个时候,她不过只是一个妃子,虽有荣宠,但是也不过是后宫中的浮萍,没有什么根基,稍有不慎,可能就会万劫不复,她为了不拖孩子们的后腿,总是低调再低调,尤其是先纯妃的寿宴后,直接被人弹劾其家族卖官敛财,导致整个家族迅速坍塌,她也不再办寿宴了,即使后宫并没有禁止,但是简单总不是个错,可却没想到当时还是孩子的阿礼却记了一辈子。
“好。”
太后笑了笑,只是看着恒帝又说道。
“既是家宴,大皇子那边是不是也该让他回来了。”
恒帝听到这面色一变。
“皇帝,大皇子今年也该二十六岁了吧,还记得当年他离开的时候只有三岁,他毕竟是你的儿子。”
太后看着恒帝叹了口气。
“至少也该给他选妃了。”
“母后,儿臣明白,是儿臣之前想左了,那朕就下旨让他进京。”
“恩。”
等皇帝离开后,回心看着太后忧心的问道。
“娘娘,你为何”
“梓澜离世也有十八年了吧。”
“是。”
“哀家记得林太傅今年也该有七十了吧。”
“是的。”
“已经二十五年了啊。”
太后忽然感叹着说道,一声里面包含了太多。
她至今还记得那个一身书香气息、蕙质兰心的女子,身如芷兰般悠远,恬静高洁如兰花的女子,那个即使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幅画的女子,
那是林太傅的独女,亦是恒帝的结发妻子,却在大皇子三岁那年,因其父林太傅牵连进了先太子谋逆一案,而被废黜,最后恒帝念着曾经的情谊,只将他们发配到了西北苦寒之地,包括当时才三岁的中宫嫡子,大皇子。
林太傅,农家子出身,却靠着自己的能力一举多得小三元,在二十岁那年高中状元,在朝将近三十年,在这期间,更是做到了桃李满天下,更重要的是他是先太子的师傅,而提起林太傅,更是让人提起的便是他与他的妻子的故事。
他的妻子本是他的童养媳,而偏偏林太傅却守了她一辈子,甚至因为幼年经历,身体不好,一直到了三十岁,才迎来了他唯一的女儿林梓澜,只可惜夫人却在女儿十岁那年去世,之后林太傅再未娶一人。
这在当时让无数的女眷们羡慕。
一个农家女,更是被卖掉的农家女,却偏偏被人捧上了手掌心。
在这期间不是没有人仰慕过林太傅,毕竟林太傅本人就是芝兰玉树的美男子,只是都被拒绝了。
可没想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二十五年前牵涉进了先太子的谋逆案。
林太傅清不清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太子懦弱,可却是林太傅亲自启蒙,带大,感情自是不一般,对于林太傅而言,先太子虽是君,但在他心里何尝不是他的另一个孩子,或许也正是这样,他会为了先太子而不顾自己亲生女儿的安危。
到了最后不仅让自己蒙污,也害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
而当时的外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稚子,而女儿更是在流放五年后便与世长辞。
据说,先太子自杀的时候,林太傅白了一半的发,而在林梓澜离世的时候,他的头发一夜全白,若不是还有着弱小无依的三皇子,恐怕他根本撑不过去。
到了如今,已经很少人再提起当年的林皇后了,都以为如今的赵氏才是中宫皇后,其实她也不过是当年潜邸时的侧妃罢了。
不过,林梓澜被废后,恒帝便直接扶持了赵氏为新的皇后,命其子为太子,一时间众说纷纭,恒帝心中的真爱就是如今的赵皇后。
至于当初的林梓澜,不过是为了制衡先太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