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1暧昧
今年秋天很凉。
比以往这时候温度低些。
两分钟前打了下课铃，该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徐念收拾好桌面，起身从教室里走出去，门口站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纤瘦的少年靠在走廊的窗台，阳光照在他乌黑的过耳短发，眉目清举，嘴角笑容温暖和煦。
“姐姐，我们走吧。”
初一的鹿铭站在她面前仍然矮了那么半掌，徐念点了点头：“好。”
到了食堂，两个人排队打好饭后找了角落的位子坐下。
落座后，隔壁几桌的视线就不断地朝这边扫过来，大多落在了鹿铭的身上，周围响起低声的私语。
一个月下来徐念已经习惯了，她一开始的时候觉得浑身不自在，跟鹿铭说他们还是分开用餐，结果鹿铭就饿着在食堂门口等她，愣是没吃中午饭，徐念拿他没办法就忍着了。
没办法，长得好看的人到哪里都是这样有吸引力的，她就默默地当一绿叶，好好衬托他的美貌就好了。
反正也就是二十分钟而已，专注吃饭，很快就结束了。
吃过饭两个人照例会在校园里坐一会，散散步，然后再回班。
“怎么样，上午的课都听懂了吗？”徐念不忘关心他的学习。
去年在她的鼎力相助下鹿铭成功地考上了她所在的私立初中，而且招生考的名次拿到前三，学费全免。
鹿铭没有半点迟疑地点点头：“听懂了。”
初一的东西不算太难，就是数学要打好基础，背的东西好好背，成绩就不会太差，徐念对他很有信心。
“要期中考了啊……”徐念在马路边的草丛前蹲了下来，盯着看了一会，摘下了一片四叶草，转头递给他，眼眸亮亮的，“快看，好运气啊。”
鹿铭把四叶草接过来轻轻收于掌心，他舍不得丢掉，书本里已经夹了好多她随手在学校绿化里捡的花瓣叶子。
“姐姐，明天下午的体活课一起打羽毛球吗？”
他期待地看着她。
徐念抱歉地摇摇头：“不行，我们明天体活好像要拿去做题。”
鹿铭乌黑的眼仁里透着失落，真想让她那些老是占课老师都消失掉啊，明明体活是他为数不多的能和她相处的机会。
“好吧，那我就和同学去打球吧。”他盯着她的头顶，心里想着身高什么时候能尽快超过她。
徐念刚想安慰他一下，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徐念又在这私会男生呢。”
变声期的程轩嗓音低哑发沉，不过那语气的欠打还是一成不变。
一米八二的人双手插兜迈着长腿，刚走到徐念身边就收获了她一枚白眼。
他直接忽略了徐念旁边站着的鹿铭，胳膊就这么随意地搭在徐念肩上，眉毛一挑：“还不回班啊，待会来检查男女交往的了，我看你咋办。”
徐念毫不客气，一拳打到他腰侧：“要你多管，说多少次了这是我弟。”
一直默默立在原地的鹿铭挂着和善的笑容凝着程轩在徐念肩上的那只手没有说话。
少年的目光犹如在暗处的毒蛇向新奇的猎物发出的审视，总是让程轩觉得不大舒服。
他总下意识感觉这小白脸没安好心，但人家每回都是客客气气的，脾气也很好，所以程轩挑不出他什么毛病来。
“时间也不早了，那姐姐你们就先回去吧。”鹿铭朝徐念摆了摆手，模样谦和温良。
初一初三分别在不同的教学楼，他们各自往自己的方向走去。
徐念边走边嫌弃地拍拍肩膀，步子也很快，想赶紧甩开身后的程轩。
“干嘛啊，尿急了你？”程轩见两人间距离拉远，满脸不悦地伸出食指勾住她校服外套的后领子，让她慢点。
被拉回去的徐念稳住了身子，不耐烦地瞪他说：“别拽我衣服！”
他贩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冷不丁地拽住她的领子或者衣角，再用点力气把她控制住，看她像小仓鼠一样被提溜得动弹不得，特别有意思。
女孩本一对温润若水的杏眸燃起怒火，但随即又冷静下来，露出狡黠的神色，说道：“江老师跟我说上周化学周考第二不是你，是刘珊珊。”
程轩立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语气：“不可能！我比她多做对两道选择呢。”
谁敢抢他第二的宝座！
整个年组他只允许徐念当第二，不然他是绝对不能容忍别人把他的第二给拿走的。
年级的总成绩单上，程轩的名字总是紧跟在徐念名字之下，位列顶端的两个人的名字中间几乎没夹过别人。
很多老师念成绩单排名的时候为了顺口就直接把他们简称作一念二轩，极少数的时候是一一念轩，一轩二念。
程轩手上力道不自觉小了，徐念抓住机会一溜烟跑回了教室的座位上。
没想到正巧化学课代表把周考的成绩单贴出来了，程轩连忙凑到告示板那去看，见第二的位置上写的分明是他程轩二字，他松了一口气。
徐念第一，他第二，刘珊珊第三。
程轩半眯着眼，哼哼地笑着一路上盯着在他座位后面刚坐下来的徐念，点了点她的桌面：“骗人好玩吗？”
她埋头做着卷子，笑而不答。
他凝着她嘴角那俏皮的弧度，听着胸腔内的心跳声沉默了片刻，突然伸出手掐了一把她软软的脸蛋。
徐念并不抬眼，笔杆子只是顿了顿便继续摇动着，从她雪白的脖颈那渐渐爬上一抹粉色，便把头埋得更低了。
他自是将一切尽收眼底，纵然自己也是耳面绯红，还是低声实实在在夸了一句：“真可爱。”
随后又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坐下来抽出一张习题，伏在桌面上按动着圆珠笔的频率和心脏的跳动不谋而合。
不远处的林修睿啧啧啧地看着自己好哥们那副嘴脸，扭头跟身边同学说：“你看程轩，那嘴咧的都要上天了。”
旁边也在暗中观察的同学，一脸的姨母笑久久不能平复，“啊，轩念是真的，他俩太好嗑了。”
“诶，轩总到底什么时候表白啊，我想快点吃官宣狗粮。”
林修睿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下，才说：“这个挺难啊，毕竟咱们小轩轩是个死傲娇，不会轻易就告白吧。”
他狐狸似的笑着说：“我看你们还不如期待一下徐念什么时候发起总攻吧。”
徐念要是敢开这个口，那程轩必定是妥妥被拿下，一点儿别的差错都没有。
cp粉同学纷纷双手合十：求求念姐快点把程轩扑倒。
“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看见过那个经常来找念姐的初一学弟啊？”
坐在林修睿后面的刘珊珊忽然说道。
“哦哦我知道！是那个初一三班的鹿铭吧！他上过好几次表白墙了。”有同学接茬道。
一位明白真相的同学指出：“他俩好像是之前就认识的朋友吧，我没听错的话，应该是认的姐弟。”
前几分钟已经置身八卦之外的林修睿翘起二郎腿，回过头，熟练地抄起刘珊珊桌面上那张周考的化学卷子，脸上满是讨好：“姐，卷借我看看。”
刘珊珊无奈地瞪他一眼，却没有制止他的手爪子，“咱俩就差一分，有什么好看的啊？你怎么不管你哥们借啊。”
“这不人家小两口正在甜甜蜜蜜吗，我哪敢过去当电灯泡。”林修睿对她贼兮兮地挤眉弄眼。
傍晚放学的时候，徐念照旧不会上晚自习，她走出教学楼门口，看见靠在柱子上的鹿铭，他朝她笑了笑。
鹿铭把她书包从双肩上拿了下来提在手里，徐念早就对此习惯了，她也抢不过，索性就顺其自然。
他故意把脚步放得很慢，走走停停，一路上给她讲着自己今天遇到的一些有意思的事逗她笑。
绕了最远的路到校门口，鹿铭扯住她的校服外套衣角，深邃的墨色眼眸中流动柔软的情感，他跟她商量道：“明天下午体活不能见你的话，周六补习班下课得赔给我两个小时。”
徐念想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好，那我就告诉我妈让她不要来接我了。”
“那两个小时你想做什么呢？”她好奇地问道。
鹿铭眨了眨眼，笑盈盈地说：“玩呗。”
她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惯例地叮嘱道：“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说罢从他手里拿过书包转身朝着马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小跑过去。
徐念拉开车门，淡淡地喊了一声：“妈。”
刘文君应了一声，等女儿坐稳了后才发动引擎。
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车里一如既往地陷入沉默的常态。
红灯亮起，刘文君踩下刹车。
“你爸今晚回家住，给你买了新衣服，让你试试。”
“哦。”
徐念脸上表情没有什么波澜。
“晚上我烧两个菜，一个排骨一个白菜炒肉，行吗？”
“行，做什么都可以。”徐念无所谓地答道。
“嗯，我女儿最懂事了。”刘文君脸上才有一些笑容。
徐念望着车窗外，不再说话，车里又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