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放弃追逐
“天意！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抹茶千层！哎！我跟你说我今天差点没赶上高铁！吓死我了！你！”谢梦刚进房门就看到颜淇坐在落地窗旁，她瘦弱的身子穿着单薄的短袖光着腿蜷缩在窗帘里，空调的风吹着她身上的t恤一直在微微晃动。
谢梦把包放下后走到她身旁蹲下，她感觉到她的异常，降下了所有的情绪扶住她的背：“怎么了？”
颜淇外头靠在自己的胳膊上盯着窗外没有一颗星星的漆黑夜空：“我放弃了。”她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没有听出太多的绝望难过，只是一声有些遗憾的叹息。
谢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陪着她坐下仰头看着夜空：“今天没有星星呢，月亮都格外亮了。”
“是啊，没有星星，月亮照样会亮，甚至比以前更耀眼。”
“想说说吗？不想说也没关系。”
“也没什么，对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付出久了也会慢慢接受结果的。”她很平淡的就把她六年来下不了的决定给定局了。
一阵沉默过后，颜淇摊开掌心撑住自己的下巴痴痴看着那一轮耀月喃喃自语：“怪不得……………”
谢梦接过她的话：“什么？说给我听听？”
月亮的光圈形成一个聚焦亮点照映在她的瞳孔中，是她暗淡的眼眸里唯一的生机。她扯了扯嘴角用最刻意的轻描淡写掩盖逐渐塌陷的内心：“我问过他”
“什么都问了。”
“他一句话都没有回答我。”
“明明是他说南大很美，我应该去亲自看看的。”
原本逐渐哽咽的嗓音突然无奈苦涩的轻笑了：“是我曲解了，我以为是他在邀请我和他上同一所大学。”
“帮我解题，是因为他有强迫症不能忍受试卷上有空题。”
她的声音逐渐因为亲手触及了回忆的痛点止不住颤抖，她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不那么没出息，她要把所有不想去面对的残忍事实全部说出来给自己听，好让自己从梦里清醒过来不再沉迷：“一个月的礼堂领罚，他最后一周缺席了。高三元旦前说好学校见，他也没能来。他自己说会等我去报道的，而我的录取通知书却换来他出道的消息。我永远都在追逐他的步伐，我拼命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说到这里，颜淇已经泪流满面，她深深叹了口气想给自己颤抖不止的心脏供氧：“事实就是，哪怕现在真的站在他面前，我都永远不在他的视线里。”
谢梦听她细细说着她从来都不知道的回忆，也忍不住共情，她伸手轻轻抱住颜淇，她们俩头靠着头互相慰藉。谢梦轻声问道：“你告诉过他吗？”
颜淇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没有必要了，我不想自取其辱。跟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袒露自己的内心，会让人有负担。”
“真挚的喜欢，怎么会是负担呢？”
“我没有勇气了，我被事实打败了。”
“天意，你的喜欢是我见过最磅礴的，没有人能做到你这样努力追逐心里的那个人。其实换个角度想，他让你变的更好了。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你的人生轨迹就会是另一个走向。你就不会上南大，也不会被发掘出道了，这一切都是天意。”
“可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他的天意了。”
“不重要，你的天意就是你自己。”
放下一段六年的追逐真不容易，颜淇没有体会过恋爱就失恋了。她默默流泪到深夜，好不容易把脑子里的情绪和回忆流光才入睡。
谢梦刚洗完澡准备陪颜淇入睡就听到有敲门声，她看了眼刚睡着的颜淇起身去开了门：“学长？”张凌赫看到谢梦时一愣：“你………她人呢？睡了吗？”谢梦回头看了眼卧室轻声回答：“她睡了，有事吗？”张凌赫提起手里的袋子递给谢梦：“我经纪人去买的烧仙草，你给拿进去吧，她明天想喝就喝。”谢梦接过袋子后犹豫了许久喊住张凌赫：“学长，我想问你件事。”
张凌赫刚准备走又回头看着她：“什么事？”
谢梦张了张口，内心想坦白一切的冲动又缩了回去，她转而试探道：“今天在片场，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吗？我意思是，天意她有反常吗？”
张凌赫微微仰头仔细回忆着：“好像………没有。”
谢梦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也不好再问下去了：“好，谢谢学长了。”
张凌赫细细品着她问的话总觉得不对劲：“她怎么了？有事？”
谢梦赶紧摇头否认：“没事没事，老拍哭戏有点兴致不高，问题不大。那我先进去了，谢谢学长送的奶茶了，我明天会转告给她的。”
谢梦感觉再说下去她要忍不住把所有事抖出来了，她赶紧关上了门。
第二天颜淇在客厅茶几上看到了张凌赫送来的奶茶问谢梦：“你买的？”
谢梦犹豫着说道：“是学长昨晚送来的，那时候你已经睡了。”她其实不太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张凌赫，生怕触动了颜淇伤心的开关一发不可收拾。
颜淇看着奶茶沉默了许久后开了口，语气平淡如旧：“嗯，我去洗澡了。”
到了片场后，苏铭一如既往和其他演员打闹玩乐，颜淇默默看着人群发呆也不像从前那样加入他们了。今天要拍一场皇上驾崩后的群戏，估计要跪一整天。张凌赫走到她身旁关怀道：“膝盖好点了吗？今天要跪好久，要不要拿个护膝戴上？”颜淇眼神空洞的看着他，就像是没有灵魂的娃娃一样，她一言不发就这么盯着他。
张凌赫感觉到她的呆滞提醒了她一句：“傻掉了？昨晚没睡好吗？”颜淇这才回过神，她眨了眨眼睛垂下睫毛淡淡的回答他：“没事。”苏铭欠揍的阴阳怪气道：“嗨～我跪的也膝盖疼，也没人关心我～”张凌赫瞥了他一眼：“你一大老爷们还要人关怀？”苏铭故意扬高音调继续逗他：“那是～我这糙汉子哪里值得你关心啊？”张凌赫觉得苏铭有些无厘头了赶紧打住他：“她是我六年的学妹了，我这不正好看到她就问一句吗？”
六年的学妹。
正好看到。
问一句。
他没有一句话是假的，但也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颜淇原本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事实了，但听到他这么说以后心还是一下失重坠落。张凌赫打发走了苏铭回头继续用刚才那个轻缓温柔的语气问她：“戴个护膝吧？别又跪疼了。”颜淇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一眼都没看他就像有视线障碍的机器人一样目视前方：“不用，谢谢关心。”她生硬官方的语气一下让张凌赫摸不到头脑，这是怎么了？是还没出戏？还是已经入戏了？自己好像也没惹她生气吧？怎么对自己这个态度？前几天不是好转了不少了吗？
戏份是国丧剧情，所有女演员的妆都很淡，都穿着整齐的丧服在一旁等待造型师整理完毕。颜淇除了眨眼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造型师第一次看到她开拍前情绪如此低落笑着逗她：“入戏越来越快了啊，现在就开始酝酿情绪了？”颜淇忽略了周遭一切的声响，自顾自看着空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大脑时而放空，时而加速运转着抽象的回忆，好的坏的都有。她闭了闭眼，深深叹了一口气，造型师帮她定着装笑道：“小孩子不能老叹气的哦。”
颜淇以前都会跟谁她小孩子的人辩论三百回合，今天默默接受了这个设定只是浅浅嗯了一声。听到导演喊开拍后，所有演员都跪在地上开始哭泣。颜淇默默流着泪，垂着睫毛一言不发。因为要先取远景，导演看着镜头快速扫过每个人脸的特写后对着一个戏份不多的女演员一顿批评：“刘语！在干嘛呢？你看看你旁边颜淇是什么情绪！远景就不用入戏了？浑水摸鱼？”
颜淇出道就被美赞为破碎美人，她哭戏的特写特别唯美动人，尤其她不费大力气默默流泪的样子就是仙女落泪的实体。在场的男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她那天生明艳的大眼睛哭起来更是让人心生怜爱。一眨眼一颗泪珠，算是她的特殊技能了。张凌赫看着她哭的样子，都被她感染到想伸手去紧紧拥住她，有种这辈子都不想让她再哭的保护欲。
拍摄完第一条景后，造型师纷纷上场给他们补妆。全场只听到颜淇的造型师无奈的哄她：“小祖宗别哭了，粉扑都湿了，你省着点眼泪等会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