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只是天意

    颜淇回到酒店后洗完澡出客厅就看到茶几上堆着满满的购物袋，她不知所以问道：“这是什么？”珠珠解释道：“哦，这是杰杰送来的。我看了下牛奶和酸奶，还有几盒药膏。我帮你把奶都放小冰箱里吧？你要喝的时候自己拿哦，这买的太多了，不放冰箱会坏的。”颜淇不可思议的拉开购物袋一看，这个量，把她当水桶？她赶紧点开手机发微信给张凌赫：【你怎么买那么多奶？】

    张凌赫其实从高中在学校就发现每次在小卖部偶遇颜淇她都揣着瓶牛奶，他自顾自猜测她很喜欢喝牛奶才给她买的，他胡乱找了个借口：【网上说多喝牛奶好得快。】

    颜淇又不自觉伸头看了眼购物袋里五大瓶牛奶：【这也太多了…………谢谢】

    张凌赫又开始较真她不带称谓找她茬：【谢谁呢？】

    颜淇无奈的笑着打字回复他：【谢谢学长。】

    张凌赫嘱咐道：【还有祛疤药，等结疤掉了以后再涂。还要我给你发一遍使用方式吗？】

    颜淇：【我记着了，谢谢。】

    打完字后赶紧找补以免他又较真：【学长】

    张凌赫对于她很在意自己留疤变丑一事感到很费解：【就算留疤也不影响的，衣服遮着就看不到了。】

    自从苏铭评价张凌赫直男后，颜淇越来越发觉他是真的直男，她无奈试图让他理解女生的世界：【你真的直男癌…………哪有女生愿意自己身上有疤的？多难看啊。】

    张凌赫更不理解了，他甚至有点浮想联翩：【别人又看不到，你要给谁看？】

    颜淇看着他完全走偏的思路扶着额头做着最后的挣扎：【不是…………穿露腿的衣服不得看到吗？我不跟你说了，你不懂。】

    张凌赫也不想纠结这个话题了：【行吧…………早点休息，记得涂药。】

    颜淇已经被他的直男癌想法给打败了回了句话就丢掉手机去涂药了：【知道了。】

    第二天在片场候场时，张凌赫看到颜淇的助理珠珠拎了两个水壶，一个是她平时一直用的，还有一个装满了牛奶，他不禁低头会心一笑。颜淇背着台词不自觉抱着水壶吸牛奶，孙茜进片场看到她笑着逗她玩：“果真还小，没断奶呢？”

    颜淇一下心虚胡乱扯理由：“我我妈给我买的…………”张凌赫听到她无厘头的谎言一下笑出声，一会儿说是她爸又说过是她叔叔现在又说是她妈？他什么命啊，各种被她扯成长辈？颜淇听到他不正常的笑声后深深埋下了头，真烦！为什么每次都不经过谨慎思考再扯谎？每次说谎说的极其离谱。

    苏铭贼头贼脑的蹭到孙茜身旁跟她轻声说着新鲜八卦：“哎，你看热搜了吗？之前跟你合作过的那个男演员，被拍了。”孙茜完全不知情赶紧问助理拿了手机点开微博：“我靠！！！他和那个女主真在一起了？？”苏铭打探道：“你和他们之前在片场没发觉任何不对劲？”孙茜使劲回忆着：“就………大家一起聊天玩啊什么的都挺正常的，不过他俩看上去真不亲近，原来私下早就搞到一起去了？我真看不出来啊！”

    苏铭一副很了然于心的表情分析道：“一般情况下，装不熟的才有鬼，懂不？没猫腻的不都大大方方的？你看我和你不就是？好兄弟随便闹随便开玩笑。”颜淇莫名觉得被内涵到了，她就一直不敢在片场和张凌赫随意搭话，也不敢和他像和其他人那样放得开，她埋下头不敢插话生怕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孙茜揪住了苏铭的小辫子阴阳怪气道：“哟？你这么了解？你不会也因戏生情过吧？快点从实招来！”苏铭赶紧否认：“我才没有呢！我之前都是演耽改的啊！我都没怎么和女演员有过感情戏！不过呢，我觉得哦，这年轻男女，都个个貌美如花，精力旺盛的…………”孙茜听到这里已经憋不住想笑了，苏铭接着说下去：“你说这天天演着你爱我我爱你的戏码，又是亲又是搂的，怎么可能心里没点感觉啊？是吧？张凌赫？”张凌赫听到他把问题砸到他头上，他脊椎一僵扭头盯着他，苏铭贱嗖嗖的搂住他开始给他泼脏水：“你跟那么多大美女演员演过感情戏，就没有点…………嗯？”

    张凌赫眼神下意识瞥了一眼埋着头的颜淇，颜淇听到苏铭这么问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内心无比慌乱，她其实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迫切想知道他有没有因戏生情过，如果有她真的会伤心，如果没有她更伤心。因为自己…………想到这里她闭了闭眼屏住了呼吸，别听别听，他说什么都别听。她的世界里，就像被安上了一个定时炸弹，正在飞速跳动着倒计时，马上要把她炸个粉身碎骨了，她完全没法面对这个画面。

    张凌赫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这一口大锅压着，他完全不想让颜淇误会赶紧撇清关系：“我当然没有过因戏生情了，我也绝对不可能因戏生情的。”哗啦，吱。是玻璃碎掉的声音，不是，是本就脆弱如玻璃般的暧昧幻想破灭的声音。当然没有了，我也绝对不可能的。颜淇缓缓睁开眼睛，倒计时结束了，炸弹却没有预期般轰隆作响。只是，碎了层玻璃，拼凑不回去原来的模样了。原来是这样，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

    张凌赫眼神不自觉偷瞄颜淇的反应，她抬起了头正在整理剧本，很平静舒缓的神态，就像无事发生过一样。孙茜絮絮叨叨说着刚才的八卦：“我记得那个女主才18岁刚成年，这男的也太不是人了…………”苏铭砸着嘴唇摇头表示鄙视不屑，张凌赫也默默飘了一句：“18岁确实太小了。”苏铭一下揪住他质问他：“哦？你是不是喜欢姐姐？你跟我说实话！”张凌赫更慌乱了支支吾吾的圆场：“不是………这不是在说别人的事吗？你怎么老往我身上扯？”

    颜淇已经逐渐恢复了意识，她心里绽放的烟花，已经结束最精彩的瞬间了，残余火星缓缓坠落，直到失去了最后一丝的光芒。是啊，她凭什么会认为他也喜欢自己？就因为给自己送了药？就因为给自己买了牛奶？就因为自己也喜欢他所以就要过分解读他所有友善的行为？真的好可笑，颜天意，你果真是个当演员的料，天生的戏精。

    就因为自己暗恋了他那么多年，所以就会以为对方因为自己努力与他并肩后也会欣赏她的光芒吗？微风吹起了剧本页面的一角，她看着剧本突然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原来这一切都是徒劳。他上节目时就说过暗恋学姐的故事，还有程颖学姐的那一句：他居然会真的说出来，当时一定是很喜欢了。

    “怎么不算早恋了？你才19！你清醒点行不行？你本来就比同班人小一岁。”

    “18岁确实太小了。”

    “小孩子普遍体温偏高，所以怕热。”

    “毕业了就不是你学长了？”

    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脑海里无限循环，原来他早就表过态了，只是她浑然不知深陷自己编织的幻想世界里。颜淇的心脏感觉在逐渐缩水，拧出了眼泪输送到眼眶里打转，一直以来，他只是把自己当个孩子、学妹。他能大方提及的暗恋对象，一定是个成熟的姐姐。她深刻意识到他对理想型的选择里，是没有颜天意这个选项的。

    要是中考失利就好了，她就能遂了颜易的心愿去澳洲读高中了。要是那天她没有在那个点到学校就好了，她就不会撞到他。要是没有撞到他，就不会抱着可笑的懵懂每天去四楼办公室只为了看他两眼。要是那天钟源没有借他的手机问自己要微信就好了，她就不会有他微信了，只能远观他没有机会接近了。要是她坚持考了北外就好了，她就能跟南陵的一切彻底告别。可惜没如果，一切都是天意，她不能重新来过了。该收手了，结束这没有意义的不到任何结果的追逐了。

    颜淇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上一阵温热，她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孙茜这才意识到颜淇一直闷着没说话，她弯腰一看惊呼：“怎么哭了？怎么了这是？”张凌赫听到她哭了心一紧看向她垂着的脑袋，颜淇抬手扶住额头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作为一个彻头彻尾失败者的窘迫样子：“没事，我在入戏。”

    孙茜不想打破她已经入戏的情绪，轻轻捏了捏她的肩就走开了。颜淇双手扶着额头想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无数复杂的情绪不停的往脑子里钻，哪怕她拼命拒绝接受，都有一双强劲的手拎着她的后颈把她扔进沼泽中。她整个人渐渐被拖入深渊，无力回天。

    她控制不住这酸楚难过，眼泪不停的插着队夺出她的眼眶。张凌赫看到她捂着脸肩膀不停的颤抖，像是在哭但却没发出一丝声响，心跟着一阵低落。怎么了？是真的入戏了还是发生什么事了？他刚才回答的应该没有问题吧？他完全自证了清白。

    导演喊着开拍后，颜淇抹掉眼泪进入了片场。还没开拍，她眼里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滴滴答答的落下，导演看她情绪那么到位赶紧喊开拍。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

    “如果不是我，也会是别的皇兄。瑾佑注定活不成的。”

    “他是你亲哥哥！”

    “亲哥哥又如何？你可知这帝王之座，向来都是冰冷彻骨的。”

    颜淇听着他说着这么让人心寒的话，她眼神里的绝望比任何一次都满：“所以呢？你愿意为了太子之位不惜牺牲瑾佑，下一个是谁？是我吗？”

    张凌赫紧紧搂住她：“我永远都不会牺牲你的。”

    张凌赫感觉怀里的她就像个破碎的布偶，没有脊骨般柔弱，他一晃她她就会瘫软到底。颜淇看着他像是在跟瑾暄告别又像是在跟那个学长告别，她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眨一下，眼泪从眼角迅速滑落：“可你失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