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赵归明压根就没有反驳他的话，按照老马本来得势不饶人的作风，这时候应该嘲讽一下他的怯懦才对。
但他瞧了瞧青年，又觉得青年平心静气的外表下潜藏着几分可怕，明明是他在先前的对话中站到上风，可是心里却生不出乘胜追击的欲望。
即便青年并未表露出生气，但是他还是有些畏惧于见到青年不快的神色，心虚感和气闷感交织在他心头，着实有些不太好受，于是连狠话都没有放上一句就直接离场。
“喂！老马！”他同伴叫了声他的名字，也没见他停下脚步，只好跟着追了过去，临走时还不忘转头朝着蔺元思他们叮嘱道，“哎，他就是这样神神道道的，听风就是雨，你们不要和他多见识。”
等外人都走干净了，赵归明的注意力才彻底落在蔺元思他们一行人身上，他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圈，还是那种柳停云觉得不太舒服的姿态，但是被青年瞧过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就像是迎接上级的检阅——
尽管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领队另有他人，但是毫无疑问，蔺元思的领袖光环在不知不觉间被赵归明所掩盖住了。
思及此处，蔺元思不禁觉得有些羞愧，不过还没待他在这情绪中沉浸太久，就又听见赵归明朝蔺梦怡发问：“是不是还缺了一个人？”
“素玄她在避难所里面！”
赵归明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到薛素玄，蔺梦怡的眼睛就又立马亮了起来：“赵学长，你恐怕还不知道吧？素玄她刚刚在战斗中觉醒了异能！”
她向来是个活泼好动的性格，和薛素玄又是经年累日的好友，自然而然就热衷于吹捧朋友觉醒异能以后的威势。
在赵归明回来之前，蔺元思和柳停云才听完了小姑娘的一顿唠叨，好不容易停下来没休息一会儿，怎想蔺梦怡又因为青年一句话又开始滔滔不绝：“此前嘉育市内从来没有出现觉醒过异能的人，姑姑和魏副官都说，素玄她极有可能是整个行省乃至于东联邦第一个觉醒异能的人物！”
“那样不是很好吗？”赵归明说。
“岂止是很好啊，实在太好了！”蔺梦怡眉梢眼底尽是一派雀跃，“素玄现在正在体育馆内，那里的员工要对她做一个粗略的身体素质测量，待会据说还要开个会，基地的负责人邀请素玄向战士们讲述一下觉醒异能的过程，好为以后的进步添加参考……”
“作为保护避难所的报酬，我们也能获得更多的物资作为补给。总而言之，我们队伍里原先有赵学长，现在又有了素玄这个异能者，大家活下去的概率又增加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而蔺元思这边也正好结束了手里的工作，他朝着正在和赵归明说话的妹妹提醒了一句：“梦怡，我们这边完成了，你收拾一下。”
“哦！终于可以开饭了！”
小姑娘率先收好了工具，打开面前的门，说是一扇门，却难免显得有些寒酸，能够清清楚楚望见室内的状况。被爆炸牵连的走廊，和布满硝烟痕迹的白墙。
她乐滋滋地带着赵归明往前面走：“穿过这个建筑，前面就是食堂，我们刚才耽搁了那么一会，如果进程还顺利的话，素玄这时候应该已经做完了能力测试，然后我们就可以去食堂干免费的饭……”
蔺梦怡脸上的笑容很甜，看见处于人群中心的薛素玄以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甜。
薛素玄周围不全是她熟悉的脸庞，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怕生，大大方方地挤进人群，站在了薛素玄的身边：“在说什么啊，算上我一个好不好？”
为首的人皱起眉头，旁边的魏副官就轻咳了一声：“梦怡啊，你来得正巧，我们避难所真想招揽你们队伍中的薛素玄同志，你看怎么样？”
蔺梦怡不笑了，她看了看薛素玄，自己从中学时期就顶好顶好的朋友，又看了看基地的负责人，她从小到大都严厉得要命的姑父，然后老实地交代道：“这个得看素玄的意见。”
——这就是上司家的倒霉孩子。
魏副官心说，要是你朋友豪爽地同意的话，那我们还站在这里和她磨蹭这么久？
“你朋友说要征求同伴们的意见，但我倒是觉得，你可以替我们多劝一劝你的朋友。”
尽管心里怀揣着这样的念头，但魏副官还是十分敬业地劝说：“你瞧，嘉育市里是封锁着的，你们的家人也在这里，暂时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加入我们指挥中心可以一同抵御外敌。成为自己人以后，给你们的福利只会多不会少。”
“可是我们不是已经是守备队伍的成员了吗？”蔺梦怡说，“你还给了我们枪支、弹药，还有防具，我们也确实投入进了守卫避难所的战斗之中……”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加入指挥中心的话，就是自己人。”
魏副官的解释非常简短，简短到和之前描述好处的长篇大论相比，显得有些突兀。
这话让蔺梦怡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负责人是整个避难所的负责人，指挥中心是整个避难所的指挥中心，守备部队是整个避难所的守备部队，这其中的基本关系非常明显，看起来似乎都是自己人。
但是紧随着蔺梦怡脚步到达体育馆的柳停云，却听懂了魏副官话里的含义。
之所以会出现类似于二次招揽的奇怪现象，纯粹是源自于势力中含有内外之分的底层逻辑。
那些守备部队虽然看起来都一致在为了整个基地作战，但是从他们的相处模式来看，其中也会有好几个小团体的区分。
就像是率兵打仗的将领，通常都会拉起一支专属于自己的亲卫部队。
对于负责人来说，指挥中心就是效忠于自己的亲信，而守备部队就是临时效忠于他的‘雇佣军’。
避难所是负责人的避难所，但是负责人却不一定永远会是避难所的负责人。
招揽薛素玄无疑会为负责人的领导位置再加上一块厚重的砝码。
异能者的队友是负责人的内侄，她的加入应当是顺水推舟的好事，只是他们在事先没有想到这位异能者竟然如此油盐不进。
但饶是周围人说破了唇舌，薛素玄脸上还是充满了冷淡的拒绝：“我没有在嘉育市留下来的打算。”
“是要前往南中行省吗，我听过元思提起过你们的计划，但是嘉育市的封锁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解除，希望薛小姐再慎重考虑一下我们的提案……”
这次还没有等到魏副官将话说完，便瞧见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青年偏了偏头，有些疑惑地说道：“你们没有出去探查吗？嘉育市的封锁在尸潮褪去的时候就解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