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十一将头扭到了一边, 避开了波本的视线。
他薄唇轻抿，眼神飘忽不定，时而看看天花板, 时而又盯着墙壁上一副普通风景画看看，时而又看向地面, 仿佛要把地面盯出来一条缝, 这样或许自己就可以钻进去来逃避现实一样。
波本被十一这幅羞涩至极的模样蛊惑了。他开始认为十一是真的在尴尬，原本以为十一是故意整蛊他的想法一闪而过。
也是, 把自己写的……给当事人看到这种事情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份不小的负担, 应该没有人会这么恶趣味和厚脸皮。
但是这些内容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来说是否还是过于超前了？
脑海中又回想起了刚才所看到的东西。波本呼吸又是一滞, 一时不忍直视面前的少年，只觉得自己哪里都不是很自在。
他幼时因为肤色被人欺负就算了, 没想到长大后还能因为肤色被人……
波本只觉得不可理喻。
但身为卧底的他, 终究将冷静镇定贯穿于心, 所以没一会儿他就恢复了一开始冷漠淡定的原状，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
波本深呼一口气，尝试开口：“你……”
“我在练习。”十一打断了波本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的话。
听到练习几个字，波本愣了愣，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许多不好的想法，他警觉地问：“练习什么。”
手铐, 红绳，制服。
写这些需要练习什么东西？
十一看起来有些扭捏。
波本开始浑身不得劲。
波本觉得这种既视感太强了，刚才扭捏的十一给他看了未成年不该看的东西，这回呢。
十一没说话又扭了扭身子, 试图让自己在沙发上坐得很舒服一点。
波本条件反射紧绷身体, 预防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是, 就是那个啦。”
“就是什么？”波本觉得这时间格外难熬。
“就是小说啦。”十一第n次向别人介绍他自己写的小说。
他翻开手机, 展示出了自己已经更新了有将近七万字的小说页面，往下翻尽是友好可爱的读者们给他的留言还有催更，还有不少读者给他进行了打赏。
波本看到有留言说：这是我这么多年看过的最好看的文学作品，请容我这样夸赞，我愿意称佚名先生为“平成时代的爱恋大师”，绝对绝对没有人比佚名先生更懂恋爱文学！
……？
波本就着十一拿到他面前的手机，把页面又往上翻了翻，再次确认了一遍自己刚才看的书名。
没错，就是霸道社长爱上我。
这种一听名字就知道不现实的小说竟然也能称恋爱大师之作？
波本突然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这是你写的？”波本不抱期望地问。
十一点头。
“恋爱大师？”
十一又点头，点头后又赶紧摇摇头。
“我不是什么恋爱大师。”十一真诚说道，“我只不过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只要他的双手放在键盘上，无数灵感就如同泉水般喷涌而出，十一写文的时候几乎不需要多做思考，手速快的出奇，让一众码字时速只有五百，被读者戏称短小的家伙羡慕不已。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取名为佚名。”十一微微不满道。
波本顺势提问：“那你为什么叫佚名。”
“佚名其实是一个文豪的名字。”十一满脸崇拜，“我的记忆告诉我很多书里都收录了他的名作。”
波本：？
他翻遍了脑子里各个角落也没发现哪一位文豪叫佚名。
“你这都看的什么书。”
波本感觉很头疼。
一瞬间他觉得他感受到了国家教育的不足。
十四岁的孩子竟然……
波本开始回想他十四岁的时候在干什么，他那个时候好像在努力学习？
“你去过学校吗？”波本看向十一。
少年就是过于苍白的，少年是过于病弱的，少年是过于好看的。
这个模样的少年即使做错了事大人也不忍心去过分苛责，就算再冷漠的人在其面前也忍不住泄露出一丝心软。
波本就是这样。
他是个卧底，但也是个公安。
心中的那份坚守着的责任感让他下意识地对会弱势群体怀着一份负责的心。
即使负责的念头只有如莹莹之火那般大，让人不能轻易察觉。
十一怔愣了两秒。
过了一会儿，少年低下头轻声道，“去过吧。”
波本皱眉：“去过就是去过，没去就是没去。”
什么叫做去过吧？
“说过的啊，实验体当久了，什么都记不清了。”十一随口说着，毕竟天天在基地好吃好喝供着，谁没事想不开去学校。
十一表现得格外无所谓。
但在别人看来，这种无所谓却更像是病弱少年的强撑，努力保存自己尊严的方式。
波本看起来对十一的话倒是没什么反应，只维持着社交礼仪一样的“哦”了一声。
但此时潜藏在十一身体的系统暗暗观察到波本那身体在刹那间微不可见的一僵，真的太轻微了，除了系统几乎没人可以察觉到。
“我觉得我应该是上过学的。”十一不确定地说道。
十一是真记不清了，他总觉得上学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印象实在不深，不过非要提起上学的话，他的脑子里还是会浮现出许多零碎的画面，比如什么一堆学生站一起举着拳头大喊‘不苦不累，高三无味’。
这么想想学习还真是劳累啊。
等等。
学习这么累的话他为什么要和波本继续这个话题，万一波本突然想不开帮他去学校上学怎么办？？
十一立马坐直了身子。
于是病弱苍白的少年在一片沉默中突然笑了笑，开口道：“学校什么的就不说了吧，反正也不能去。”
波本的心沉了两分。
但他也无法继续说些什么。
如果少年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也无法为其做到任何的帮助。
真令人生气啊。
这个组织。
迟早有一天。
迟早有一天，他会把整个组织都完完全全的摧毁的。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十一问道，“不要犹豫，我们只有这一次坦诚了解的机会。”
波本看了十一两眼，想到这次去接收十一的时候，十一是站在琴酒身边的。
波本的任务是暂时看管十一，那么在此之前或许有别的看管人，就比如琴酒。
作为前看管人和被看管人，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密切联系？
波本想着，便又猛然想到了十一日记本上写的……黑皮(波本浑身一抖）和他自己所创作的小说。
小说还好，但是像日记本上的东西实在是过于出格，不是未成年应该写的内容。日记本上的内容琴酒应该还没看到，但这不代表十一没在别的地方写，就凭他那熟练的写法来说。
于是波本纠结了下，还是问：“你写的这些，琴酒都知道吗？”
十一点了点头。
他以为波本在说他的恋爱大师之作。
虽然早有准备，但波本还是惊住了。
他思量再三，出于某种实在不可置信的心思，还是决定隐晦地重复询问一遍，中间还特意加重了语气，“什么，都知道？”
包括搞一些未成年不该搞的东西？
波本严肃了脸：“你最好想好再回答。”
十一虽然不明觉厉，但看波本这么严肃的模样，他也正经地板着脸假装在思考。
过了会儿，十一确信且肯定地点点头。
他就写过一篇爱情小说，琴酒不就都知道。
波本陷入了沉思。
波本知道他不该继续往下问的，毕竟他们都是组织成员，而且他今天做的很多事情都已经够出格了，至少不是一个冷漠狠辣的组织成员会做的事情。
“他都不制止？”
“他为什么要制止？”十一疑惑地看了眼波本，仿佛在说这么稀松平常地事情有什么好制止的。
“啊，对了。”
十一想到了之前在动车上脑补的一个以琴酒为原型的冷酷杀手男主的脑洞。
“我其实以他为素材也写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