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杂乱喧闹的实验长廊里不停有拿着木仓的守卫人员奔跑着，抓捕着逃出去的实验体。
只有十一领着黑影悄然避过巡捕，不停地咳嗽声被压在喉间，裸露在外的有一声声闷哼。
或许因为干咳时间过长，此刻少年的嗓音显得格外沙哑。
“这条路，是我的亲哥哥用命试探出来的。”
……？
这是刚给自家未来宿主指完路的系统。
如果此刻系统是典型的晋江系统，那它应该撒娇卖萌控诉它自家亲亲未来宿主。
但可惜它不是。
于是它只能沉默地看着十一进行着表演。
黑影也没有吭声，手中的木仓稳稳地拿着。
时刻警惕着。
“我的哥哥，为了救我，付出了很多。”
病弱苍白的少年深喘了口气，或许因为体力不支，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最后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立。
“知道我的身体为什么会这样吗，因为我是特殊的，我的血液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但如果我死了，血液里的特殊活性因子将不复存在。”
“你也是实验体，你应该明白这个研究基地会怎么对待有价值的实验体吧。”
少年嘲然一笑。
“如同牲畜，每天都在被禁闭，被研究，被切割……”
给他买吃的，给他买喝的，给他买最新版本的游戏机和电脑硬件。
咳。
十一莫名心虚。
“他们折磨我，却不让我死。”
“我想逃，却葬送了我亲哥哥的性命。”
他压榨研究员，研究员都不反抗。
他想参观研究基地，没人去阻拦。
好家伙。
十一恍然大悟，原来他自己权力这么大的吗。
“谢谢你，给了我这个能够逃出去的机会。”
少年诚恳地说着。
谢谢组织给他这么好的待遇。
十一内心双手合十。
他一定会好好给组织添麻烦……不是，他一定会好好报答组织的。
黑影依旧没有回应。
枪口没有挪动半分。
仿佛不为所动。
少年也没有在意。
或许是因为他想说，想剖析自己。
不一定非得等价交换。
少年扶着墙壁行走着，突然停了下来。他闭着眼像是在回忆什么，思索片刻后睁开眼，眼前猛然一亮。他压低了嗓音，但依旧掩饰不住兴奋，“快到了！马上就能出去了！”
少年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许多，他侧头看向了站在后方的黑影，在看到那露着的黑漆漆木仓口时脸上一闪而过一丝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出去之后，想要做什么。”
黑影沉默了两秒，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嘶哑至极，宛如夜间哀叫的枯鸦。
“你出去之后想要干什么。”
“我吗？我想吃好吃的！”少年开心地说。
“是吗？”黑影若有所思。
“还有多久。”黑影突兀地问。
“什么？”少年愣了下，“你是说出去的路吗？”
黑影点了点头。
“只要一直走再左拐就到出口了。”少年说，“那里是个很隐秘的出口，很少有人知道，此刻大家都在追捕其他实验体，所以那里更是整个基地最没有人会注意的地方。”
“我知道了。”黑影的视线扫过了逃跑的路线。
“我们马上就可以逃出去了，此时此刻，我竟然有种不真实感。”少年弯着眼睛，颇为梦幻的说着。
“是吗？”黑影突然把枪口凑近了少年，抵在了少年的后脑勺上，眼中冷漠又凝上一丝趣味，他看着少年开始变得慌张失措，心中更是泛起兴奋之意，“这样呢？”
少年僵住了身子，他压抑着条件反射性的颤抖，竭力保持平静：“你什么意思。”
“给你一个选择。”
“想要枪还是想要刀。”
黑影语焉不详，但少年已经辨认出了黑影在说什么。
表面上让自己选择武器。
其实是让自己选择自己的死法。
少年握紧了拳，他这时才发现了自己的天真，他猛然扭过头，看着眼前人。
“为什么！”
明明是在逼问，语气里却充满了绝望。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明明帮你逃跑，明明我也只是想要……活下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在黑影的注视之下，眼中的光也渐渐暗淡。
“我会饯行你的愿望的。”
黑影冷漠地说道。
气氛冷凝下来。
黑影看着少年，缓缓扣动手中的扳机。
“真是垃圾啊。”
少年突兀地说道。
黑影的动作一顿。他眯起眼，“什么？”
“我在说你是垃圾啊。”少年低下的头抬了起来。走廊的灯明明灭灭，格外不清，也照得人格外晦暗不明。若隐若现间，那张精致却也苍白的脸上慢慢勾起一抹笑，漆黑的眸子透过黑暗像是在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
褪去那层夸张的懦弱外壳，终于暴露出他属于自己的本质。
名为十一的少年轻飘飘地推开了旁边对着他的木仓。
“白费我辛辛苦苦编出来一个故事给你讲，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你还有什么用呢。”
“装也要给我装出情绪反馈啊，垃圾。”
十一对黑影下了定义。
他内心审视了一下刚才自己和对方的“合作”表演，悲伤地发现因为搭档太不配合导致这次表演非常不合格。
十一恼怒了。
“我见过你，曾经组织的底层杀手，一个废物，因为任务失败被扔进了实验室。”
“组织的走狗都像你一样吗，即使失去了利用价值，被组织抛弃，扔进了暗无天日的实验室，当成牲畜一样的虐待，也绝不对自己曾经的杀戮有一丝一毫的反思？”
黑影像是被戳中了一般，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冷，夹杂着浓重的怨恨。
“我辛辛苦苦为了组织做事，我有什么错？只不过一次失误而已，竟然直接把我丢进实验室，怎么能这么对待我！凭什么！”
木仓口稳稳对准十一，他的表情疯狂却又带着一丝得意：“就算我是废物，你也不过是马上就要在我手下丧命的亡灵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你就只能想到这样了吗？”十一不为所惧，反而看似颇为失望，“杀了我？然后呢，你该怎么逃出去，你又确定我说的逃跑路线是对的？”
“不如我给你提个建议，现在把枪放下，然后向我求饶，我再给你提供一个新路线，怎么样？”
十一居高临下地对着黑影说道。
少年的肤色的白与常年不见阳光的白是不同的，它是惨白的，隐约可见其中流动着的青紫色血管，黄白色的实验体衣服套在身上明明是服帖的，却依旧能显示着格外瘦削的身姿，他看起来过于病弱不堪，也过于好欺负。
但或许那双眼睛黑的过分纯粹，就像是遥远银河系里的黑洞，看向人的时候就反射不出来什么情绪不说，还莫名带着一股压迫和窒息感。
虽然他本人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在黑影看来，那眼神就宛如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又或者是可以轻易扫去的没有意义的东西。
被一瞬间刺破了自己那狼狈的内心。
恐怖和愤怒一瞬间涌上他的心头，让他理智全无。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区区一个实验体，一个看着就要快死的实验体，怎么也敢这样看他？
他不受控制地扣下扳机。
嘭！嘭！嘭！
连续几下，飞速的子弹直接破枪而出。
预想到对面少年即将死亡，他终于勾起一抹狰狞的笑。
然而下一秒——
火红色的光芒裹挟着子弹，凝滞在了空中。
突然出现的橘发男人浮空而立，一个抬手，几个子弹便瞬间湮灭，成为几簇灰尘，飘散各处消失不见。
原本握在黑影手中的木仓也被红光裹挟，脱离了主人的控制，飘在了空中。握拳，漂浮空中的黑色手木仓便像是被什么碾压了一般，慢慢弯曲，折断，直接成了一团废料，“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缓缓滚落在黑影脚边。
黑影几乎是惊骇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绝对超出常理的场景，使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汹涌袭来，占据了全部的内心。
他剧烈地颤抖着，大脑疯狂地提醒着他要逃，但是双脚却如同被沾了胶水一样稳稳地粘在原地。
“怎，怎么会？”
男人那双冰冷的宝石蓝眼睛看向黑影。
红色的光芒瞬间包围住了黑影，直接将人甩到了墙上。
“咚！”
身体与墙壁产生了强烈撞击。
炸起的灰尘弥漫走廊。
巨大的阵痛席卷了黑影全身，他恍然间听到骨头不断炸裂，粉碎，鲜血戳破血管潺潺而流的声音。
这声音是……哪里传来的？
他想要抬头查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受自己驱使，一动不动，他茫然看去，眼前却只出现一片模糊血色。停不住的血液顺着额头肆意流淌着，灌入眼睛。
原来……是我自己？
黑影昏死了过去。
拥有橘色头发的男人如同出现那样突然消失。
现场死寂一片。
只剩不知死活的黑影和莫名陷入了沉默了十一。
十一走到黑影身边，踢了踢那一动不动的身体，又看了看墙面上因为撞击而出现的大坑。
从撞击中心点开始扩散四方，几乎整面墙壁都已经被打破，没有完好无损的地方，认真看的话，还可以窥见里面已经被折断的钢筋。
他蹲下，随意相中一块滚落在地的石块，轻轻一戳，石块便如同决堤的大坝瞬间轰塌，成为了一堆不起眼的尘土。
……
……
……
芜湖！
十一兴趣上涌。
他突然学着橘发男人刚才的动作，一挥手，又一握拳。
脸上徒然浮现一丝丝兴奋，一丝丝留恋，和不足以说清道明的情绪。
“这个名为[中原中也]的限时角色卡，有亿点点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