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食物
云卷云舒，凉爽的秋风拂去了夏日的炎热，带来了一地金黄，在残蝉微弱的叫声中，手撑一把黑伞的青年站在了一栋表扎为［齐木］的一户建门前。
粉发的孩子从窗口探出头，眼中隐隐约约带着一丝嫌弃，【呀嘞呀嘞，虽然未来的自己告诉我，你可能会来找我的事情，但你这样也太明显了一点吧？】
青年抬起头，眉眼如画，仿佛慈悲的佛子，唇边一抹淡淡的弧度，无嗔无喜。
“齐木君，要吃咖啡果冻吗？”
趴在窗边的孩子眼神一亮，过了一会儿，他就打开了自家的房门站在了青年的面前。
【本来不想和你有过多的接触的，既然你说想请我吃咖啡果冻，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贿赂吧。】
他现在并没有戴上那副可笑的绿色眼镜，两只深紫色的眸子就这样呈现在外面。一直保持冷淡表情的孩子嘴角微微上提，几乎是看不出来的那种程度。
【我现在才5岁，不要用那种觉得我很ooc的表情看着我。】
像是感受到后藤唯的视线，粉发的孩子歪着脑袋有些不满。
后藤唯噗嗤一笑，抬起自己的手就想要摸摸齐木楠雄的头，却被他一下子躲了过去，手就这样尴尬地停在了空中。
“好吧好吧。”他将手揣进裤兜，两只眼睛直视前方，就这样带着年幼的齐木楠雄来到了西东京那家熟悉的咖啡厅。
【真是神奇的能力。】齐木楠雄找了个位置坐下，五岁的孩子坐在那里，脚有点够不着地。
“齐木君说我的能力神奇？你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后藤唯耸了耸肩，对着那张熟悉且年轻的脸叫了一声，给齐木楠雄上了两份咖啡果冻。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超能力者罢了。】齐木楠雄拿起勺子，在两份一模一样的咖啡果冻中犹豫地选了一个，幸福地吃了起来。
山牧游一，是他之前的老板，也是在他需要帮助时，一直默默关怀他的人。
他算是后藤的锚点。
后藤唯坐在齐木楠雄对面，撑着头，静静地看着玻璃窗外的世界，额前的刘海被头顶的微风吹得轻轻摆动，嘴唇微微抿起，带着淡淡的忧愁。
他在愁什么呢？
现在是06年9月，离剧情上夏油杰的叛逃还差一年。这几个月就已经让后藤唯无比煎熬了，更别说还要再等一年。
夏油杰现在已经有了未来那副死气沉沉却还要逞强的模样，虽说不会认为普通人是猴子吧，但把事情一直闷在肚子里，迟早会抑郁吧。
更何况去年后藤唯明明也和他说过，有心事可以告诉高专的大家，可夏油杰嘴上说着会考虑的，但是真正到了需要帮助的时候反而不吭声了。
也许是还没有成熟的孩子，怕自己的心思说出来会遭受到同伴的嘲笑吧。虽然总是挂着优等生的笑容，但他的内心深处似乎十分敏感多虑，不然也不会压抑着自己导致以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这次，需要有人主动把他从乌龟壳里带出来。可后藤已经打算和他们疏远了，怕之后发生的事情会对这两位还没有长大的孩子造成很大的影响。
他不敢和那群人有太多的接触了，可现实是他不得不和那群少年接触。
【你在想什么？】吃着咖啡果冻的齐木楠雄放下手中的勺子，睁开了眯起的眼睛，眼神平淡，【犹犹豫豫地，也太没种了吧。】
年幼的超能力者不理解人类的喜怒哀乐，自然也不理解后藤唯的纠结。
后藤唯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向齐木楠雄，眉毛自然舒展，嘴边勾起笑容，“因为我本来就是女生变的嘛。”
【……】齐木楠雄扫了后藤唯一眼，嘴巴微张，眼神很明显地流露出一丝无语，但很快又被他收回，【找我只是简单的请我吃咖啡果冻吗？】
当然只是简单地吃果冻了，难道他还能要求小孩子为自己办事吗？
后藤唯的心声已经替他自己解释了。
能够读心的齐木楠雄双手合十，面无表情地感谢了一下活菩萨，揣进他兜里的翻盖手机正巧震动了一声。
后藤唯眼露震惊：不是吧，小小年纪就已经有手机了吗？
齐木楠雄拿出手机，刚巧传来的是他哥哥的声音——［楠雄你的定位怎么在西东京去了，快点回来，这次我一定可以战胜你！］
齐木楠雄挂掉电话，嘴角勾起了三分嘲弄三分轻狂三分凉薄一分不羁的笑容。
齐木楠雄：这样描写，难道我的嘴角是数据图吗？
后藤唯吞咽了一下口水，将店长端过来的柠檬水往前一推，道：“齐木君，喝水喝水。”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兀的一亮。
好像齐木楠雄现在并不认识山牧游一，那么他未来吃的咖啡果冻，是不是都是我给他包下来的？
【谢谢。】已经听到了后藤唯心声的齐木楠雄十分满足地站起身来，传声道，【我先回去和空助比赛划拳了。】
后藤唯听见他这句话后，露出了半月眼，像是无语，又像是难以接受二次元的卡密现在还是一个好胜心比较强的小孩子一样。
况且——齐木楠雄的哥哥齐木空助才七岁吧？才七岁吧？还是个小学生的年纪就已经会发明东西了吗？定位……是定位器吧？为什么都这样天才了还计较着和弟弟比赛啊喂！
总而言之，这种现实中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再一次在这种二次元的世界里发生了，后藤唯表示快要见怪不怪了。
但齐木楠雄的话，还是稍微让后藤唯有了那么一点想法。
也许，是不应该想这么多的，纠结来纠结去的，一直这样很累啊，现在就应该放轻松，好好享受最后的日子！
后藤唯起身结账，顺便递给了山牧游一一张银l行卡，在山牧游一疑惑的眼神中离开了这家店铺。
而他身后，山牧游一将银l行卡翻了个面，上面贴了一张便签——［卡里有一千万円，没有密码。以后那个粉头发孩子的咖啡果冻我都包了，还有，多谢店长照顾。］
山牧游一挠了挠头，又抬起头看了一眼青年渐渐远去的背影，默默将卡收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青年要谢谢他，不过这些钱可以给粉发孩子包很久的咖啡果冻吧？一千万円……太多了，等这位年轻人再来的时候把卡还给他吧。
_
后藤唯回高专的途中还顺便做了个任务，祓除了好几只咒灵，刚巧碰到了在目黑区做完任务的夏油杰。
后藤唯提着几袋子从自由之丘买的甜品，白色的衬衫被他挽起了袖子，露出了结实漂亮的手臂，在看见夏油杰时眼睛微微瞪大了那么一秒，很快又笑眯眯地提着袋子对着他挥了挥手。
夏油杰身上穿的也是是自己的私服，白的短t上没有什么花纹，裤子是普通的黑色铅笔裤，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街角，对着后藤唯点了点头。
后藤唯走了过去，眼尾都被他的笑容挤出了一些皱纹，他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夏油杰，歪着脑袋询问道：“要一起走走吗，刚好没任务需要我们了哦。”
夏油杰接过塑料袋，嘴边扬起同样的笑容，“学长，真是好久不见了，话说现在已经是正午了哦，要一起去吃饭吗？”
后藤唯轻笑道：“什么好久不见嘛，明明我们一直都在高专的啊，唔不过确实是有一点饿了，吃什么？”
他撑着黑伞，将夏油杰罩了进去。
夏油杰瞥了一眼头顶为他遮挡住太阳的伞，又侧过头看向和他身高统一的后藤唯，“确实是这样，也许是大家都很忙吧，在同一个地方都不能怎么遇见，至于吃什么学长，你来决定？”
“嗯”后藤唯蹙眉沉思了那么两秒，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吃麻婆豆腐了，坏笑道，“既然杰让我决定了，那就带杰刺激那么一把吧。”
他带着夏油杰坐着jr山手线来到了新宿高田马场，走进外表装修得十分喜庆的店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夏油杰环顾了一圈坐在座椅上不断发出“斯哈斯哈”响声的人们，将手中提着的塑料袋放在了身边的空位上。
“这就是学长你说的刺激吗？”
“是的哦~”
后藤唯笑眯眯地回答了一句，低下头在菜单上勾出自己想吃的菜，再将菜单推给了夏油杰，满脸不解的夏油杰乖巧地盯着菜单，又迷茫地将菜单推了回来。
“学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我都可以的。”
在听见夏油杰这句话后，后藤唯满意地在菜单上写下了“加麻加辣”的中国字，递给了站在一旁等候他们点餐的服务员。
“谢谢。”后藤唯笑眯眯地看着服务员，在服务员突然发光的眼神中，他似乎见到了夏油杰被辣到说不出话的那一幕。
后藤唯点的也只是两人份的菜，毕竟要杜绝铺张浪费。一钵麻婆豆腐很快就被呈了上来，紧接着便是山城尖椒兔、唐府凉菜、青菜钵钵。
最后就是两份佐料丰富的冰粉，是用来解辣的。
一盆米饭放在了桌子的最边上，后藤唯给夏油杰盛了满当当一碗饭，放在了他的面前，自己就这样享受地吃了起来。
麻婆豆腐色泽红亮，用筷子夹起时还会颤动着，仿佛随时都会碎成两瓣，鲜嫩得在嘴中一抿就碎成了渣，紧接着，豆瓣的咸香就会溢满整个口腔，当吞咽至喉腔时，后知后觉的麻意就会顺着舌根蔓延至嘴唇。
后藤唯满意地眯着眼睛，在这种麻辣中获得了微妙的幸福感。
夏油杰在青色的辣椒里找出了一块兔肉，犹豫了一会儿才放进嘴中，那凶猛的辣带着冲人的麻直接攻击了他的味蕾，兔肉嫩得在他舌尖上起舞，他的眼中直接蹦出了几滴泪花，忙不颠拿起水杯狂灌了一口水。
“杰，受不了么？”后藤唯点了点放在夏油杰碗边的冰粉，“那个挺好吃的哦。”
夏油杰勾起嘴唇，眉眼中流露出跃跃欲试的模样，“学长，我只是不太习惯这种口味，不过挺刺激的。”
他再一次夹起了兔肉，混着米饭一同吃下。
这种没有怎么尝试过的食物让他产生了兴趣，甚至让他觉得接受到了一种全新的挑战。两位男士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开始了吃饭，一盆米饭和那二人份的菜就这样被两人消灭殆尽。
夏油杰吃着冰粉，嘴都被辣得又红又肿，“学长……”他含糊不清地说道，“种花家那边的菜都是这样的吗？”
又麻又辣，这种神奇而又刺激的味道，促使人体的内啡肽不断分泌，产生了愉悦的感觉。夏油杰不由得对这种味道有点上l瘾了。
后藤唯手握虚拳，撑着太阳穴歪头看向夏油杰。他并不是不能吃辣的人，这种刺激对他来说只能算普通程度。
“种花家啊……那边的菜系挺多的，以后带你慢慢吃呀。”他随意地舀起自己面前的冰粉，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远在国外、出差未归的五条悟，“杰喜欢吗？”
夏油杰咧开嘴对着他晃了晃大拇指，“超级刺激，很喜欢！”
“心情有好一点吗？”后藤唯收起手机，没有理会手机那头对冰粉充满好奇的五条悟，对着夏油杰打了个直球道，“最近我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关心你了，是不是有落差感了？”
夏油杰收起了笑容，眼睑微微阖起，颤动的睫毛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是没有想到后藤唯这样直接地关心他，也不明白后藤唯为什么总是给他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但是，自己敬仰的前辈再一次向自己表示了关切，他的心中出现了无言的喜悦。
“好多了，学长。”他说，“我已经感受到作为特级咒术师所要承担的义务了。哪怕是挚友、前辈，也并不能要一直都聚在一起，我早已开始习惯了。”
夏油杰嘴边勾勒出轻浅温柔的弧度，“只要知晓你们一直都在支持我，即使是不在身边，我也不会感到孤独。”
少年早就已经自我开解了，在日复一日的祓除任务中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与家入硝子的谈心让他意识到了之前的傲慢行为，也发现了一直被关在高专里作为治疗工具人的家入硝子，也具有着孤独的灵魂，两人间的关系也亲密了不少。
当然，只是单纯的友人。
“是吗？”后藤唯喝了一口饮料，嘴唇轻启，“这就最好不过了。”
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啊，现在请一直这样开心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