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试探
树木的枝梢交错着，伸展开来的繁盛的枝叶如碧绿的云，把蓝天遮了个严严实实，没有一丝阳光能够穿透它的笼罩，在这阴暗潮湿的坏境中，似乎有什么黑暗在悄悄滋生。
京都府咒术总监部，几乎所有的高层人物都聚集在这间狭小的密室里。
他们大多钟鸣漏尽的模样，皮肤由于失去了太多的胶原蛋白而松垮垮地挂在他们的脸上，头上花白的头发也没剩下几根，稀稀拉拉地野蛮生长着，晦暗的眼神被他们隐藏在耸拉的眉毛下。
坐在会议桌左上方的乐岩寺嘉伸递给他身旁的咒术师一个眼神，明白他暗示的咒术师微微低下头，向前一步说道：“此次星浆体护卫任务失败，星浆体1号行踪离奇消失，执行任务的东京都立咒术高专三人，六眼五条悟被重创，咒灵操使夏油杰被打晕……”
“唯一保持清醒的咒灵操使后藤唯解释说，他追着那个将星浆体1号掳走的男人，一同离开了高专结界，但是……并没有成功将星浆体追回。”
坐在会议桌右边的一个老人愤怒地说：“早就知道这几个人不靠谱，现在果然出了问题，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将他们好好责罚一顿！？”
他那松弛的皮肤因为愤怒而皱到了一堆，看起来就跟个被晒焉了干巴巴的橘子。
坐在他旁边的是激进派的领头羊——日比谷贺什，他显然想起了什么，将目光落到了坐在自己斜对面的中年男人身上。
“加茂宪一，你一直在负责的星浆体2号呢？”
被提到的加茂宪一抬起头，勾着唇回答道：“当然是一切正常的，日比谷大人，她非常愿意为天元大人献出自己的生命。”
乐岩寺嘉申的视线扫过身旁男人头上的缝合线，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但作为保守派的领头羊，他不会过多关心自己的附庸者。
“找个靠谱的咒术师把星浆体2号完整无缺地送到天元大人那里，提醒他行动隐蔽一点，真不知道天元大人为什么指名要都立咒术高专的人去……”
日比谷贺什站起身，他那腐朽的身体也因为这突然的动作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呻|吟。
“没别的事了吧，我先走了。”
在听见日比谷贺什说的话之后，乐岩寺嘉伸咳嗽了一声，挂在耳边的金属制耳环也随着他身体的颤动而不住抖动着，他跟着站起身，离开了这间会议室，明明是老态龙钟的模样，步伐却依旧是那么的沉稳。
加茂宪一用着一种谦卑地姿态跟在了乐岩寺的身后。
“加茂宪一，你有什么事？”
老人喑哑的声音传入跟在他身后的加茂宪一的耳朵里。
中年人半驼着背，将自己的头垂下，目光注视着地上，像是提醒一般地说道：“都立咒术高专只有后藤唯保持清醒这一点，乐岩寺大人不觉得很可疑吗？”
老人顿住步伐，只是握着拐杖的那只手不由得扣紧了一点。加茂宪一察觉到他有继续听下去的想法，继续道：“况且，也有术师看见他出现在东京机场的附近……在下想，星浆体1号大概是被他转移了。”
乐岩寺嘉伸冷哼一声，隐藏在眉毛下的眼睛瞳孔微微收缩，脚下再次动了起来，“你的想法是什么？”
“在下的想法自然是……”
“不错的想法，如果他有问题的话，我想，一个特级咒术师的重要性当然比不过天元大人。”
_
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现在正处于上课时间。
后藤唯正站在讲台上讲解有关“天元”的咒术界知识，顺便还会插入自己和五条悟他们护送星浆体时发生的一些趣事。
七海建人：你在冲绳玩耍，我在冲绳加班，没想到班主任也是资|本家。
“吱嘎——”
陈旧的教室门被推开，夜蛾正道那张严肃的脸冒了出来。他给了后藤唯一个手势，暗示后藤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后藤唯瞥了一眼脸带笑容的灰原雄和面瘫着一张俊脸的七海建人，心中快速划过了一丝不安，他对着二人笑了笑，跟着夜蛾离开了一年级的教室。
夜蛾正道在走廊上快步走着，垂在身边的那只手握成了拳头，浑身散发出一种严峻的气势。
后藤唯追在他的身后，疑惑且小声地问道：“正道，怎么了？”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有个秘密任务，高层点名你来执行。”
后藤唯心里一紧，不会是他们的计划被上面识破了吧？也确实，因为制定得太匆忙，很多事情的收尾都是由他来完成的。
他很是自然地追问道：“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吗？我是说，高专里的人能不能知道这个任务？”
夜蛾正道推开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咒骸边上叹气道：“除了你、我、高层的人以外，所有人都不能知道。”
这种任务——
又是这种护卫任务。
而且，那位加茂家的术师还叮嘱了很多次，千万不能让五条悟和夏油杰知晓……
“这么隐秘啊。”后藤唯关上门，笑嘻嘻地坐在了他的旁边，抱起了一只小熊模样的咒骸，捏着咒骸软乎乎的身体，身上冒出了幸福的粉红泡泡，“到底是什么大任务啊，正道？”
夜蛾正道将手搭在桌子上，两只眉毛聚拢在一块，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于今晚八点前，将备用的星浆体护送至薨星宫天元大人处。”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在后藤唯脑中“轰”地一下炸开。
他一直认为，漫画中九十九由基对夏油杰说的那些话是真假参半的，没有什么备用的星浆体，天元只是刚好往好的方向进化了而已，可是现实是，因为天内理子的消失，另一个可怜的人被咒术界推了出来。
他捏紧了手中的咒骸，被他咒力影响的咒骸鼻子突然冒出了一个鼻涕泡。
“对于这件事情，我也很震惊。”夜蛾正道捏了捏自己的眉间，“也许高层早就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毕竟是关乎整个咒术界的大事。”
天元的结界遍布整个霓虹，也正是因为这样，霓虹的咒灵比起其他国家来说，多到了离谱。
将霓虹众人的负面情绪封闭在这个国家，避免世界平衡过多倾倒，天元不仅做到了这一点，并且还强化了进行咒术师各个据点和众多辅助监督的结界。
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咒术师们的安全防护和任务处理，都很难正常进行。
为了避免对于人类来说天元没有意义的进化，星浆体的存在是非常必要的，所以说高层才会在天内理子暴露的之前就准备好了另外一名星浆体，也有可能，天内理子就是被他们推出来吸引诅咒师视线的……
这种罪恶的事情，是为了所有人未来的安稳生活。
夜蛾正道如此安慰自己道，残忍的事情见多了就好了，并且，只牺牲一人就能换来所有人的安全与幸福，这种举动是正确的。
“……”
后藤唯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整张脸都垮了下去，又很快恢复了笑容。
“正道，那位星浆体的位置，请告诉我吧。”
夜蛾正道担忧地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小心一点吧，唯。”他说，“也有可能这是高层对你们这次失误的试探。”
试探么？
后藤唯扯了扯嘴角。
是啊，让在这件事情中毫发无损的我再一次担任起护送星浆体的任务，这不就是明晃晃的试探吗？
“没事的，正道。”后藤唯走到办公室门前，“我绝对会完美完成这个任务。”
哪怕是牺牲他人的生命。
也不会让他们找出任何一个我的问题。
后藤唯眼神漠然地来到那个偏僻的地方，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保持冷漠了，在打开那扇门之后，少女惊慌的眼神却让他好不容易伪装得强硬的心，再一次软了下来。
狭小的公寓没有摆放过多的家具，整一个样板房的模样，墙边开了个小窗，一缕阳光便这样斜斜地射i了进来，少女就这样蹲在阳光照射到的地方，探着手，像是渴求一般接受着阳光的照射。
后藤唯强忍着自己的愤怒，站在门边对着女孩伸出了手。
不能放走她。
后藤唯在心中反复强调。
他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却不得不做这样狠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