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吉野顺平
窗外的雨滴淅淅沥沥的落下，打在玻璃上汇成一首轻快的歌，黑沉沉的天空仿佛要坠落在地上，你站在窗边，慢慢将窗户打开，迎面袭来一阵凉风，清晨新鲜的空气让你的脑袋彻底清醒。
是久违的夏雨。
你试探性地将手探出窗外，冰冷的雨滴砸在你的手心，像是想要留住雨滴一般，你握紧自己的手，雨滴被你掌心的肌肉挤压，从拳头两边溢出。
你垂下眼，两只幽深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
——越想抓紧的，反而溜得越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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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撑一把黑伞慢慢悠悠地去往一家名为【kinema】的电影院，调皮的雨滴在你的黑伞上快乐地跳着踢踏，你将眼镜往上推了推，紫色的瞳孔冷漠地扫视着穿梭在人群中无比扭曲的咒灵们。
昨晚不幸地在小巷子里遇到吉野顺平后，你给他留下了并不是那么美好的印象，想起来吉野顺平喜欢看恐怖片之后，又记起一个被吉野顺平称为经典的电影——《蚯蚓人2》。
——听说是现实世界《人体/蜈蚣2》在二次元的影射呢。
你将伞收起，飘过的雨滴将你的后背稍稍润湿，你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贴咋电影院门口《蚯蚓人2》的海报，走到售票处那边，半弯着腰，面对着窗口，你嘴边荡漾起美好的弧度：“请给我一张《蚯蚓人2》的电影票。”
“好的，承蒙惠顾1500円。”
你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千円混着一枚五百円硬币递给售票员，修长的手指抽出售票员手中捏着的电影票，你转身走进《蚯蚓人2》的放映室。
——既然要结识，共同话题可是必不可少的。
吉野顺平，你躲不掉我的。
你瞅瞅，你现在想的这话多像个反派。
你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看着幕布上慢慢出现的赞助商们的公司名称，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却又在进入放映室后变得缓慢而又轻快。
嘴边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你两只眼睛微微眯起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声源——右半边脸被刘海挡住的清秀少年正双眼发光地盯着屏幕走向了你的前两排坐下。
——总算又遇到你了，吉野顺平。
你的目光扫过他清秀的脸庞，划过他纤细的脖颈，落在了他一片乌青夹杂着疤痕的手上。
——昨天好像也有这种伤口，是……被谁踩了么？
你的目光阴沉了许多，收起嘴边的笑容，你撑着脸俯视着吉野顺平单薄的背影。
——太瘦了，要是多锻炼，也不至于一直被别人按着打，那么……趁现在好好享受吧，吉野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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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角刺耳的尖叫声混杂着模仿犯癫狂的笑声在放映室回响着，你盯着幕布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不解地喃喃道：“好恶心啊，为什么非得把一个人的嘴与另一个人的臀部连接起来啊，有意义吗这玩意儿。”
黑白电影的场面倒是没有那么血腥，蠕动着的三人眼中流露着对死亡的渴求，屏幕上突然出现那张头顶鲜血扭曲着傻笑的脸，你瞳孔放大，一整个人靠在椅背。
——沃趣，咒灵都比这家伙长得赏心悦目。
你像是想起什么，猛地低头一看，吉野顺平正一脸认真地盯着屏幕，还时不时点点头，仿佛在做什么深奥的研究一般。
你睁着半月眼，无语地撇撇嘴。
——这就是他看见真人不害怕还要凑上去的原因吗，更喜欢这种非人的东西……顺平，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电影很快就迎来尾声，你站起身，慢慢靠近吉野顺平，望着屏幕上主演的姓名，你低声道：“这部剧情很不错吧，作为《蚯蚓人1》的续作，一直处于各种压迫之下，马丁激情模仿犯罪……压抑的黑白配色，仿佛也给我的内心蒙上了一层阴影，最后的结局却被观众赋予不同的意义……”
吉野顺平惊讶地转过头，看见你嘴角勾着的笑容，他仿佛在四川学了川剧变脸，脸色变来变去的。
“是你……”
“嗨，又遇到你了。”你歪了一下头，脸上保持着笑容，“既然这么巧，要不要认识一下？”
吉野顺平咬着自己的下唇，听见你的话，那双时刻都充斥着忧愁的眼睛兀地瞪大了。
他的目光从你的怪刘海上滑落至那双紫色的狐狸眼，又慢慢地滑落至你那一直保持温柔弧度的薄唇，最后滑落至你趴在座椅上那双干净的手上。
——昨天的那个怪人。
他犹豫着说出自己的姓名，“吉野顺平。”
你咧开嘴，将整个人趴在吉野顺平座位旁的椅子上，“我是夏油杰哦，昨天的事……我可以再解释一下的。”
吉野顺平一下子就回想起昨天在巷子里发生的一切了，他愣愣地看着你，抿了抿嘴，起身对着你弯腰说道：“昨天……不好意思，没有听你解释就跑走了。”
你挠了挠头，两只眯眯眼都睁开了，沉默在你们之间慢慢蔓延。
“啊，你快起来。”你尴尬地走到他的身边，将他整个人身体摆正，“其实真的是那两个人拦着我要收保护费……”
吉野顺平低声道：“他们是鹿人伽和硝柄伊，经常在这一带拦着别人收保护费。”
你无声地将目光凝聚在吉野顺平的手上，“你手上的伤难道也是……？”
吉野顺平将自己的右手举起，淡淡道：“这个么？不是他们做的。”他耸拉着眉毛，下垂着眼睛，慢慢地将手收起，“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都是稀松平常的事，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皱着眉，连唇边的弧度都被熨平。
“这附近，很多不良少年吗？”
吉野顺平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嘴巴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对啊，到处都是不良少年——染发的、抽烟的、偷偷喝酒的、见人不爽就要欺凌的……”少年清澈的声音轻飘飘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摁住他的肩膀，两只眼睛诚恳地看着他，“要不要尝试，用自己的力量反抗他们？”
吉野顺平的嘴微微张开，迷茫地望着你，呆呆道：“用我自己的力量反抗？”他的眼睛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光芒，而后又慢慢暗沉，“……不行的。”
——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以对付一群人呢……况且在学校里，哪里是反抗就能解决问题的，那种渣滓，越反抗他越想把你的骨头折断！
看着他晦暗的眼神，你轻柔地托着他的手，关切地问道：“不仅仅是附近吗？”
他像是被你惊醒一般，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嘴硬道：“不，只有附近的不良。”
他苦苦支撑起自己脆弱的自尊，不想在刚认识的人面前暴露自己在学校都会被霸凌的事实。
“嗨，嗨！”你举起自己的两只手往后退了两步，无奈地叹口气，你转身背对着他，“要一起出去吃午饭吗？”
吉野顺平看着你俊美的侧脸，迟疑着跟上你的脚步。
“要吃m记吗？”
你侧过头看着他，轻佻地挑起一只眉毛。
身后一直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的吉野顺平小声道：“都可以，我不挑的。”
你放慢脚步，想让吉野顺平与自己并肩，但吉野顺平也同时放慢了速度，一直维持在你身后几步的模样。
看着他消极的模样，你沉默良久，总算开口了，“一直看着别人的背影，不累吗？”
吉野顺平一脸茫然地抬起头，脸上隐隐约约透着一丝薄红，别多想，是在电影院闷的。
——我这种人，什么时候都是他们嘴里那种“阴沉的家伙”，总是处于被欺凌欺压的位置，连微弱的反抗都会被视为他们的玩笑，就连所谓的老师也会觉得我和那些家伙关系处得很好，一直看着别人的背影这种事情，我早就习惯了！
“早就习惯了。”
还没有被真人引导的少年脆弱而又坚强，内心的愤怒和憎恨还没有燃烧成复仇的火焰，他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没事的，用无所谓的心态对待可能会发生的一切事情。
“那我就让这个习惯变成过去式吧！”你笑眯眯地将左手搭在少年单薄的肩膀上，右手指着前方，咧开嘴笑道：“m记就在眼前，让我们一起冲吧！”
吉野顺平偏过头，将头微微抬起，愣愣地看着你的脸，随即也眯着眼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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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吉野顺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倒数三秒，齐口说道：“我开动啦！”
两人的眼睛同时睁开，一大一小的两双眼睛互相对视两秒，两双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顺平好像开心了不少。
看着他不再像刚才那样自闭的模样，你稍稍放宽了心，拿起面前摆着的一个汉堡，咬了一口。
肥嫩多汁的汉堡肉划过你的味蕾，经过你的食道，最终抵达你的胃部，你发出满足的喟叹。
“不愧是m记，汉堡真的做得很棒呢！”
吉野顺平喝了一口可乐认可地点点头。
忽然，你放下手中的汉堡，双手交叠摆放至眼前，你的眼镜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顺平，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吉野顺平眨眨眼睛，拿着可乐的手微微捏紧。
“抱歉，夏油君，还是请叫我吉野吧。”沉默了好一会儿，吉野顺平拒绝了你，“我不太习惯有人这样叫我的名字。”
哪里是不习惯啊，这都快导致吉野顺平的ptsd了，那些欺凌吉野顺平的人一边亲密地叫着他的名字，一边捏紧了拳头往他身上砸去。
你有些失落地点点头，将双手放下，两只眼睛发射出闪亮的光芒：“嗯，好的吉野！那么……”你的脸色绽放出花一般的笑脸，“要和我一起锻炼吗？昨天你其实看见了吧~那两个……鹿人伽和硝柄伊，都被我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呢！”觉得自己的话语好像没有吸引力，你再补了一句，“我相信，顺、吉野你也可以的！”
望着你闪耀得像是会发光的笑脸，吉野顺平眼神闪烁，想要躲避你火热的目光。
——我也可以吗，我这种人……也会有人相信吗？
他轻声回答道：“好。”
你握住他的手，嘴边的笑容真挚而又热情。
“那么，明天就开始和我一起跑步吧！”
“诶！？跑步？”吉野顺平瞪大眼，他放下手中的可乐，纠结的说道：“我以为，是要学习打架什么的呢。”
你摆摆手，两条细长的眉毛拧成一个微妙的弧度，“怎么可能直接学习打架嘛，况且你知道吗，对面的华夏流传着一句老话——‘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所以说，我们要先学会跑路啊~”
吉野顺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我们要先锻炼好身体再学习打架的意思么？”
你瞪大自己永远都睁不开的眼睛，一脸无辜道：“吉野，你怎么可以这么暴力啊，我们只是锻炼身体，之后见到了那些可怕的不良少年可以溜得更快啊！打架什么的……其实我不是很擅长呢~”
吉野顺平眼神死：刚才夏油君你还说自己把鹿人伽和硝柄伊打得屁滚尿流呢，向我宣传暴力的是你，说我暴力的也是你，太过分了吧夏油君！
看着他那无语的模样，你噗嗤一声，笑道：“好啦，吉野，我都是开完笑的啦，不要一直都表现得阴沉沉的嘛。”你再次拿起面前的汉堡咬了一口，咀嚼着口齿不清道，“确实，跑步是为了锻炼你的身体，等你增强身体素质之后呢，我们就会进入真正的［练习地狱］，到时候，吉野………”你的眼神扫过他瘦弱的小身板，“你能坚持下去吗？”
“我会坚持下去的！”吉野顺平握着拳头，一脸坚定。
“有这份觉悟很不错，但是你要明白一点。”你放下汉堡，一脸严肃道：“有了力量也不能放纵自己的内心，要记住，你的才能，是用来保护自己的，是用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
吉野顺平瞪着眼，熊熊的火焰在里面燃烧着。
——保护自己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吗……
他的眼前出现了母亲微笑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