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烛九盯着他沉默了三秒后道：“要不找个医生给你看看脑子吧！”
“那怎么办，我没处理过这种情况啊。”
“你平时怎么处理的，就还是怎么处理啊。鬼自己来你知道怎么送，鬼在人身上，你就不知道怎么送了？”
周扬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拖长音“哦”了一声。作势就要去问问那鬼有什么执念。
烛九拉住了他，“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看啊，那鬼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不在了？鬼上身一般是为了报复，要么是报复宿主，要么是利用宿主报复某人。无论哪种，实现目的前它都不会轻易离开。可这鬼竟然自己走了，它到底想做什么？”
烛九拿起他放在一旁的糖，剥开了糖纸。“那得问它自己了。”说完将糖放进了嘴里。
周扬一愣，“你还真吃啊，这可是鬼留下的。”
烛九没答话，拿起了之前丢他用的枕头，冲他清浅一笑后回自己房间去了。
周扬对此的回应是翻了个白眼，翻到一半时烛九突然停下脚步，回看向他。
“对了，她魂魄状态不太对，短时间内醒不了了。你眼怎么了？”
能怎么了，无非是吓了一跳，眼睛差点翻不回来。他捂住眼，急忙摆了摆手。再睁眼时，烛九已经进房间了。
他松了口气，又看向了柜子的角落。
他还没有透过□□看魂魄的本事，不知道烛九说的“状态不对”到底是怎么个不对法。不过烛九不会看错，他打算先让小女孩睡床，自己去书房凑合一晚上。
从柜子里拿出衣服换下腰上裹着的浴巾，然后将小女孩抱出来放在了床上。这时他注意到，她胸前的衣服上挂着个名牌，上面印着三个字：赵小瑶。
周扬这才意识到，这个叫赵小瑶的小女孩身上穿着的是学校的校服，成套的藏蓝色小西装和裙子，看样子还是个“贵族”学校。
他立刻拿上手机走出房间，打开了一旁书房的门。
里面家庭影院和各种游戏设备一应俱全，还有一个盛放饮料和零食的双开门冰箱。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游戏室更贴切。
他来到电脑前，搜索了一下当地的私立小学，很快便找到了与赵小瑶校服一致的雅恩双语小学。记下了位置后，他点进了雅恩的官网，了解到这所学校是住宿制，学生每周五回家，周日再返校。
明天便是周日，他打算装作给孩子办理转学的家长，看看能不能混进去，趁机翻找一下学生档案什么的。不管这孩子是怎么来的，总不能让她一直待在这。
还没有困意，他定好闹钟后决定打会游戏再睡。
天刚蒙蒙亮时，门铃晃了起来。
烛九一边说着“欢迎来到路灯”，一边缓缓下楼，在看清了屋子里站着的是什么后，他扭头就往楼上走。
下一瞬，一个还没有他大腿高的小东西拦在了他的身前。
“你不许走。”
烛九这辈子最不能理解的一种生物便是眼前这种——人类幼崽。
他面无表情道：“凭什么？”
留着一头短发的小姑娘目测也就五六岁，下巴一抬，“你吃了我的糖，那就是我的人了！我说你不许走，你就不许走！”
“哦，是吗。”
烛九绕过她，面无表情地朝楼上走去，用实际行动向她展示自己想走就走。
小女孩反应过来，回身一把扯住了他衬衫的衣角，使出了吃奶的劲想要拖住他。
拽着拽着，忽然自己松了手，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烛九，“你我能碰到你，你不是人！”
他闻言缓缓转过身，冲着她笑了一下，金色瞳仁瞬间缩成了一条竖线。
小女孩面露惊恐：“你也不是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烛九没说话，只是朝小女孩迈下了一个台阶，小女孩随即往后也退了一个台阶。
双方沉默着进退了几步之后，烛九的脸忽然膨胀起来，变形重组后又生出了一层黑色鳞片，变成了一只蟒头。
小女孩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大叫着就要遁墙而逃，脖颈处一紧，双脚就腾空了。
烛九恢复成人脸，用一根手指挑起她后脖颈的衣领，拎着她走下了楼梯。小女孩手脚在空中乱蹬，不断地扑腾、挣扎着，却始终无法逃脱。
她却也不放弃，累了就歇一会，歇够了再继续扑腾。
烛九心情大好，觉得自己能这样和她玩一天。
周扬顶着俩黑眼圈下楼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他以为是自己通宵打游戏出现幻觉了，暗自发誓，下次一定只打一局。
他从“幻觉”旁边径直走过，往厨房里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晚点记得把结界关了，我叫了家政和维修。上午来，我要没回来的话，你稍微盯一下。”
烛九歪了歪头，也跟了进去，“你要出去？”
“我去趟赵小瑶——哦，就是我柜子里那小孩——的学校。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周扬一边说着，一边烙着半成品的千层饼，“空调看看还能修吗，不能直接换新的。吧台干脆别买了，进出厨房也碍事。桌椅的话，倒是不急，我抽空去市场再看看——这玩意怎么还在？！”
“我有名字，我叫李木桃。”小女孩竖着眉说道。
周扬上下打量了一下和只小狗崽似的被烛九拎着的小鬼，恍然大悟道：“昨天晚上的糖是你放的吧。”
不等李木桃回答，他“啧”了一声后笑道；“你看你这腿，和胳膊一样长，我昨天还以为你是只小野兽呢，有四条腿。”
他嘴上逗她还不够，又伸出了手比划。李木桃听了直接张嘴咬他，牙齿却从他手臂上穿了过去。
“你是人？”
周扬心说多新鲜呐。刚想再逗她两句，兜里的手机响了，是闹钟。
他一看点不早了，收起手机闭上嘴，三两下把饼盛了出来，刷上酱夹上火腿肠再那么一卷，早餐就算完事了。
“东西都在这放着呢，你俩吃自己卷。冰箱里还有黄瓜，切了直接夹里面就行。”他边说边大口咬着饼，烫的直哈气。说完就上楼换衣服去了。
等他下来，就看见一大一小俩二傻子，盯着黄瓜干瞪眼。
“去去去。”周扬恨铁不成钢的扒拉开那俩废物，打算给他们给切好再走，低头一看血压都上来了，“黄瓜不洗就往案板上放啊！”
五分钟后，烛九和李木桃一人抓着一条卷饼，边吃边目送他骑着小电驴离去。
“哎，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老妈’？”
李木桃张大嘴，在饼上留了个圆圆的缺口，没有回答烛九。又过了一会，她仰起头看向他，“赵小瑶，醒了吗？”
烛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偏头回看向她，唇角缓缓勾了起来。
周扬来的有些早，雅恩还没开门。校门外的街道上已经停了不少私家车，看样子都是来送孩子的。他粗略扫了一眼，这些车的价值基本都在五十万以上，还有七八辆过了百万。
他瞅了瞅脚下的小电驴，心说自己还想装作学生家长混进去，保安不来轰自己就算不错了。
这时，伴随着一阵周扬听不懂但是感觉很艺术的音乐声，雅安缓缓打开了大门。
有几名老师走了出来，迎接学生。
周扬扫了一眼，看其中一名身穿素色连衣裙的短发女老师有些眼熟，回想了一会才意识到那竟然是陈城的妻子。
与学生和家长打招呼时，她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温暖明亮的样子和之前自己在病房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
他有些惊讶，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便发现她身上的气运有了明显的提升。不是透支未来气运的那种短期提升，而是整体的往上升了一阶。
就像是有人在她本身的气运上又添了一部分一样。
能做到这种事的，天上地下周扬只能想到一个人。还记得那天离开医院时烛九说将气运花完了，原来是这么花的。他猜还有一部分气运被“花”在了陈城母亲身上。
没想到这老妖精还挺有爱心，不过这事他为什么不明说啊，难道是不好意思么，周扬心想回去得好好调侃他一下。转念一想，自己也有没告诉他的事，还是老实点吧。
想到这，周扬眼睛一亮，进去的办法这不就在自己眼前么。
他掏出手机再次打开了雅恩的官网，调到任职教师那一栏，滑过一个个头像，很快找到了陈城妻子的名字。
找了个没什么人的空当，他走上前去和她打了个招呼。
“于老师？你好，还记得我吗？”
被喊到的女老师看见他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是你？”
周扬笑了笑，“能借一步说话吗？。”
其他几位老师听到动静，不住的往这偷看，目光一直在周扬身上打转。
被叫到的女老师见此便对她们道：“我前夫托他朋友来找我协商些事情，我领他去趟我办公室。”
说完她冲周扬笑了下示意他跟上，转身朝校内走去。
本以为要花功夫解释一番，没想到直接就被领进了校门。他踏着修剪整齐的草坪，又抬眼望了一圈看不到头的欧式风格建筑。心说这哪里是小学啊，说是大学也有人信吧。
哎，等会，刚才她说“前夫”？
“你和陈城离婚了？”
女老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随即笑着反问道：“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姓什么吧。”
“别说是陈城告诉你的，你和他一看就不是一类人，你不是他朋友。”
既然被拆穿了，周扬索性实话实说是从官网上看到的，“于老师既然知道我撒谎了，为什么还放我进来？”
女老师笑了一下，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给我们留下一张银行卡呢？”
这便是周扬没告诉烛九的事情。
明白她是想表达很多事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周扬看了她一眼，笑笑没有说话。
女老师又道：“还有，叫我于曼就好。”
“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周扬点点头，意识到自己也没有任何照片，只能干巴巴的问于曼认不认识一个叫赵小瑶的女学生。
没想到她点了点头，“我教两个班，赵小瑶是其中一个班的孩子，你问她做什么？”
于曼说着，带周扬走进了她的办公室。雅恩财大气粗，给老师的待遇也很好，都是单人办公室，很方便谈事情。
她招呼着周扬坐下，自己去沏了两杯茶。
接过茶杯道了声谢，周扬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是这样的，这孩子出了点状况，下午没法来返校了。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学生家长，就说，就说”
“你既然连孩子家长的联系方式都没有，那你和赵小瑶又是什么关系呢？”于曼坐到他对面后，缓缓说道：“我很感谢你对我们家的帮助，但一码归一码，我不能拿孩子的安危当儿戏。除非你能解释清楚她为什么不能来学校，不然我就得报警了。”
要在平时，面对于曼这负责任的态度，周扬高低得夸上两句，但眼下这态度着实是难住他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见此于曼喝了口茶，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陈城被警察发现时，头上流了不少血，医生说那不过是皮外伤，但他一直昏迷不醒。有病患说他是掉了魂，我当时觉得那都是无稽之谈。直到后来我透过窗看到你对着空气在说话。”
放下茶杯，她直视着周扬的眼睛，“我的意思是，你其实可以跟我说实话，至于信不信，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