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河边的聚会
青玉朗举着糕点盒子大声喊:“大牛、小牛、小虎、涂宝宝、柱子,快来吃果子糕喽!”
一大群六七岁到十四五岁的孩子都围了上来,一人拿一块果子糕开心地吃起来。
大牛已经十六岁了,壮得跟头牛似的,也光着屁股跑过来,拿了一块果子糕一边吃一边粗声粗气地说:“真好吃!狼仔真好!这果子糕挺贵的,我都舍不得买来吃。我爹也舍不得。只有狼仔经常买来请我们吃。”
涂宝宝只有六岁,开心地说:“就是!狼仔最好了!狼仔哥,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
大家哄然大笑,青玉朗困惑道:“可是……你是男娃呀!男娃跟男娃是不能成亲的。”
“哟?你还知道这个?”十二岁的麻小虎笑道:“那你觉得,你跟谁成亲合适?”
青玉朗迟疑了一下,试探道:“跟……我娘亲合适不?”
“哈哈哈……”几十个人发出失控的笑声。
青玉朗满脸通红,忙改口道:“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是说,跟小红姐姐的娘亲!”
“哈哈哈……”笑声更大了。
青玉朗忙拉着雪月冷的手小声问:“弟弟,我是不是说错了?”
雪月冷忍住笑,轻轻拍着他的手安抚道:“没关系!你没说对,但也不算错!因为他们问的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正确答案。要不,你也问问他们,看他们知道答案不?”
青玉朗一听,立即理直气壮了,大声问:“小牛,你想跟谁成亲?”
小牛狡猾一笑:“我呀——不告诉你!”
青玉朗又问小虎:“小虎,你想跟谁成亲?”
麻小虎也道:“我也不告诉你!”
雪月冷看着哥哥的眼睛,笑道:“你看,他们都不知道答案!他们都在学堂里学习好几年了,结果还是不知道答案。所以,你不知道答案也很正常。”
涂宝宝大声道:“我知道答案!我想跟狼仔哥哥成亲!”
他父亲涂满山就在旁边坐着,伸手在他屁股上轻轻打了一巴掌,笑道:“这样你就可以天天吃狼仔哥哥的果子糕了是不是?”
涂宝宝很不好意思,扭着屁股不依道:“谁让你不买给我吃?要不然,我就跟你成亲了。”
小河湾立即再次爆出一阵大笑,快乐直冲云霄。
雪月冷看到小牛的父亲牛喝水就坐在涂满山旁边,在一堆男人里面块头最大,笑得也最大声,一身强健到爆裂的肌肉最是显眼。
他便拿了两块果子糕过去,递给牛喝水和涂满山一人一块,道:“老牛叔,满山叔,请吃一块果子糕。老牛叔,今天怎么没去船上做工?大牛哥也没去。是休假吗?”
牛喝水接过果子糕先道了谢,然后才道:“老板不要我们了。说我们吃得太多。”
涂满山颇为同情地说:“老牛每年要换好几份工作,就因为他人老实,又吃太多。”
“啊?”雪月冷颇为意外,担心道:“那怎么办呢?是不是就……挣不到灵石了?”
牛喝水咬了一口果子糕,满不在乎道:“又另外找活儿干呗!要实在找不到,就去山里狩猎,去外面种田,运气好的话,还能挖到灵石,总不会饿死的。”是个很乐观的人。
“可是外面很危险的!”雪月冷很喜欢这个朴实汉子,便道:“牛叔,我这几天学会了画符,制作了几张符箓,你若真要去大阵外面,就来找我拿几张符箓,帮我试一试效果。”
牛喝水忙将嘴里的糕点吞下去,惊道:“你都会画符了?”
涂满山也吃惊地道:“你这么小……就已制作出合格的符箓了?”
雪月冷谦逊地说:“嗯!我在这方面有些天赋,所以就花时间学了一下。老牛叔若不嫌弃,就拿几张去试用,回头把使用效果反馈给我就行。”
“行!等我哪天要出去了,就去医馆找你。”牛喝水大大咧咧地道。
涂满山忙笑道:“小冷啊,你可不能偏心啊!你满山叔也经常外出猎杀妖兽,你也送几张给我呗?我也帮你试试效果!”
雪月冷大方道:“行!有你们两位帮我测试效果就够了。你们自己挑时间去医馆找我娘亲,她自会将符箓给你们的。”
牛喝水毫无心机地答应,涂满山迟疑了一下也赶紧答应。他之所以迟疑,是因为岳灵音是个精明且泼辣的女人,担心她会斥责他们占小冷的便宜,不愿意给。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青玉朗已经和那些小孩玩嗨了,开始了各种比赛:比赛谁游得快,谁潜得深、谁闭气更久,谁尿得更远……
青玉朗一如既往地喜欢展露身体,喜欢被围在中间任人抚摸玩耍。那些大人也都没当回事,有自顾自聊天的,有互相打闹的,也笑着看热闹的,还说他们当年也是这么玩闹的。
雪月冷只是含笑看着,他也不知道哥哥这样用身体换友谊的做法好不好,毕竟他也只有十二岁,身体还没发育。不过,他看到哥哥那灿烂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就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哥哥是真的快乐。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在没有利益冲突且生活上也互不打扰的情况,老喜欢用自己的道德观去强制规范别人的行为,只因为别人比他们过得开心。
终于,青玉朗大声向小伙伴们宣布,他已经认识所有的字了!他会算数目很大的数学题了!他还开始学习画符了!
小牛他们当然不信,嚷着要出题考他。
十五岁的少年石大柱便在沙滩上写了一排最复杂难认的字让青玉朗认,结果他全认识——就是要想好一阵才能读出来。
涂满山恭敬地对一个身板健美的中年先生说:“劳先生,您是学堂里的教师,不如您来出题考考他?”
略显瘦高的劳先生便光身而出,在沙滩上写下了几组最为相似的字来,含笑道:“你们都来认认吧,看看离开学堂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多少?”
于是在场的许多成年男人都上前去认了一遍,结果每人都有认错一两字,但是青玉郎全都读对了,得到了劳先生一顿夸奖。
雪月冷问了一下小牛劳先生的身份,得知劳先生是学堂里颇有名望的老师,已经执教五十多年了,在场的很多成年人都曾是劳先生的学生,被劳先生打过屁股。
劳先生是结丹大圆满修为,在学堂是最高修为,同时也是荧石镇最厉害的几大高手之一。
说完劳先生的事,小牛也忙去写了几道五位数的加法题,结果他刚写完一题,青玉朗马上就说出了答案,再写一题,青玉朗又说出答案。
大家吃惊得难以置信,因为都没青玉朗算得快,一时不好判断他是否算对,便让他把答案写在题目后面。于是青玉朗便以惊人的速度直接写出了答案——几乎没有花时间计算。
大家暗自一算,发现全算对了。
满场都是吸冷气的声音——没想到青玉朗的计算天赋如此之高。
麻小虎心中不服,便又出了五位数的乘法和除法题来考他,结果他都能很快算出来,速度已经超过了在场的两位学堂老师——劳先生和墨先生。
那位姓墨的中年先生实在难以置信,结巴道:“这……这怎么可能?他当年……也是上过几天学的,整天除了睡觉,就是坐立不安地搞些小动作,影响别人学习……”
青玉朗急道:“那是以前!以前我不爱读书,一看书就犯困。现在……现在都是我弟弟教我,我就不犯困了!”
劳先生便看向雪月冷,虚心请教:“请问小友,是如何教会你兄长这么我知识的?何不将这方法公开,用以造福全镇百姓?”
雪月冷叹了口气,说:“你们做不到的!就是每天手把手地教他,一千次一万次地教他。不过,我哥在算数方面是真的有天赋,只要不是那种拐弯磨角的题,直接的加减乘除他都能很快做出来。比如说六位数的乘除,九位数的加减,他都能在两息内算出来,而且准确无误。”
劳先生再次表示惊叹,又问:“拐弯抹角的题是指……”
雪月冷道:“比如一个管子往池里放水,另一个管子往池子外排水,问多长时间可以将池子装满?又或者,两个人相向而行,一个人是这个速度,另一个人是那个速度,问相遇时,他们各走了多少里路?反正就是要多想一层意思的题,他都想不明白。”
大家纷纷大笑点头,心中略松了口气:哦!那他还是笨的。
劳先生道:“就算是这样,那也很不错了!他现在又能读又能写,已经不是文盲了。”
一个叫栾大阵的十五岁少年问:“狼仔,你现在认得这么多的字,都读过哪几本书?”
青玉朗便扳着指头道:“我读了《幼童启蒙》,读了《语文正解》,读了《微言大义》。”
栾大阵惊叫道:“《微言大义》?你能读懂?那是我们学堂毕业生才会学的课本!你吹牛的吧?”
青玉朗急了,直着脖子道:“我读了!我读了!我真的读了!”
雪月冷这时道:“我哥的确是读了,不过他也是真的理解不了。”
大牛道:“既然狼仔读过《微言大意》,那就写一段书上的句字出来让大家看看。栾大阵,你读过《微言大意》没有?”
栾大阵不好意思道:“我只在我姐的课本上读过一篇《山河论》,也不太记得内容了。狼仔,你就把那篇《山河论》写下来吧!”
涂宝宝道:“写下来你也不知道对不对啊!”
栾大阵道:“这不是有劳先生和墨先生在吗?”
于是青玉朗便用脚抹平一大块沙滩,然后用树枝做笔,写下了一段课文内容:大地之广,有山川河流,有汪洋大海。高山雪融,万涓成河,皆流入沧海。君可知,高山为何积雪?江河为何入海?云雨因何而成?人又因何而有生老病死?夫天地之力,遵循何种规则而运作……
青玉朗用树枝在沙上写出来的字,说不上有多美,但是一笔一画端正有力,比绝大多数学子写的字都好。
这一下,把十几个小伙伴都惊呆了。
“居然全写对了!若不是沙地不够,他应该能把全文都写下来!”劳先生也拈须赞叹不已,转身拉着雪月冷的小手道:“孩子,你怎么做到的?太厉害了!竟然可以把你哥哥这样的人都教会,你若是来我们学堂当教师……”
雪月冷哈哈大笑道:“劳先生,我才十二岁,怎么可能去当教师?再说了,我还有许多书没有读过呢!有机会的话,可否向先生借几本书来读?”
劳先生对他喜爱得不得了,拍着股肉坚挺的胸脯道:“只要你想读书,随时来镇上学堂借就是了。学堂里的藏书还是相当丰富的。”
雪月冷好奇道:“敢问先一,都有那些方面的书?”
劳先生道:“各方面都有!识字和算数是基础,更多的是修炼功法、法术武技、布阵制符、炼丹炼器、医学占卜等等,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墨先生在一旁道:“你可能不知道,从我们学堂里毕业的,基本上都是结丹修为。”
青玉朗好奇道:“那有没有没毕业的呢?”
雪月冷也道:“总会有一些人,比如说年纪到了……”
劳先生笑道:“自然是有的。小牛的父亲当年就是因为年纪到了却没法毕业,但是学堂也不能一直留着他,就只能让他离开,出去自行修炼,自谋生路。这样的学生也不少。”
大家便哄笑着去看牛喝水父子。老牛憨厚地笑着,说道:“我就是笨,没你们聪明。”
雪月冷没有参与大家的玩笑嬉闹,而是将劳先生拉到一边,真诚地问:“先生,我不是学堂的学生,也可以借阅学堂里的藏书吗?”
劳先生道:“一般是不允许的。不过有我作保,应该没有问题。依我说,你何不干脆成为一名学子,每天到学堂里来跟大家一起学习呢?”
雪月冷道:“有两个原因,一是我要在家里教我哥哥,在学堂里是没法教他的。二是我的学习速度很快,跟大家的进度不一样,没有必要在学堂里耽搁时间。”
这两个原因让劳先生长久无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半晌才道:“……那好吧!你若是需要看书,来学堂找我就行了。门卫那里我会提前打好招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