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个朋友
桃子和几个女警安抚叶诗雨好一会，她才肯起来。给她的伤口止了血，用清水简单清洗了一下才穿了衣服，被送去医院。
陈佳慧和白妙馨早已被警方带走，宿舍里剩下一地狼藉。粘满鲜血的被子和衣物，丢的满地的红色纸巾，被打碎的玻璃瓶……
原本出了星星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夹杂着夏日的惊雷。夜空被闪电照亮，树梢被大风吹弯了腰，前行的脚步变得艰难。
桃子扶着叶诗雨走在雨里，姜翊为她们撑着伞，距离警车几米远，走出了千里的距离。
上了车叶诗雨仍是低着头，桃子见姜翊整个人都淋湿了，开口道谢。
“谢谢姜老师，您要一起去医院吗？”
“要去的，会晚一点，我还要配合警方调查。”
“姜老师你今天刚刚来，不是很了解情况，要不我去，你陪叶诗雨去医院吧！”
桃子说的有几分道理，他确实不知道之前的情况，对于警方的提问怕是要一问三不知。
就这样桃子上了另一辆车，姜翊坐在了叶诗雨旁边。看她蜷缩着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十分害怕的样子。
他看着她害怕，却又不敢触碰。哪怕只是拍拍背安慰几句都是犹豫不决。
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叶诗雨一个人走在幽暗的小巷里，全身上下都淋湿了。
这里地处偏僻，没有多少户人家。饥寒交迫的小姑娘，看见唯一亮着灯一户人家。擦了擦石苔上雨水，畏手畏脚的坐了下来。
此时姜翊刚好创作完一幅画，慵懒的走到了窗边敲了敲脖颈，伸了个懒腰。打算看看雨夜找找灵感。听着雨沙沙的下，打开窗子，闻到了清新的泥土味。在他的余光里，视野的边际，仿佛看见了左边石苔上有个姑娘，他猛然看向那边，真的有位少女在哭泣，低着头蜷缩着身子，好像很害怕又很冷。
他走到门前，犹豫几秒，还是开了门。
“哭什么？”
叶诗雨听见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抬头对上了男人俯视她的眼眸。终于在这偏僻的地方见到了人。她的委屈一下就上来了，直接抱着男人的小腿，哭的更厉害了。
“哥哥，我怕打雷。能不能让我进去避避雨？”
姜翊无情的掰开她的手，冷冷的回答道“进来”
他进屋去里拿出一块毛巾，丢给她：“擦擦”
接着又是一个巨大的雷声，响彻天际。她一把抱住他的大腿：“能不能陪我一会，就一会。”
姜翊从小就被孤立，长大了也没朋友，第一次有个女生抱着他大腿哭的。
“好，但你别哭了，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姜翊坐了下来，给叶诗雨递了纸巾。她抽泣着接过，一边擤鼻涕一边说道：“我哭是因为我害怕，你看看外面那么大的雨，那么大的雷声，还那么黑。路上连个路灯都没有，我一个小姑娘能不害怕吗？”
“哥哥小时候就没有害怕过吗？这么凶！”
姜翊被这个小姑娘整懵了，害怕！他的童年只有无尽争吵和毒打，从没有因为外面天很黑、雨很大、雷很响而害怕过。
就算他想害怕也没有人给他这个权利，他的父亲一个打他成瘾的人，每次心情不好，或者是酒喝多了，再或者是赌输了钱，回家之后都打他一顿出气。若是他哭的大声一点，就会迎来更更加用力的毒打。好几次差点丧命于这样的黑夜里。
“从来没有，只有你们小女生才会怕这些！”
叶诗雨明显的感知到姜翊藏在心底的痛，无法言语的，无处可表达的悲伤。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姜翊”
“哪两个字？”
他变得不耐烦起来，一点都不想和这样娇滴滴的女生相处“你问这么多干嘛？”
“你今天帮了我，怎么能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姜翊沉默许久，叶诗雨再次开口：“也对，大恩不言谢，哥哥不想告诉我就算了。”
叶诗雨布灵布灵大眼睛望着姜翊：“哥哥我好饿！”
“哦！我去弄。”
“哥哥我衣服湿的好难受，想去洗热水个澡。”
“你把这当自己家了是吗？”
叶诗雨眼尾向下，抿着嘴委屈巴巴的说：“哥哥，你看我今天也回不去了，这样子穿湿衣服很难受，还会感冒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就让我去洗吧”
在姜翊眼里，她还真是不要脸，要吃要喝还要洗澡？
“自己去洗！”
“哥哥不给我一件换的衣服吗？不教我热水器怎么用吗？”
姜翊真的快被她烦死了，一次性问清楚了她的要求满足了她。
叶诗雨洗完澡出来，披散着头发，脸上泛着少女独有的红晕。穿着姜翊的男士衬衫，露出那又白又细的腿，还有那白衬衫里，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
“没什么可以吃的，下了点面。”
姜翊说着塞给叶诗雨一张纸条，写了大大的两个字。
“姜翊，原来是这两个字。”
“姜翊哥哥，你的字真好看，就和你一样好看”
姜翊自然是不信的，从没有人亲近过他，也更没有人夸过他好看。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对他来说，只是人们随口说说客套话不必当真。
“哪里好看？”
“哪哪都好看啊，浓密的睫毛，圆圆的眼睛，刚刚好的嘴唇。这些都让人觉得很容易亲近呢。但是高高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颌，又有一种疏离感。反正就是很好看啊，唯一不好的地方，那就是眼神里没有光”
“姜翊哥哥是不是没有朋友啊？”
叶诗雨看着他眼神再度黯淡，走到对面微笑着对他说：“那该有多孤单啊！不过没关系，我愿意做姜翊哥哥的第一个朋友！以后我的朋友也是姜翊哥哥的朋友！”
看着她的笑容如此温柔又治愈，像春风十里，像夏日清泉，像金秋硕果，像严冬暖阳。
“姜翊哥哥，姜翊哥哥？你不愿意吗？”
“愿意！”说着嘴角向上扬了扬。
“姜翊哥哥你终于笑了，真好看！”
“那你叫什么？为什么哭？”
“叶诗雨，树叶的叶，诗歌的诗，下雨的雨。”
“我是……是离家出走了。”
“父母对你不好？”
“也不是，就是期末考试没考好，不敢回家。姜翊哥哥你不要把我送回去好不好？”
“求求了求求了，不想挨骂！”
“好，不过明天必须回去。”
“啊……”
“不过，你以后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是吗？姜翊哥哥很厉害吗？哥哥多大了？”
“21”
“我才18，哥哥在哪里上大学？”
“我十八岁就大学毕业了。”
“姜翊哥哥是天才啊！”
“不算，不过你18了看不出来啊！”
“对呀，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成年了，可是我才读完高一。”
“这个年纪，不应该呀？”
“我小时候身体比较弱，生过病，就复读，休学都有过。不过现在好了，没事了”
就这样两人愉快的吃了晚餐，也是姜翊二十一年来，第一次感受到温暖，是他开心的一晚。
姜翊回想着第一次相遇，她就给了他无限的温暖，这一次是该换他来治愈她了。
“不怕了，不怕了，有姜老师在，你都不需要害怕了，再也没有人会欺负你了。”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拉起她的手，却被无情的抽离。
“姜老师，我希望你可以明白，我们早就结束了。我也不是那个会一直缠着你的小姑娘了。”
“好了，医院到了。我自己去就可以，您回去吧！”
如果说以前的叶诗雨有多热情可爱，那么现在的就有多冷漠决绝。完全没有了当年影子，难怪上了大学都会觉得她从小就这样，是个无心的怪人。
姜翊看着她的背影，不能言语的心疼。
“叶诗雨，你到底是不想让看到你的伤，不想让我看到你狼狈的样子。还是真的那么恨我，不想见我？”
“不管是哪一种，我都想帮你变回以前的样子，这样无论你最后选择怎么样的人，我都会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