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换命之约
离开林晨，黄潮生一口气走出一里开外的路程。手，摸了摸兜里的两张钱。真是后悔，随意抽的，为什么没多上一、两张？
“这是我的钱。本来就是我的钱。”
愤怒的申述声，让黄潮生收敛心神。只见前方，菜市场处，围了许多人。
目前，黄潮生胃里消化的差不多了。闲来无事，看热闹的心，让他凑了上去。
一处水果摊，老板是个精明的大汉。他正推着一个与黄潮生差不多大，皮肤黝黑的年青人。
“把钱还给我。”年青人面像忠厚，此时却是青筋暴起。
“这一百块钱，是你的？可能吗？看你的样子，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钞票吗？滚一边去，别影响我做生意。”水果摊老板十分不客气。
对于这位老板，黄潮生是早有耳闻。他在菜市场的名声，可是不太好。能缺斤少两，绝不会给够秤。只要你不跟他计较，下次你买一斤，肯定不会给你超过五两。
一看年青人，就是位乡下刚入城的。遇上此事，也只能自认倒霉。
水果摊老板见乡下人不依不饶，不由的来气，上前欲再将其推开。乡下人，反手拧住老板的手，将他按在水果摊上。
“把钱，还给我。”乡下人用出全身力气吼叫道。
果摊老板用眼色望了下，近在咫尺的钱盒，“你自己拿。放开我。”
乡下人也是老实，放开果摊老板。去钱盒里寻着自己的那张钱。
“来人呀！不好了。有人抢劫了。”水果摊老板高声叫喊着。
“这是我的钱。”乡下人举起一张折的很齐整的钞票，再次申辩道。
“他，就是他。”两名保安应声而来，水果摊老板马上有了底气，一指乡下人说道。
“这是我的钱。买水果，他拿了钱，就赶我走。”乡下人向保安亮着手中的钱，努力的吼叫道。
“人脏并获。”
“跟我去派出所。”
两名保安围着乡下人，恐吓道。乡下人见了，撒脚就跑。保安，追了十来米，停下了。乡下人，跑的真是快。
“怎么不追了？xx的。”水果摊老板见状，开口骂道。
“我们只保护市场。出了市场，就不归我们管了。”一保安理直气壮的说道。
另一保安提醒着同伴，“这家伙不是好东西。每次都想利用我们，为他干缺德事。别理他。”
保安离场。水果摊老板见一场辛苦，又白忙。当众爆着粗口，发泄着心中闷气。黄潮生与围观的人，见戏已经结束，各自离去。
返回学校，一处水果摊处，黄潮生又发现那位乡下年青人。他距离果摊四五米远，一直徘徊着。手，放在裤兜里，紧捏着什么。
“满娃，可找到你了。”班主任的老伴方太太，领着两个同样大小的女娃出现了。
“我想——”
“别想着买东西。奶奶什么也缺。让你们来过年，也是想让你们走出大山，多长见识。”方太太似知晓满娃的想法，笑着阻拦道。
黄潮生看到这一幕，猛然间，明白了。方师娘热衷于做慈善。资助了不少乡下孩子。这三个，肯定就是其中之列。再看两个女娃，一个生的漂亮，却显的腼腆，另一壮实。因此，所购买的大包小包，大部分由壮实的那位女生拎着。
“方师娘，好巧。”黄潮生马上走上前去，主动打着招呼。
“黄潮生，你来的真够早的。快来帮忙。”方太太说着，将手中的一袋鸡肉递给他。满娃急忙上前去接。结果，还是让满娃抢了先。
“走，到家去。我还发愁，没同龄人呢。呵呵，你来的真及时。”
方太太对黄潮生的期望值挺高。盛情难却，黄潮生想退出是不可能了。
“我们回来了。”方太太一打开门，向屋里宣布道，“孩子们，进吧！”
黄潮生随着他们进了屋。方教授戴着眼镜，手拿着笔，从里屋出来。
“黄潮生。你也来了。你们宿舍，刚刚来过。”方教授一指桌上的礼物。他的举动，让黄潮生心情不安起来。“你怎么又忙开了呀？”
“没事。你们聊。我做饭去了。”方太太说着就向厨房走。两个女生也跟着去了。留下满娃很是手足无措。
“你是不是刚到？”方教授坐到沙发上，招呼黄潮生两人也坐下。
黄潮生出了一头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能不能帮我个忙。”方教授郑重起来。满娃，只敢放半个屁股在沙发上。
“什么事？”
“这几位，都认识了吧？”方教授望了眼满娃，向黄潮生问道。见黄潮生点点头，也不客气了，“整个大年，他们都陪着我们两个老人。说来，你们都是同龄人。过两天，他们就要走了。能不能帮我个忙，带他们四处玩玩。看看你们日常学习什么的，也成。”
“你就别为难人了。人家刚到校。还得适应，适应呢。”
“没问题。要不，从今晚开始吧！”黄潮生看着方太太忙里忙外，心中知晓，方教授担心她的病。
“那就把人交给你了。杨苗、周平，你们出来。我的这位学生，人还算可靠。让他带着你们，在学校走走。比我们可是强多了。满娃，你们差不多大。肯定有共同语言。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这位学生。他可了不得。具体，我就不说，相处中去相识吧。”
杨苗、周平、满娃。方太太已经相互介绍过了。
“我这儿正做饭呢。”
“你也真是。跟着我这个学生，还怕没吃的？这么多天，也让孩子们的心情，放轻松些。”
方教授说的在理。这段时间，三个孩子表现的十分乖巧，懂事。相处的也是其乐融融。毕竟，年轮上的差距，心理上的鸿沟，不是那么轻易能跨越的。
“老师，师娘，我们就出发了。”
黄潮生笑着与方教授夫妻打完招呼，领着三人走了。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酒楼里，黄潮生笑眯眯的领着三个人出现。让谢普、李超、刘大伟、路露等人，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看着满桌子的酒菜，还没开始。黄潮生心喜异常。
“这几位是方教授的贵宾，满娃、杨苗、周平。这位是体院的好朋友路露。路露，你身边的两位美女，你得介绍下。”黄潮生一番操作，直接反客为主，将李超三人无视。
等路露把自己同宿舍的美女介绍后。
“服务员。再加几副碗筷。”黄潮生抢先向服务员打招呼，笑对满娃几人道，“别客气，都是朋友。一回生，二回熟。”
“还有，他们——”腼腆的杨苗，笑着一指李超三人，提醒着黄潮生。
“他们不是人。”
黄潮生一言。气的谢普三人，大眼瞪小眼。
“看看，真不是人吧！王八看绿豆了。”
“呵呵。”
路露几人，被逗的乐了起来。反让杨苗几人，越发的不自在。这时，服务员将碗筷送上来。谢普三人殷情的照顾着满娃等人。
路露与腼腆的杨苗很投缘，主动解释道，“他们一个宿舍的。跟我们一样。”说着，望了下身边的两位美女，“习惯了，你就懂了。”
“路露会说话，不像某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李超开始了反击。
“什么某人？就是这位。十足小抠。你们都不知道。这家伙把我们带的东西，一扫而空。我们以为他吃不下了。这不，去校外跑了几圈，刚消化，就来了。”谢普揭着黄潮生的老底。
“还有人吗？”黄潮生急忙岔开话题。
“没了。”正为大家倒酒的刘大伟回应道，“要不是等路露家的大美女，我们早开张了。”
“白的，啤的。任意选。能喝多少喝多少。”黄潮生端起酒杯，向满娃三人特别关照道。
“干杯。”
“新年第一次聚会。”
“新年，好的开头。”
三五杯酒下了肚。本来放不开的人们，情绪也不再特意压制。
路露与杨苗性情相投，周平与其它两位女生也是聊的正欢。李超、谢普、刘大伟三人围着女生献殷情。只把黄潮生与满娃推在一起。
“你真的十七？”满娃一嘴酒气，再次向黄潮生确认道。
黄潮生给他夹着菜，点点头。
“我是正月，你几月？”
“你也十七？”黄潮生反问道。
“不，比你大几岁。你相信命吗？”
黄潮生见满娃说的认真，这个选择题的答案，让他为难。
“我的命，衰病死聚齐了。本来说，我活不过弱冠。弱冠，知道多大吗？可是，我现在活的挺好。报应却是。我妈早亡，我爹成了瘫子。可悲不？”满娃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所以呀！我不能倒下。我要放手了，家就没了。全都因为，我的命不好。可是，我又不信命。村里人都说，我这样子，就算读了书，也没什么用。我想好好读书。将来，成为村子里最有出息的人。”
黄潮生欲再给满娃倒上酒。刘大伟暗中扯了下，递来个不要再继续的眼色。
“真羡慕你们。城里生，城里长。我们上个小学，要走四个小时的山路。下午放学，回到家时，都是顶着星星和月亮。如果有来世，真想跟你换下命。我也想，像你们一样。这么小就能上大学。我才上初中。却是，十里八乡，最用功的人。”
“换命，你敢吗？若有来世，我要跟你，换命。”满娃一字一顿的向黄潮生说道。
“好。一定。”
“一言为定。”
黄潮生与满娃握手为约。
“啪啪——”
李超拍拍手，吸引来众人的注意力，“我看也差不多了。大家还意尤未尽。不如，换个主场。”
“今天，遇到你们，真是高兴。我请客。”满娃说着，从兜里掏出折的方方正正的百元钞票。
让谢普几人很是疑惑。
“结帐了。”刘大伟急忙说道。
“不行，今天，必须我请客。怎么？看不起我们山里人？”
“这哥们，乍啦？”谢普不解的问。刘大伟小声跟他耳语了下。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刚来学校，舟车劳顿。”谢普提议道。
“好。来日方长。”
“改天，再聚。”
众人纷纷附和。
“超、大伟，我们三，送这哥们，还有两位美女回去。让广东仔送路露她们。”谢普安排着。
李超有反对意见，被刘大伟用眼色制止了。
于是，各人分头行事。
黄潮生回到宿舍门口，一股酒气及污秽气，扑面而来。
“这是谁的佳作？”
正在散气味的谢普、刘大伟，看了黄潮生一眼，没理会他。
李超从厕所，捏着鼻子走了出来，“还能谁？你那位新交的知己。”
“他来宿舍了？”
“走半路，就吐成一堆了。”
刘大伟接过李超的话头，“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那孩子的故事，我听了些，让本人是羞愧难当。”
“怎么回事？”李超一听，马上来了精神。
“一会儿，再说吧。”
“别吊人胃口。再吊，我们也吐了。”谢普催促道。
“我们的家庭环境，与他们相比，完全是天堂与地狱。真没想到，什么时代了，还有那么穷的地方？那么穷的人？”
“快点说。我看，还是广东仔，你来说吧！”谢普直接换人。
“满娃，那哥们。家里有一个瘫在床上的老爹。家庭收入，就是几亩山地。他又干活养家，又想用读书来改变命运。上个学吧！都要走四个多小时的山路。”
“那是小学。现在，初中。学校减免了他的学杂费。还有饭堂补助。可是他，还是每天都回家。”刘大伟抢着说，声音哽咽起来。
“那，他还叫着要买单。跟有钱人似的？”李超不解的说。
“你懂得屁。那叫尊严。”刘大伟着急上火起来。
“我不懂，我不懂。”李超连忙认输。
“我也不懂。”刘大伟突然痛哭两声，他慌忙背过脸，捂着自己嘴。
顿时，宿舍里安静下来。接下来，宿舍里的人各行其事。等气味散的差不多了，李超关上门、窗。再之后，看书的看书，洗漱的洗漱。熄灯时间，都躺到床上。
“广东仔。方教授让你带他们几天？”李超忍不住问道。
“说是两三天吧！”
“接下来，怎么安排的？”谢普十分感兴趣的问。
“明天，学校里面，再好好逛逛。我算看透了，方教授是心痛老婆，来折腾我这个学生。”
“得了好处还卖乖。这是洗涤心灵。”刘大伟严正说道，“学校，他们或许早就待腻了。看你那抠门样。领他们去看看京城的风土人情。”
“也是。广东仔，你又不缺活动经费。”李超十分赞同，“我们仨，也加入。继续洗刷心灵的污秽。”
“你拉倒吧！又想白嫖。”黄潮生当即制止。
“举手表决。”谢普提议道，“好，全票通过。”
“广东仔，闭嘴，睡觉。”
“我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