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酒会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酒宴,古代以天为幕,地为台,四季为装饰,豪情作酒,杯中藏。
时至今日,自从省城有了白天鹅宾馆开始。酒会的规格,越来越奢华。豪宅为背景,成就为柱台,声名为华服,口称道义,全是生意。
黄远清与黄潮生驱车到了酒宴地点,只那一排排的豪车。已经,让他们父子自惭形秽。
门口,黄潮生将请柬递上去。一位侍者,训练有素,且用彬彬有礼的举止,引黄远清父子进了,金壁辉煌的大厅。
“哟!这不是黄总吗?”一位手拿高脚杯的夫妇,一眼认出黄远清,迎了上来。
“李总。欧洲一别,有些日子不见了。”黄远清笑着上前,伸出手。当两人轻握手后,介绍道,“犬子,黄潮生。”
“世伯好。”
“看这孩子,多有礼貌。”李夫人笑着夸奖道。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人群中一位十分无聊的年青人身上。
“我那不争气的——”李总刚说个开头,见李夫人一脸不悦。与黄远清相视,笑了起来。
“你是被谁邀请的?”李总上前,压低声音问道。
黄远清闻之一愣,马上心领神会道,“潮州的老陈。”
李总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黄远清。
黄远清也小声说道,“受宠若惊,不知所已。”
“哦!呵呵。彼此彼此。”李总笑着言道。
“您是黄潮生先生吗?”一位侍者走到面前,问道。
黄潮生向黄远清望了眼,疑惑不已的点点头。
“有位先生想见你。这边请。”
黄潮生越发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他又不由自主的望向黄远清。黄远清眨了下眼睛,黄潮生跟那名侍者去了。
黄潮生随侍者,将酒宴的喧哗声,抛之身后。两人乘电梯,直接上了顶层。侍者将他引到一间双关门的大屋前,就退下去了。
“铛铛——”黄潮生抬手敲了下门。敲完门,黄潮生发现,隐藏于装饰花案内的门铃。心中一阵暗笑。
“请进。”
男声,让黄潮生越发的意外。黄潮生推门而进。
只见屋子里,墙上、地上、桌上等等,不是放的毛笔字,便是国画。黄潮生进入其中,马上产生了错觉,以为是那位古代书生的书房。
“黄潮生?”一位面如玉,帅气中透露着浓浓的儒雅,约二十六七的男子。正手执画笔,虽不笑,却有天然的亲近感,温和的问道。
“嗯!你是那位?”
“柳继白。”男子自我介绍道,“为请到你,只好给令尊送上请柬。”
黄潮生听他一言,上下打量了柳继白。感觉这人,无论从那个角度去观察,都似没恶意。
“呵呵。唐突了。”柳继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手中笔竿,挠了挠自己头皮,“黄兄,可爱好丹青?”
“一窃不通。”
柳继白惊讶起来,“那,你可认识笑颜?”
“认识。”黄潮生回答完,见柳继白依旧望着自己,进一步说道,“什刹海那边,不少画画的,我都认识。因为感觉他们的画,一看就让人喜欢。”
“呵呵!我就说吗!伯牙、子期,也不是同行。能感受其中真意,方为知己。黄兄,我有个不情之请。”柳继白说着,目光落在屋里的字画上。
柳继白可真容易让人糊弄。黄潮生心里想到。自己不过是就坡下驴。被他一请,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硬着头皮,认真看起字画。
每张字,可以当字帖了。黄潮生看着看着,有种字迹虽深,字意如浮于水面的感觉。人道是:字如其人。可以判断,柳继白做人处事,总在不情愿中挣扎着。再看画,每一张开篇似立意高远,收尾却是磨棱两可。
“字与画,存在相同的问题。”黄潮生毫不客气的说着。柳继白殷切等待的脸色,也为之大变,只看黄潮生,是否能指出症结所在。“心情压抑。本欲借字画,发泄心中不满,却成了字画的累赘。让人看的累,心情郁结。”
“哎呀!”柳继白丢了手中的毛笔,跑到黄潮生面前,紧抓住他的双手。开心的说不出话来。
直到黄潮生用力挣扎,柳继白才发觉,自己得意忘形,放开他的双手。
“黄兄。你再来看看这幅。”柳继白说着,回身到书桌前,望着上面的画。
一副山水图,有树,有舟,就是没有人。黄潮生看了眼,就简单的发现这个问题。混迹在什刹海,有些时日。对于山水画,黄潮生还是有些了解。
山水国画,若是画人,常常是点睛之笔。要么立意志在天涯,要么表现心境的落寞。只画山水,不画人的也有。但是整幅画,不会给人留下,任何多余的空间。柳继白的画,却是留着的。
“心中有什么事,犹豫不决?”黄潮生直述已见。
“黄兄,真神人。”柳继白惊讶的夸奖道。
“看柳兄比我年长。称我为兄,实在——”
“呵呵。那就叫你黄老弟。你这人,有趣,太有趣了。怪不得,我那妹妹,对你是一见倾心。若我为女儿身,也会情不自已。呵呵。”
柳继白的自说自话,让黄潮生为之一怔。
“一见钟情。成了我们家的传统了。有意思。”
“柳兄的妹妹?”黄潮生试探的问道。
“呀!说了,要给她一个惊喜。看看我这个不称职的哥哥。要想知道她是谁,你去后边花园,一看就知。她和我一样,不太爱热闹。”柳继白神秘的说道,“去吧!有空再寻黄老弟。”说完,他拿起桌上未完成的画,开始斟酌起来。
黄潮生想道别一声,不忍打扰,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后花园,大的让黄潮生差点迷失方向。
“黄潮生。还真是你。”黄俊从一处灌木丛后,边整理裤子边走了出来。
这么气派的场合。黄俊的所作所为,还真有他老豆,建筑老总的风范。
“喝多了。交点水费。刚才,怎么没看到你?”黄俊大大咧咧的问道。黄潮生还没说话。黄俊就一脸坏笑道,“跟那位约会,对不对?玩刺激,真有你的。呵呵。”
黄潮生想臭骂他一通。满脑子,尽是屎尿屁,没一点正常东西。
“你那位来了。看来要梅开二度。”黄俊望着远方,突然冲黄潮生奸笑下,说完就跑开了。
黄潮生顺着黄俊指引的方向望去。只见,柳盈盈身穿礼服,向公园的亭子走去。黄潮生欲上前打招呼。柳盈盈拉扯着崔素萍出现。黄潮生赶忙躲藏起来。
柳盈盈与崔素萍拉拉扯扯,说了好一会话,才分开。
“萍儿。”黄潮生蹑手蹑脚的,走到坐在秋千上的崔素萍身后。突然,叫了声,一把抱住她的腰。
“放开我,让别人看到,不好。”崔素萍没有惊讶,而是扭动身体,轻微的挣扎着。
“让人看呗。反正,以后,我们是要结婚的。”
黄潮生如此一说,崔素萍没再反抗。一滴,二滴泪珠,落到黄潮生的手上。
“哭什么?好久不见。怎么也不来寻我?不要我了,那只小猫,也不要了?小猫病了,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劲,才让它活过来——”
崔素萍猛然挣脱黄潮生的怀抱,“还记得,我给你说的话吗?”
“什么话?”黄潮生纳闷的问。
“好好想想。”
“能给点提示吗?”黄潮生肯求道。
“想起来了,再来找我。”崔素萍说完,就快步离开。
黄潮生知晓,自己就算追上去,也于事无补。“什么话?能不能直说。你要急死我呀?”
任凭黄潮生怎样撒娇,崔素萍连头也不回的走了。
“女生,怎么都爱给男生出哑谜?故意为难人吗?”黄潮生运用神通,将崔素萍说的每句话,都想了一遍。认为每句都重要,每句又普通。真不知,那句,才是崔素萍提示,让黄潮生重点在意的。
“哼哼。想不通就要认真想。”
柳盈盈一脸怒气的出现在面前。让回过神来的黄潮生吓了一跳。
“来了,怎么不找我?若不是黄俊说,你想什么时候,来找我?”
“嗯——”
“嗯什么?”柳盈盈转过身去,“男人好面子。你可以私下来找我呀?你再不来找我,我可是别人的人了。”
黄潮生刚想问为什么。柳盈盈又面对着他,“你来的正好,刚好可以当众宣布。”说完,柳盈盈拉起黄潮生的手,就向大厅里扯了去。
大厅里,人们看着柳盈盈与黄潮生的出现,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老豆,他就是我的男朋友。”柳盈盈向一位不怒而威,正在与他人谈笑风声的中年人,介绍着黄潮生。
“你请来的?”中年人将酒杯,放在身边酒侍的盘里,问道。
话让柳盈盈望了下黄潮生,倔强的回答道,“是。”
“小伙子,你了解我女儿多少?”
“不太了解。”面对中年人的威压,黄潮生也是心有不服的坦言。
“哈哈。傻大姑,听真了没?年青,可以傻一下。但不允许傻一辈子。”中年人话语缓和,却铿锵有力。
“要说傻,你才傻。当年,执意娶妈妈的是谁?气的爷爷、奶奶,一直都不原谅的人,又是谁?”
“住嘴。”中年人气急败坏的吼叫起来。
顿时,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
“柳兄,消消气。儿大不由爷,女大不中留。孩子的事,我们不要参合了。”一位书气十足的中年人上前劝道。
“刘兄,这丫头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我再不好好管教,将来,能放心交到你们家?”
“什么时代了?还指腹为婚。反正,爷爷早就跟我说过,自己的事情,自己作主,不用你插手。”
“你——”柳父挥手就打,被刘姓中年人挡了下去。
“柳兄。我们是世交,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家小子,不怕家丑外扬。真配不上盈盈。盈盈是我看着长大的,说是女儿也不为过。不能因为我两人的关系好,就一定要把下一代,也绑在一起。时代变了——”
“刘兄。这臭丫头还没出嫁,是我家务事,你别管。”柳父十分执着。
“柳xx,你听真了。有其父,必有其女。”柳盈盈直接叫板道。
“他有什么好?”柳父一指黄潮生,面红耳赤的问道。
“一个能为我挡刀的人,难道不值得嫁?”
“呵呵!匹夫之勇。”
“是呀!你妈生病时,怎么没见到你替她去死?”
“啪——”柳盈盈的疯狂,终于让迎了柳父的一巴掌。
“柳xx,打的好。我们断绝父女关系。”柳盈盈冲着所有人宣布后,抱着黄潮生的胳膊就走。
“柳兄,这是干嘛呀?快去——”刘姓中年人急着劝解。柳父直接打断他的话。
“让她走。跟她的爱情,好好生活去吧!我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
……
出了金壁辉煌的大厅。柳盈盈傍着黄潮生的胳膊,一直走出,这片繁华地。
才过转角,柳盈盈投入到黄潮生的怀中。黄潮生能感觉到她,伤心欲绝的抽搐,却始终没有哭声。
“好好的酒会,让你给毁了。我是东西没吃一口,酒没喝一滴。”黄潮生等柳盈盈情绪平复下来,打趣的说。
“嗯嗯。”有人哼哼着提醒。来人却是柳继白。
“小盈盈,这是要私奔吗?什么时代了?不兴玩这个。”
“哼哼。谁说的?”柳盈盈抱着黄潮生不放开,回应道,“他让你来的?”
“你们父女,天天演的那出?人前,是个个强悍;人后,他不就跑着来求我了。真不想管。特别是,看着你们男女粘到一块,心酸。”柳继白挖苦道。
“哥,你先回吧!一会儿,我就回了。先让那个老家伙着急下。”
“小盈盈。这回,我还真不能一个人回。”
“怎么了?”柳盈盈担心起来。
“他还在我屋里,哭的稀里哗啦的。没见到你,我可不敢回。你说你老豆,就是我二叔公。当年也不多生几个。现在,受不了女儿的气,再娶几个,好好生。非要吊死在你娘那颗树上。”
“真的?”柳盈盈放开黄潮生,转身欲走,回头对黄潮生说道,“我先回去去看看。再联系,要来找我。”
“黄老弟——”柳继白似有什么话起说,但是叫了声后,追赶柳盈盈去了。
“阿生,上车。”黄远清开着车,停要黄潮生身边的马路上。
黄潮生毫不犹豫的上了车。父子俩的车上了路,消失在车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