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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中秋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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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明月一轮,穿梭云层;地上,万家灯火,或明或暗。

    黄潮生躺在楼顶的躺椅上,静静的望着空中,聆听虫儿、青蛙的鸣叫,偶尔有一两声狗吠。

    五层楼,除一楼是起居、厨房等日常生活区间。二楼是养父母居所。三楼归了阿妹黄招娣。南方迷信,一般不用四,直接取五。自然是黄潮生的。六楼是细佬黄大有的。

    每层空间很大,约一百多平。别说一个人,就算一户人家也是够用的。

    突然,有吵架的声音,时缓时急的传来。不一会儿,似有很多人,有劝解的,拉架的。

    再过一个多小时,就正式进入中秋节的日子。重大传统节日,发生争吵之类,是要招秽气的。黄潮生从躺椅上起身。

    “阿生,还没睡呢?”养父黄远清,推开楼梯门,养母何细妹也跟了来。

    “这个细仔,还没回来。”何细妹埋怨着,抢先到山墙边观望。

    “细佬,还没回?”黄招娣穿着睡衣也来了。

    “是不是黄大发家?怎么打上了。”何细妹的发现,让众人都到山墙边观望。

    “是的,是的。好像是跟老豆打起来了。”黄招娣十分肯定的回应。

    “不就闲在家里吗?又不是养不起。大过节的,怎么这样?”何细妹打抱不平。

    “前些年——”黄潮生有话要说,说了一半,感觉不太妥当。

    黄大发家,前几年做生意,没有成功。屋漏又逢连阴雨,黄大发高中没考上大学,闲在家什么也不想干。不过,每年有村里的分红,说到苦,真是谈不上。

    “不是,都不是,你们听,”黄招娣侧着耳朵边听,边否定,“他老豆好像说——跟黄远兵鬼混什么的。”

    黄潮生也屏声静气的听着。隐约听到黄大发的老豆提到自己,争吵就越发的激烈了。

    “铛——”楼下大门声响。

    “这个细佬,每次回家都这样。大门非让他拆了不可。”何细妹生气道。

    “人呢?”楼里传来黄大有的喝问声。最后,听到急促的上梯声。

    “都在呢?”

    “啪——”

    黄大有刚到楼顶,立足未稳。脑门上就挨了何细妹的一响指。黄大有捂着头,本能的向黄潮生身后躲。这举动,让黄招娣不由的寒下脸。

    “老豆,听到了吗?黄大发跟他老豆打起来了。还有他哥。”黄大有向黄远清,汇报着所见所闻。

    “死——去哪儿混了?”何细妹责问道。

    “市里,蹦迪。我同学都没回,我可是偷跑回来的。”黄大有十分自豪的说。

    “工业区里,不是有吗?还跑那么远?”黄招娣也数落道。

    “太乱。”

    “蹦迪的地方,哪儿正常?”

    面对黄招娣的为难,黄大有不服的反击,“你都去呢?还说我?”

    “哎呀!老豆,阿娘,快点管管你家细妹。”

    “细妹是阿娘。”黄招娣的口误,让黄大有抓住话头。

    黄招娣直接上手,拧住黄大有的耳朵。黄大有边挣扎边求救。

    “别闹了,回去休息吧!”

    黄远清很是开心的下了命令。黄招娣方才放开手。

    “今天老豆有重要事情宣布,你没回,错过了咯!”黄招娣向正在揉耳朵的弟弟告之道。

    “没事,我向大佬打听,就行了。”

    黄大有不为所动的回应,气的黄招娣转身就走了。何细妹见了,不由的望向丈夫黄远清。黄远清则是微笑面对。

    “你们也早些休息。明儿,还有不少事要做。”黄远清嘱咐了声,抬脚就走了。

    何细妹寒着脸,对黄大有说,“细佬,门关了没?算了,算了,我下去看看吧!”何细妹说完也走了。

    黄大有走到山墙边,“咦——怎么没动静了?”

    黄潮生认真一听,果真,村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真没劲。”黄大有很是失望。突然,他笑着对黄潮生,“大佬,还记得棠上村的梁兴荣吗?蹦迪时见到,我就跑了。”说着很是得意的样子。

    “他们村,今天又跟施工队打起来了。警察来了,带走好几个。他——还能去市里蹦迪?”黄潮生心生诧异。

    梁兴荣,初中之后,就没再上学。后来,去香城亲戚那儿发展。有传言,他加入了□□。去年,他突然回来。在市区一家香城老板开的酒吧当保安。之后,凡是棠上村跟别处有纠纷之类,梁兴荣都会现身出力。

    “他领了好几个人,都像那边的。”黄大有没有明说,黄潮生一听就知,指的是香城□□。

    一天之内,听到所有死对头的消息。黄潮生心情无法平静。他们这一代的童年,才刚刚过去几年。现在的小学生,初中生的处事方式,就变的让黄潮生陌生。

    过去,一言不和,拳头来说话;如今,稍有反感,拔刀相向。对于武术,现在小孩子们嗤之以鼻。不过,听黄大有说,又有了新的发展趋势。那就是双方坐下来,先以打架之后的代价为主题思想搞谈判。之后点些吃的,边吃边说些狠话,完了各走各的。

    黄潮生对所见所闻,恍如隔世。这便是所谓的思想代差,即理念鸿沟。

    黄潮生拍了拍黄大有的肩,再摸了摸他的头,“越来越机灵了。”

    黄大有得了夸奖,显得不好意思,“大佬,对你没什么——”

    “想什么呢?多少年的陌路人了?阿伯他们小时候,不也跟棠上村的人,打的死去活来的。现在,不都活的挺好。”

    黄大有听了,搔了搔耳朵,低下了头。

    “今晚,阿伯跟我们喝xo了。”

    “真的?倒霉,真不走运。”

    “呵呵!”

    看着黄大有痛心疾首的样子,想起自己第一次喝酒的情形。正是这个弟弟偷拿的xo。尽管两人喝的啮牙咧嘴,还是将大半瓶给干完了。人事不省的睡了一整天,可让养母给担心坏了。

    “老豆带了一整箱。”

    “真的。放在哪儿?我去拿。”

    “回去睡吧!”看着黄大有兴奋的样子,黄潮生后悔捅了马蜂窝。

    黄大有,一初中生,酒量浅,但对酒精,有了特殊的嗜好。

    黄大有向楼下跑去。黄潮生清楚,阻止是不可能了。唯有跟弟弟一醉方休,只要别误了明天的事。

    黄潮生想着,抬头再次望下了那轮明月。低头时,穿过轻纱般的光线,向楼下回返。

    皆日,晴空万里。

    棠下村,祠堂前,垂榕下的广场。整齐排列着桌椅。全村人尽数入席。酒过半巡,吃饱喝足的孩子就活跃开了。或爬到垂榕上,或下河里捉鱼,或站到石桥上坐着。

    “大喜,大喜,恭喜,恭喜。”一位光头,留着白须的老者,走到酒席中间,高声道贺。

    热闹非凡的场面没有了,人们纷纷望向来人。

    “贵客临门,拿烟上酒,再开一席。”村中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大声呼喊道。

    顿时,村民们将空出的桌子收拾好。不一会儿,酒菜上齐。村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引着那白须老者入坐。

    这等情形,黄潮生在村子里有过耳闻,首次见到,心里与其它后生一样难理解。相传,无论办任何喜事,若有陌生人前来。不论身份,都要盛情款待。美其名日:喜上加喜,双喜临门。

    “您老贵庚?”一杯酒下肚,一位长辈笑问道。

    “古稀有二。您老人家呢?”白须老者应道。

    “虚长一岁。”

    “老哥哥。”

    “老兄弟。”

    “哈哈——”

    看着白须老者与长辈们,有说有笑的称兄道弟。黄潮生很是纳闷。为什么不直接问清来人姓什名谁,来自何处?底细不清,多少让人心中不安。这也是年轻一辈的共同心理。

    然而,黄潮生等人却不知道。那种心态下的作法,正是此种待客之道的大忌。不问名姓与来历的原因在于。一顿饭,了结萍水相逢的缘份。何必再节外生枝,探究不知祸福的问题。

    “老兄弟,还懂这手艺。”一位陪白须老人的长辈,突然惊叫,又引得众人的注意,“来来来,让伯伯看看未来。”冲着正在垂榕上的一个小孩子呼喊道。

    “这孩子不错。别看现在淘气,将来有出息。”白须老人看了眼,跑到自己面前,一头大汗的男孩,直接开言说道。

    让准备报上生辰八字的长辈,不知所措。如此不着边际的客套话,也让想看热闹的人们,大失所望。

    “这孩子好。以后去了国外,更了不得。”白须老人完全不顾旁人的感受,指着随后跑来的小女孩,又是马屁狂拍。

    不料想,小女孩的家长一听,个个神采奕奕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大师,能说详细点吗?”

    “她以后,学什么能耐?”

    “她是不是,一直在外,比较好?”

    ……

    “这孩子鞋上新沾的水,必定年内就走。从西南跑过来,想必是去的那边吧。”白须老人用端着酒杯的手一指南边,“她要学的,跟你们都不一样。”

    随意几句话,让女孩的家人们,听的又惊又喜。送孩子去新加坡的决定,他们没有向村里任何人提及过。感觉孩子小,万一不习惯,还得回。太高调,让人笑话。

    “得道高人,说的太对了……”

    白须老人的本事得到首肯。顿时,不少人也纷纷叫来自己家的孩子,让老人一看好歹。

    这边的热闹,让其它酒席的人,也关注起来。黄潮生看见黄大发的父亲也走了过去,不由的一笑。

    往昔,村子里来过算命先生。黄潮生可是记得,黄大发的命,很好的。结果了?前世的自己。想来就只能呵呵。黄潮生想着,将从事命算的人,归入江湖骗子一类。

    “阿生,看到你细佬了吗?”黄潮生扭头一看,养父黄远清站在身边,“好机会,应该让他也看看。阿生,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黄潮生连连摇头。

    “这位老伯伯,可不简单。”黄远清十分肯定的称赞。

    “你家细仔,让他去当兵。之后就不用操心了。”好不容易到了黄大发的父亲,他心情澎湃的未开口,就被白须老人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向白须老者请教的人越来越多。黄远清怂恿的力度越来越大。黄潮生有些后悔,没有像其它人那样,提前跑掉。然而,村中第一位名牌大学生的名头,怎能允许那种情况发生。

    黄潮生只得起身前去。不过心理十分矛盾。即向往,又没报任何希望。

    “看什么?”

    当黄潮生站在白须老者面前时,老人直勾勾的眼神,让黄潮生浑身不自在。

    “真是奇了。”白须老者一言,让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待批文。

    “你是来赴约的。”白须老者又观看了会儿,才说出第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听的一头雾水。“千年之约,难得,难得。”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千里之外而来。”这句话算是让人们听的懂了。

    “一世身,两世魂。”人们又置身于云雾之中。

    “不算了,不算了。诸位,再见。”白须老者收起越来越凝重的神情,起身冲陪位的人们道别,抬脚便走。

    村中长辈们,纷纷起身相送。

    再一次被全村人当怪物一样看待,黄潮生很不舒服。

    酒席散了,白须老者的插曲,又成了村中人人谈论的焦点。

    “阿生,一江湖术士的几句话,不要当真。”走在回家的路上,黄远清向一直若有所思的黄潮生安慰道。

    迎面,养母何细妹穿戴整洁,风风火火的走来。

    “老神仙,还在不?”

    “走了。”

    “太可惜了。听他们说,不用你开口说什么,人家就说个百分百。真那样吗?不成神仙了?”

    何细妹即惋惜错过,又十分怀疑传言。黄远清向她递了个眼色,她才发现黄潮生心事丛丛。

    “怎么了?也没赶上?错过,就错过。只要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比什么都好。”

    黄潮生点点头。

    “过了今晚,明天,你阿伯就走了。之后是你。”何细妹说着又伤感了起来,“细仔、细妹又跑的没影了。真不懂事。”

    何细妹边说,边拉着黄潮生向回走。她十分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忍住了。

    黄远清虽然面色平静,心里一点都不安宁。白须老者所言,虽是神神秘秘。不失为解开黄潮生之秘的突破口。

    黄潮生七岁出现。七岁,应该记得很多事情了。但是黄远清没得到他之前任何信息。近十年来,一直守口如瓶。黄远清知道,如非黄潮生真失忆,那就是城府极深。

    今日,听得黄潮生是来赴约的,还是什么千年之约。黄远清听的神奇,却宁愿信其有。

    回村之前,黄远清请过一位玄学大师,专门为黄潮生算了一卦。卦象日:明月照前路,路人自然明。大师没解卦,只是让黄远清回来了,自有答案。

    天空中,中秋圆月,已经早早出现了。

    黄远清、何细妹夫妇,领着养子黄潮生,静静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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