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覆水碗引出尴尬事
到了十点多,夏宁才到这房里来叫思翊去早餐。看看只是三个姑娘在呢。他就问刘琼。
答复是杨嬢他们往别的村子去看朋友了。到了时候就会回来。而需要的那些东西,已经买回来了。
早餐吃完到了堂屋,这里果然堆着好些的物件。其中竟有两大捆的纸钱。
看看竟是黄表纸的纸钱,思翊这才释然。就随口的说:“怪道是两捆纸钱,原来是黄表纸的。”
粗粗挑拣一下,思翊就把重点放在了叠合纸钱这浩大的工程上了。
夏宁、伊娜都有帮手的经历,自然不需多说什么。只刘琼也在边上饶有兴趣的看呢。思翊就约她一起来动手。
他一边演示一边介绍:“这样的纸钱都需要一张张的重新揭开一下再叠合,不然不利于燃烧。
一般是三张一叠的夹入一支线香,我们叫它作一灰;当然单三张纸钱也叫一灰,只是它们的用法不同。
夹线香的一般是作法时或需要纸钱较少的时候用;而没有线香的,却一定是大堆的烧时才用到。
你要注意的,是这纸钱有正反面呢。看。刀口进去的这面就是正面了。咱们要顺着当间的这一列钱孔印对折就是最好的。
另外,有那刀口没有破开的纸张、或只有一半钱印的都不能用,必须要择出来。一般烧纸还不当紧,但作法就要很认真了,不然作成了不诚心,那可就麻烦了……。”
小姑娘看了一回,就照着这说法去慢慢地揭纸、叠纸、夹入线香,然后也一层层、一列列的,有次序的堆积着。因见他还在唧唧咕咕的说,就笑着问:“你们都是这样邀着病家一齐挑拣,也同他们说这么多?”
“没有。我一般不会叫主家帮忙呢,因看见你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所以才信口的邀你一声,也就说了这么多。”
夏宁、伊娜都笑了起来。夏宁说:“哥哥是喜欢你这小姑娘呢。换个人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斗嘴一样的说着闲话,两捆纸钱被分作带了线香的、不带线香的两大堆。还有一些是钱孔不全的和一叠三寸高全无印迹的黄表纸来。
“这黄表纸纸钱虽然比符纸大了些,但全净面的用来画符也是能用的。我想之后琼儿大约还需要贴几张的阳符呢。所以恰好可以现画了。嗯,不过还需要得再买些物件。”思翊随口的说。
琼儿有些迷茫:“既然还要买东西,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全了的,也好一起买了的免得麻烦?”
“早说有什么用呢?这样的事情不都是见招拆招的干么?哪有预先就能算全了的?
我若是胡乱指挥的花钱买了一大堆的物件来。能用上了还好,要是用不上了,岂不白浪费了你家的钱?而且我自己也会觉得特别丢脸呢……。”
这里还是欢声笑语,不过远处却传来了杨嬢、俊子嬢她们的说话声。
他们回来了,思翊知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所以就对刘琼说:“待会子你先上楼去换件干净衣服。这一件却还要披在身上的。到时候我会叫:‘衣来’,你就好脱下来送到我手上。”
刘琼笑着问:“原来的师傅做法,是不准我在边上看的。你既然要我直接递衣服,那么到时候,我是该扭头就跑的远远躲开?还是可以在边上看看的?”
“其他的人远远地看着就好。夏宁、伊娜和你么,就随意吧。我又不是耍噱头,所以不避人呢。”
刘琼心里愉悦,就蹦蹦跳跳的上楼去了。
思翊三个却起身去迎着刚要进门的人们:“你们回了,时间大约也差不多了吧。我们大家就把这些物件都送到院子里去。”
物件齐备,矮祭台也摆好。思翊、夏宁就上楼回房来准备个人的行头。
刘琼站在门外远远地看,夏宁则帮着他把手持、手串、桃木剑,都在腋下、脖子上手腕上一顿的佩戴。直到思翊让夏宁帮着捧了八卦圣兽牌,三个才一齐下了楼来。
大伯娘去掩了大门;俊子嬢去取大汤碗舀了井水端过来供上。
等这妯娌俩按吩咐退到厨房那边的檐下。思翊才从夏宁手里接过八卦圣兽牌。
因为这祭台小了些,不够设八卦的位置。所以他就依了四象的方位,把这些令牌按左青龙、右白虎…的次序都立在了水碗的四方。
闭眼凝神静息的站了几分钟。他蹲下身子先烧了九灰纸的开始祭水。
念《镜光咒》、封碗口、在纸钱火堆上旋演映衣……。
在捏了小拈花指念《索源缚邪咒》的阶段,让他讶异的是这过程,竟顺利到了让他都不敢相信的境地。
因为只是一回的念咒念完,那祭台上就有了动静。一股阴寒的风从品字形的纸钱上吹了过去。
‘我竟会有这么厉害了吗?’这个念头来了即去。
‘嗯,应该是对家弱吧。’思翊不敢耽搁,立即俯身烧纸并叨念《定影神咒》。
他在起身的同时,且用单贯捶的手法将所覆盖的纸钱一下撤出,水碗之中果然有一松着皮肤的脖子在那里移动、闪躲。
思翊心里一喜…竟是脖子啊,对方确实是差着自己很多了。
不过旋即的,他又愤怒了起来。因为那位这时候还是一直的跑动躲避呢,一定是想逃避责任吧。所以他就怒声的叫道:“我已经看到你了,你还躲什么?”
对方没有回应,只那影像还是一直的在晃动。
“你是哑巴不会说话吗?还是有什么依仗、觉得我不敢下手惩治你?”
思翊回过头来,就对正在身边捧着些香纸的琼儿轻声说:“我喊‘刀’来。你就大声应着的跑到厨房去取菜刀来。这不吓吓她,她还一直这么跑就不好办。”
说完。他回头就故意的大喊一声:“刀来。”
“就是她害的我吗?师傅你要杀了她帮我报仇……。”刘琼一边大声地应着,一边往厨房跑。
就在她取刀跑回,思翊正要伸手去接时。
他们同时发现,水碗中的影像竟突然地失去了踪迹。
“它、它竟然消失不见了?”刘琼用手里的刀指向水碗:“怎么办……?”
思翊正要说‘可以重来让它现形’的话来安慰她呢。大门却在这时候被撞开了。
一个穿着粗蓝布衣服的老女人,低着头的闯了进来。她那花白的头发披散着,鸡爪一样瘦削、还布满老人斑的手里则抓拖着黑丝头巾。
她小脚一穿一穿地疾步踱到祭坛前,隔着祭坛就巍颤颤地跪在了地上。伏成了一团之后,才喊:“法师,法师。老婆子认罪,老婆子还请法师饶命……、救命……。”
虽然看清楚是一个老人。但为刘琼的不幸而愤愤的思翊哪肯受她的这一跪?
所以他闪避到一边就怒声的斥责了起来:“这不过是个在学校读书的女学生,万不会得罪你吧。你害她做什么……?”
不过,伴随他的斥责声的,却并非他所认为的、会出现一场怒骂。
进入他耳朵的,反是菜刀落地的清脆碰响和几声脚步移动的声音。然后是一声悲戚:“奶奶,我可是你的亲孙女儿,您怎么忍心这样害我…呜呜……这样害我……。”
老人亦是缩成一团的呜咽着的叽咕着什么。
这些动静让思翊的脑子‘嗡’的一下子就懵了。
这糊涂的怎么就闯到一个窝子里来了?这事主、祸头竟是一家子。怪不得先前的那几位师傅,有两位是半路就跑掉了的。
只是场面容不得小翊再慢慢思索。那刘氏兄弟已冲上前喊叫着:“妈…怎么可能是您…怎么又会是您…。”然后都蹲下去要扶持这犹自在叨叨的老人。
老人在他们的扶持下慢慢抬起身子,她欲抬手往前来牵拉刘琼。大约她有要道歉的意思?
只是刘琼害怕的心一时哪能就转圜过来?所以她立即退身闪到思翊的身后,且一把拉着他的后衣襟的就躲了起来。
这时候刘叔也抬起头,他眼睛赤红地说到:“师傅,我妈说她是不得已,你看能不能帮帮她……。”
他的眼神痛苦又挣扎。
思翊摇摇头,他的心里还是很乱。所以在定了定神之后才说:“老太太的口音太重,多数的话我实在不能懂。所以你们先扶她到楼上的客房去坐着休息。我这里先完成了谢神尊师傅的仪式,之后再上来说别的吧。”
老哥俩“哎、哎”的应着,就扶起老娘、还陪着话语的把老人慢慢送上了楼去。
刘琼还扯着思翊的后衣襟呢。但她又要转圈的躲避着她的奶奶。这就扯得小翊也不得不跟着转了半圈。
等刘琼松手站着。思翊才能返身去同夏宁、伊娜去翻找合宜的纸钱。
蹲下来一灰一灰的烧着纸钱,思翊就苦笑着的对夏宁说:“宁儿,好尴尬呀。你说续后我该怎么办?”
“你不是说了要听老太太会说什么?那么我们就去听听呗。”
刘琼也触了过来的过来的燃上一灰纸钱,然后口里说着:“好哥哥、我感觉你有些懵懂了的意思呢。你怎么啦?好姐姐们。我求求你们也帮我说句话,我好害怕,我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