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稳魂灯
他们家独建在远离村子的山坳上。所以这小小的一段,思翊倒是帮了那汉子一把,才使得气喘吁吁的他能把老父背进堂屋里。
老妇人把最后续上的三炷香插往中堂下的一只土灰色的香炉里,就过来帮着扶持的,先放下了老头在堂屋的躺椅上歪着。
思翊和夏宁走到堂屋外,他叽叽咕咕装模作样的念咒。
这演戏也得演全套啊,卍锦要收回,那小桔灯待会子还得在法事里烧掉呢。
回到堂屋,思翊先开了口:“到家了就可以随意说话了。我说,我们该把你家老板送回房里去。之后也才好安置稳魂灯阵啊。”
老妇人过来摸摸老头的额头,然后才说:“三春,请曾院长帮着你把老家伙送回他的房里吧。我和西梅到厨房准备宵夜和那些物件去。”
她们带着夏宁去了。这三春就去抱了他的父亲:“曾院长。那房在西厢那边,待会子你帮我推门就好。”
急匆匆的穿过中堂后的暗廊,这里还真有一间较为隐蔽的房间。
思翊用暗劲抵住了门一推,这扇门才沉重却无声的扇开了。
透过烛光,可见这简洁的只有一张床的房间,是没有人常来常往的。
那木地板虽然也同外面的板壁同属一色的陈旧,但没有多少的磨损呢。而且,它那唯的一窗户,还悬着一张蒙着些灰尘的黑布。
三春已把他爹放在床上平卧好,就轻跑出去另拿了一床被子过来替他盖上。
看他弄好站住了,思翊就笑道:“这房间你也很少进来?我看你是一副陌生的样子。”
“这是第一回。平素我爸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总归他进来了又不要吃喝。所以我们也关心不上呢。”
“这就是这一行的规矩啊。所以家人都有些受影响。虽然你们家,怎么样都会比其他的一般家庭殷实些,但这财物上的补偿,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值当啊。尤其是感情细腻的人。
哎。还说我们之后要做的吧。
待会饭熟了就需要先烧纸供奉一下。至于燃上摆好的稳魂灯阵,那则必须要在正子时。
而且之后的三天时间里,这灯、蜡烛、香都是不能熄灭的,所以你该把这些物件都准备了搬进来才好。另外,这稳魂灯点亮了之后,就只能是你和我换班的守着……。”
因为牛油蜡的并不要全点亮,而是需要按时辰来推演出燃点的方位。
而三春并不懂这个,所以思翊建议,每守到一根牛油蜡即将烧尽,就叫人换班。
三春除了感谢还能说什么?
之后思翊就坐在堂屋。在留下相当的烧材后,却看着三春把买来的、家里所留着的所有纸钱、蜡烛、线香、灯草并七个金边小碗和清油一趟趟的搬进房里去。
随着最后一趟进去的三春到了这暗房。思翊先按北斗阵的样子,在床前的空地上布置下了小碗。还各给它们都倾了大半碗的清油。然后逐一的都浸了灯草芯往清油里。蕊子则靠在碗壁上。
最后再拣了四只牛油蜡,分别立在房间的四角。
再出到堂屋,这里已经摆上了饭菜,屋外的檐下也放了一张小桌。
一碗米饭,一碗刀头和三杯凉茶,就是这场祭祀的所有供品了。
烛光之下,思翊作主角的主持了这一场小小的仪式。他那大量的烧纸、却很少起烟雾的手法,还是让这一家子叹服了。
子时正。思翊不让他们家的人靠近这房间,还要夏宁守在了门口。
他则笨拙的捧了一支燃好的白烛,且一边念《静心咒》,一边踏着禹步的在那七盏小碗之间穿行、停顿、站立。而后再跳花样的点燃了这些灯蕊子。
轻轻走到门边接了一只米碗,再慢慢送到窗下。把烧了三炷香插在的米碗里之后,又往东向的去引燃那角落里的一支蜡烛。
到这时,这所谓的‘燃稳魂灯的仪式’才算是完成了。
思翊看着这灯光摇曳、房间里重叠飘摇这明暗阴影的景象就很有些烦闷。
可是现在是他守看的时间段呢,所以只能和夏宁摇手示意,然后转身去坐向那用碎布编成的蒲团上,闭眼调息起内息来。
一支牛油蜡可燃六个小时。而在这无风的房间里守住十一个小火头不熄灭本就是容易的事。
所以思翊调息运转一回内息,又想想卫生点上的事,就到了第一回交班的时候。
同三春一起查看灯油、然后选了方位的让他去点燃南向的蜡烛。思翊就自顾自的走了出来。
那床上的老头又不是他爹。他自然不会像三春一样,进来、离去的时候都要上去看看。
一晃三天已过。那老头是在黄昏的时候醒来的。
不过这家伙的脾气很冷。
醒来之后的他,虽然看见了地上的那些物件,脸上的神色也改变了几下。但他却只是怒着眼神的看向了自己的家人。
即便是老妇嚅嚅的说了原委经过,他也没有和思翊说半个的‘谢’字。
只是呵斥着三春,让他拿了五十元出来硬塞给思翊,就很直白的说了让他们立即离开他家的话。
他家的这三个竟都不敢多话,只是用那哀求的神色给夏宁、思翊两个使眼色。
两个本来在这里就呆得难受了呢。更好的是已吃过了晚饭。所以捉了偶人,他们就走了出来。
三春两口子追上来送行。等到了村口之后,三春才敢开口。
他歉意的说:“我爸就是那样的坏脾气,万请多担待。我们家在这里一起给你道歉陪不是了……。”
思翊大约知道些走阴人的事,这臭脾气的本就不是他一个人有。所以也不挑理。不过说个;我理解’。就同这两口子‘再见’了。
回到医疗点才晚上十一点,思翊按习惯去查了一回房。却只有一位病员留院了。
虽然三天不能安睡让人疲乏不堪,但好素净的两个,还是忍着那困劲去新烧了煤炉。
在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后,两个才沉沉的坠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