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易艺

    老人难免会气愤。因为这些所谓的‘符箓’，是思翊用红墨水和碳素在处方签上画下来的。

    心知肚明缘故的他忙赔笑：“你老见谅。我知道符箓本来是要用黄表纸，朱砂墨的。但我只是个才毕业不足一年的学生啊。所以并不能置办下这些需要的物件。”

    老人稍微的缓和了一下情绪：“这也算是一个借口吧。”他点点头，伸手去接思翊逐一递过来的符箓式样。

    “这是阳符，这是……。”老人看了上面的几张就念出几个名字，他不再有往下看的心情。

    所以皱皱眉：“这些都是基础的符箓。我不仅能认得，还知道它们的法决和咒语。所以……。”他挥挥手。

    “你老再看一张吧。”思翊又递了一张，很有恳求的意味说。

    老人笑了笑又伸手来接。

    这回在他手里的，是用碳素所画的符箓。老人呆了一下：“阴刀符？你是青师的出身？我可不可以继续看下去？”

    “当然。只要二爷爷你看得上眼。”思翊心里高兴呀，就一叠声的答应了。

    总之他也只能拿出这些东西了，而老人是不可能来学这赶尸的。所以他笃定得很。

    不过老人却不这么看。他抬头想了想：“那么这样吧。这阴刀符呢，我用我这一门的，辰州符的‘掌中雷’来和你换。之后再有我稀奇的，再用其它的技法……。”

    思翊想同老人拉好关系呢，所以就讨要毛笔，说是要当面再画一个、好展示它的眷画前后次序呢。

    老人却摇手止住：“我不要学这个。再说我的年纪也这样了呀。只是你们青师很神秘，连和你们是同宗的，别的老司也不能知道多少你们的事呢。

    我也是在一位老司朋友那里，看过一眼这阴刀符。所以想要细看看它的具体结构。所以这个我要留下。然后我就教那掌心雷的口诀、心法给你如何？”

    思翊兴奋点头。

    老人就把掌心雷的口诀读了一遍，还捏了手诀让他学。

    思翊迅速的学会手诀，然后他奇怪的问：“这掌心雷的口诀，怎么和五雷符的口诀是一样的？”

    老人笑了：“天下的符箓总根在辰州符。都是由他所散发出去的。

    不过，到底却是道家把它光大了的。所以这咒语有相同的地方就并不稀奇啊。

    我想你是青师出身，之后难免会和老司、道士都有接触。那时候你或者就能知道，我们这里的老司是有着苗、土家、汉之分的。而苗老司才是老司一门的正统，所以，老司一派的雷咒就真的和我们辰州符、道门的咒语是千差万别的了。”

    说完又讲了掌心雷符的符胆制作和运用的过程。

    制作这个真的极简单，它不用事前描画什么，是直接用黄表纸沾上朱砂墨，再叠起来就可完成的一个物件了。

    恰好老人这里就有原物。所以他让思翊来试一回。

    思翊按老人所讲的，当场就念咒、拿手诀、映照加持，然后就掷出了这掌心雷。

    思翊是不能看出什么来的。

    但是，当他把落地的符胆捡回并呈给老人时。老人就指着上面的几丝黑纹笑道：“你倒真是学术法的好料子。头回就能引动一丝的雷电气息了呢。

    不过，你既然能跳出青师一系而来学别家的技艺。那么为什么，你不能参照道门的规矩来修炼自己的内在呢。

    我认为你不应该继续保留那，只求符箓多多、本体强壮的说法。而应该要注意单体符箓的威力。”

    “自己的内在？单体符箓的威力？”思翊有些疑惑了。

    “你练习着内家的功法，这就是内在，就是‘精气内息’。道家的一切符箓，都是要在画符的时候集中精力，然后一面念咒、一面下笔的。据说那个过程，也是最好的修炼内息的方法。”

    “哦。竟是这样。”思翊恍然的点头：“实话和你老说，其实我练的这个五心收纳星辰，是小学练习武功的时候就会了的，之后学这青师的功夫时又有提及，却因为原来学过就不多想了。”

    “这就是岔开了的啊。这修炼很重要。它不仅关乎人的阳气盛衰，更关系着以后书写符箓的气势呢。当然，之后你若还用这红墨水、碳素，那就当我没有说过……。”老人认真的盯着思翊。

    “受教了，受教了。回去后我一定想办法弄到所要的材料。然后还按这方法来练习内息并画符箓。”

    老人把‘阴刀符’仔细的叠藏进对襟衣的口袋里。再才又伸手讨要余下的符箓。

    现在呈现的是回神符。老人一抬眼，思翊就知道他的意思。

    忙说：“这是回神符。是和红师在一块的时候用的。你老先前的那一席话，对于我来说，是能够换得我的这张符箓了。”

    老人点点头，还仔细的看了这符箓好久。

    之后就把它同先前的那几张，都推到了思翊的面前：“你是实诚，但也不能出卖自己的师门。要知道阴刀符你们是共通的，所以就是我那朋友那里也有。

    但是你们的回神符、起尸符、安尸符、定尸符，却旦各师承的都有不同了呢。

    这么说吧，就是大体上，这符箓是一样的，但每当有弟子能变化符箓，却又能成功赶脚的。那么，这位老师傅就会留下两个坛口的支系去……。”

    “我不知道有这说法。”思翊很老实的回答。

    “这也是青师一系的神秘所在。所以你要信我的。之后若是见到青师同行，见到这回神符、起尸符、安尸符、定尸符的样式同你的越是不同，就说明他和你隔得越远。可不要因为同是青师就产生莫名的好感。”

    思翊心里暗暗警惕，他又记起了坟头留在铜仁的缘故的话。所以他认真的点头，清晰且感激的回应：“我记下了。”

    老人摊开最后的三张，把起尸符、安尸符、定尸符都细细的看一遍：“他们下地要回来了。不过我家就只有这些地方呢。所以这些要不就收了，要不就毁去。这阴刀符么，我也保证会毁掉的，不会掉你的底。

    然后。我要说给你的，还是和新巧那事有关的技艺。

    我知道你是用了道门的阳诀阳咒加上推拿来解决的。但若是换成我，我就……。”

    随着老人的叙述，让思翊知道了‘阴鬼、阴物扑人’的，辰州符的多种解法。

    他也了解了在黄表纸之外，还有绿、白、黄、赤、黑的五色纸纸钱，也是可以用来祭祀、供奉这些阴灵、瓦解这些阴气的。

    具体么，简单的有一种。

    即凭借发病的起始时间，可参照《玉匣记》对不适情况的种类划分，去查找相对应的鬼、神来历。

    之后将五色纸做成纸钱样并分别覆盖在常用的纸钱上，然后再依据《玉匣记》的指示，往额定的方向、走好额定的步数，再在此处将这些纸钱焚化。

    最后是在各色纸钱的灰烬里各挑一些纸钱灰，或冲阴阳碗服下，或做成小包佩戴在身上。

    服用纸钱灰是一日一次，佩戴也需要一日一换的，用上新的小包。

    这样经过三天、五天不等时间，这病患也就好了。而作这烧焚纸钱的时辰，可以凭书中所记的为准，也可分为晨烧和昏烧……。

    而复杂的则分为几类：有同样的捏了纸钱对特定方位或病人持诵，而后再通过一定仪式送烧的；还有通过特定语言、特定的肢体动作来作铺垫，而后再持诵并进行送烧仪式的……。

    新奇的事例、新鲜的讲述让夏宁和思翊都很兴奋，就在两个都是囫囵吞枣的记得头昏脑涨的时候。门外的晒谷坪里传来了牵牛汉子的招呼声。

    好在桌上、地上的东西都清扫好了，所以两边都不尴尬。两个起身要走，老人却留了思翊一声：“医生略等等。”

    回头又说：“老大，医生们好意的提了礼盒来看我，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回礼的。你去把我床头的那条串子拿了来。”

    两个这里正推辞着的要走，这中年汉子却兴奋得什么似的。他一步就跨进了屋里然后跑出来：“医生，我家老爷子既然要送你，说明你是喜欢这个的。万请你带了去，也让我别再头痛。”

    思翊不能理解这话，却还是接下这个串子，然后再去谢了二爷爷，就辞出来。

    而身后呢，却是中年和他老父的对话：“你老人家终于清楚了一回，我这做儿子也安心了。我替你提着这礼盒，然后扶着你往床上去躺躺？

    哦，云片糕。我会交代星宇、花枝两姊妹，要他们别动你的云片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