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入学

    绿意深浅有致的纱窗之下，那翠竹的叶、节阴影，如一幅墨笔画一样的铺在那满是彩虹条纹花色的床铺之上。

    那薄被之下的小小身体，虽然还是夏宁的相貌，但脸庞却尖削了不少。

    最让思翊不能接受的，是她一头的黑发及如画的眉毛都已不见。代之的是头面之上皆被覆着白色的绒毛。不过脸颊上的稀疏些许罢了。

    “每月‘病’一次，你都会变成这样的样子？”思翊压着嗓子，却坐到了床前的凳子上。

    “是。是不是这样，你就不愿和我做朋友了？还要我的这个样子说给他们听，然后就好同他们一起玩去？”夏宁淡淡忧伤着的问。

    “他们厌恶我，是从我小的时候就有了的事。我哄他们又能有什么用？而你却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能出卖你。我只期望你以后再不会病，然后我们就可以天天的在一起玩了。

    哦。就要开学了，虽然我们都去文昌阁报名，但也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分在一个班上呢？”

    “你是担心到了学校里，同学们还不肯同你一起玩吗？

    我说你是不用担心的。因为明天我就好了呢。然后，我也和妈妈说好了，到时候会和你一起去学校报名的。我想我们应该能分到一个班……。”

    两个都说完了自己想说的，思翊也就回家了。

    这时易敏就上了楼，然后忧虑的看着丫头：“夏宁。你让这小家伙来看你，万一他把你的情况说了出去怎么办？未必……。”

    “嗯。我知道他是聪明的。也想得明白我的情况，甚至能猜到我的出身。

    所以还是我昨晚上所说的，即便是他作了不该做的，我们也只要抹去他的这抹记忆就是。损伤些头脑也怪不得我，也算是一种惩罚吧。

    然后，我再也不和他往来了就是。所以妈妈这几天看着些……。”

    易敏没有吱声，只是低头微微一叹，然后就下楼回堂屋去了。

    此后的几天风平浪静，街上并没有什么风言风语。而思翊还是一如既往的出现在夏宁的面前。

    唯一不同的，是他敢于主动伸手来拉夏宁，然后要她陪他出了桥头、往东正街去看那些大的店铺。

    一年级的报名要早上两天，但是思翊的妈妈还是挤不出时间来。

    所以他就被拜托给了易敏。这样，两个同时报上名，也还真的分在了一个班里。

    上学第一天的第一节课是分座位。眼下的小学还是用那木制的双人课桌。而按要求还得基本是一男一女混坐的格式。

    所以这理着精干齐耳短发、一身朴素的老师，就把混乱坐着的同学们，赶鸭子一样的都轰到了走廊上。

    在一通混乱的排队后，才由矮而到高的，要男女同学一一组对的牵了手，才允许他们进入教室，坐在指定的位置上。

    夏宁的个子，在班上的女孩子里是最高的。而思翊正好相反，在男孩中是偏矮呢。

    于是，这样一对对的去了几个，就出了岔子了。

    思翊的想法没有错。虽然他在男同学的队列里，他算是靠前的。但是随后出列的这些女同学，是没有一个肯来和他组桌的。

    而是牵了他身后同学就走。即便这位老师着急的下了几次的命令，但这些女孩子还是‘无视’ 了思翊的存在。

    “唉。见过丑得没有同学愿同桌的。你这还真是一个怪。也不知道我那明惠同学怎么了，竟生下你这么个让女孩子都嫉妒了面容的家伙……。”老师低声的喟叹了一句，再无奈的看着学生们还在一双双的进入教室。

    到了最后，是夏宁来拉了思翊的。老师摇摇头：“你们暂时坐最后一排吧。思翊在视线上可能受些影响，这就靠夏宁你帮助他了。”

    在学习上，是夏宁领着思翊，在生活上，还是夏宁领着思翊，所以两个就像姊妹一样的形影不离了。

    而夏宁每月一次的病假，都是思翊替她带了请假条去的学校。

    这一天也是思翊最难熬的一天。

    每回他都是要等同学们开始上课，然后再溜进空荡的女厕里去嘘嘘或大号。

    隔壁的那一间他从来没有进去过。而他不喜欢陌生的环境，所以他不愿意轻易的去触碰，他怕被人赶出来。

    或许是夏宁故意控制学习成绩，而思翊又被那只有夏宁作伴的气氛所约束，所以两个的成绩都不拔尖。这样浑浑噩噩的，他们就平淡的渡过了三个学年。

    因为思翊的父母都是爱学且爱钻研的主。所以他们双双考取，并获得了调往州医院的资格。

    于是，择时调职、搬迁户籍，就成了一家子提上日程议论的话题。

    不过，州里的要求可比县里严了许多。虽然夫妇俩都是独子可以生二胎。但那边的要求却只能是两个。思翊呢，就成了多出来的第三个孩子了。所以留下谁，也成了他们讨论的重点问题。

    夫妇俩的原意是要留下碧倩。就是思翊的姐姐呢。但这时的思翊哪里放得下夏宁这个好朋友？所以他争着、吵着的只要自己留下来。

    这让本是双胞胎的，平素就说得来哥哥和姐姐都是眼前一亮。

    碧倩是一回又一回背着父母抱着他说感谢的话。哪怕夏宁噘起了小嘴。

    倒是哥哥的表达方式简单粗暴，是数回少有的拍了思翊的肩，不过每一次都拍得思翊是一个趔趄。然后哥哥才拉住他呵呵的赔笑。

    要去吉首工作自然要买房子呢。那么这里的家产，就必须是要卖出去才好变现的。

    所以家里私下暂时预想的，是留下租出去的小房子、并连着厢房的后院。

    思翊经常在夏宁的家里蹭饭。所以有厢房可住，就认为是十全了。

    不过爹妈哪能放心他独住？于是，独居在城南的外婆就被接了过来。

    老人支持这夫妇俩往吉首去工作，便欣然的接受了照看思翊的任务。

    至于房产，老人要求把两栋房子的主权都归在思翊的名下，要带去的购房现款，则是出卖她在城南的，那栋更大些的老房子。

    一家子的感谢之情就不说了。反正思翊还不大懂得其中的厉害。

    不过，看见还和往日拜年时是一样，外婆还老拉着夏宁说话。他就全身心的都高兴了，因为这才是他最喜欢的两个人呢。

    随着思翊爸妈哥姐的搬走，夏宁过这边小后院呆着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她同一时兴起的思翊收集了许多的《武林》杂志。在他选定了一套简约的疯魔杖和寸劲短拳后，还特意的拿了五心吸纳星辰的、修炼内息的内家功夫让他看。

    思翊哪能不听她的呢？更何况这个简单的只是睡前冥想啊。所以也就照要求的修习了起来。

    不过，虽然思翊的体育课成绩和身高都提了上去。但他的容颜。还是让体育老师把他归入了女同学的行列里，然后还是一样的科目要求。这情形一直延续到他们毕业的时候。

    因为一贯的情况。是夏宁看什么，思翊就学什么。夏宁病了，他就六神无主。所以他们同时考入二中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当然，他们分在一个班、还又是同排，这就有些宿命的意味了。

    不过，这时的思翊不再要夏宁掩护他去厕所了。也让他见识到了男厕的肮脏和凌乱。

    无奈他没有办法回避啊，只能以少喝水来达到少去的次数。

    经过一个暑假的苦练，这小子黑了不少。当然，更让同学们认可他的，是他那男孩的声线和样貌已然开始展露。尤其是一回学校的晚会，思翊表演了一套疯魔杖。他就成了女同学要故意碰撞的目标。

    思翊和夏宁还是有相近的面容样貌，这让夏宁也多了许多莫名的琐事。

    她会在下课、放学、甚至是从厕所出来后，都要带上一张、二张的小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