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告一段落
温故洗漱完之后躺在床上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因为司禾的严格要求,她已经不再熬夜,刚躺下去就陷入了沉睡。
屋内照例亮着小夜灯,即将到来的这个夏天必定炎热,这个时间穿过窗帘缝隙进来的风竟然还是暖的。
“小故,好久不见啊—妈妈好想你————”
一道女声在黑暗中喃喃自语,光着脚靠近躺在床上熟睡的温故,一张小脸已经相较于生病期间恢复了很多。
那人用自己的额头紧贴着温故的手,深度睡眠中的温故皱了皱眉,转而睁开了眼,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正半蹲在床边拉着她的手,声音悠长而虚无。
温故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那人的手指冰冷贴着温故的手臂,她顿时明白不是梦。
在小夜灯的昏黄下,温故半眯着眼,逐渐看清了她的面貌,赵思荣。
在月光及微风的吹拂下,半卷的长发轻轻随风飘动,赵思荣的脸变得有些可怖,温故几乎是反射性的往后退。
“你躲什么妈妈这么爱你,你还躲妈妈可让妈妈太伤心了——”赵思荣笑了笑,声音尖细阴森,她勾起唇角好似强颜欢笑,随后加快脚步逼近已经躲下床的温故。
温故一步步后退,卧室阳台的玻璃门没有关,她不知不觉已经退无可退,身后已经是万丈深渊,背脊紧贴着阳台的墙壁,赵思荣越来越走近,伸出略带年岁的双手,抚上温故的脸颊,温故的额头已经因为害怕布满了冷汗。
这个人已经一年多没有出现,她生病,她住院,她自杀都没有出现。
温故因为一次次累加的阴影太深,整个人精神恍惚,目光躲闪着不敢和赵思荣的双眸对视,却被赵思荣轻锁着眉,用双手固定住她的下巴,让她动弹不得,逼迫她睁大眼睛和自己对视。
“放开我”
“小故,妈妈真的好爱你,再叫一声妈妈吧,跟妈妈一起走吧——”
最后的话拖的缓慢延长,温故反应过来拼命挣扎,赵思荣的双手已经由下巴转移至温故的喉咙去,被紧紧掐着喘不过气,赵思荣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起温故的身体往后推,下面可是一百多米的高楼,三十六层,温故掉下去必死无疑,赵思荣双目通红,弑杀的血性已经完全控制了她的大脑。
玄关传来电子门锁的滴滴声,被锁住喉咙的温故拼命挣扎,可是半夜被迫惊醒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挣扎了半天都是徒劳。
门那边刚刚打开,司禾总觉得今夜家里有些不对劲,过于寂静,放轻步伐一步一步靠近卧室,就在卧室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阳台的一幕让他心惊胆战。
温故被一个不明女人掐着脖子,双脚腾空不断的挣扎着。
司禾瞳孔震颤着,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温故,眼看着要窒息的人被他拦腰夺下,紧接着扭头就是一拳接着一拳将锁着温故喉咙的人打倒在地。
“噗———”
在阳台的月光之下,那人吐了一口鲜血在瓷砖地上,跌落在地时抬起头看向了他,司禾瞳孔震颤着惊讶万分,面前的人鲜血已经染了全身,这张脸不是被他封锁在国外不得入境吗?怎么会在这里?
司禾半蹲着伸手搂紧温故的脑袋,被救下来之后她整个人瘫软,分明是受到了惊吓,眼泪直流却没能有哭声,整个人都在崩溃边缘,看见温故这副模样的司禾心痛如刀绞,猩红着双眼。
刚进门的那一幕简直令他窒息,此刻把人救下来之后沉重的喘息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的分明。
司禾冷白的面孔加上血红的嘴唇,瞳孔漆黑,瞪视着另一边毫无波澜仍直勾勾盯着温故的赵思荣。
“呜呜呜”
长达一分钟之后,温故才呜咽出了声音,声音微弱,她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像是要把自己的头发硬生生扯下来,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断的颤抖着。
司禾松开哭出声的温故,无法再冷静,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自己,他亲眼见过那一份白纸黑字的亲子鉴定,这个女人是温故的身生母亲。
如果目光能杀人,赵思荣早就被司禾拆吞入腹,死无葬身之地。
司禾从外套的贴身口袋里掏出手枪,他从退伍之后就没再接触过这类冷兵器,温书临去香港之前把这把随他多年的手枪给了司禾。
司禾半蹲在赵思荣身边,“我早就说过,你不要再出现,我不知道你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躲过了司家的监视,既然你不听还敢动她,那你就———下地狱吧————”说着司禾修长的手指将手枪上膛,手臂抬起笔直的对准赵思荣太阳穴。
“哈哈哈哈———”伴随着风声,赵思荣突然笑了起来,“我一辈子晃晃荡荡,结果却被自己的女儿防着,温故,我给你选的买家对你还真是不错啊?凭什么!!就凭你那一张像极了他的狐狸精的脸吗?!!”
司禾挑了挑眉,不去听赵思荣的话,手指只要稍稍用力,面前这个所谓的岳母就能顺利的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就在司禾即将开抢,他的身后贴上来一副柔软的身躯,声音颤抖沙哑:“司……禾……报警吧……留她……一条命……算我……欠她的……送她去……去坐牢……”
话音一落,身后的人垂直往后倒去,司禾眼疾手快接住失去意识的温故,确认过温故心跳呼吸正常,手枪装了消音器,他把枪口对准了另一个位置,一声低沉的闷响之后,赵死荣倒在了地上因为腹部的剧痛不断的颤抖抽搐着。
司禾将怀里失去意识的温故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低头掏出手机,按下了他多年来没有碰触过的人脉,京城公安总局。
“郑局长,麻烦你们来抓个人,明早我会递交这个人的所有犯罪记录,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罪名?杀人未遂。”
警车悄无声息的开进了星月湾,给流了一身血终于失去意识赵思荣戴上了手铐。
司禾打电话让岑逸过来检查了之后知道没什么大碍才松了一口气,温故全程紧攥着司禾的衣角,就像是去年她做噩梦时也喜欢攥着他的衣服一样。
天没亮的时候,温故就醒了过来,起来的时候她仍在司禾温热的怀里,她的视线下意识看了一眼卧室阳台,地上一片洁净,昨晚的事情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醒了?饿不饿?我给你做早饭去?”
司禾眼睛没睁开的时候就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温故的鼻子就像是狗鼻子,就算房间里过于浓郁的香水味盖住了大部分,她还是精准的捕捉到了一丝丝隐隐的血腥气。
“不用做,昨天有个蛋糕想留给你吃的,可是你回来的太晚了,当早饭吧。”
温故翻了个身,正对着躺在她身侧的司禾。
温故的目光一寸寸打量着司禾,高挺的鼻梁,内双,薄唇,皮肤是不亚于她的冷白,因为闭着眼睛看着没有了攻击性,和几个小时之前的疯狂完全是两个样子。
司禾闭着眼也感觉到了温故的视线,一把将温故拉的更近一些,把她的头颅按进自己的人怀里,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他打人,但昨天晚上他动手的对象是她的亲生母亲,司禾其实有些忐忑,但是不后悔,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司禾,我知道你醒了。”
司禾听到温故的话之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因为昨晚的担惊受怕直到现在他的一双眼睛还泛着红。
“你是想问她吗?”
“嗯。”
“法务的人说这种情况最多可判六年到十一年,如果你不想她那么早出来,我也可以找到更多的违法证据,还有”司禾停顿了一下,半年前就知道的一个消息他犹豫了半天。
“还有什么?”温故的目光坚定,她想知道所有事情。
“她去年被我封在国外不能回国,贺周查出来她从缅甸一个富商那里乘船偷渡进来的,公安局一个小时以前检测出她身体里的du品含量超标,那种药物有致幻性,今天录口供,后面就要送进戒毒所戒毒,戒毒加其他罪责,在里面的日子不会少于十年。”
温故听着司禾的阐述,猜到了有的事情他早就已经查出来了,只是一直没动手,昨晚的事情成了一个契机。
十年,这个数字也是惊人的巧合,近十年前,赵思荣把温书送进监狱十年,现在她被司禾送进监狱十年,真的是应了那句风水轮流转。
冰箱里的蛋糕最后是被司禾一个人吃完的,温故看着上面仍然鲜红的草莓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昨晚满地的鲜血,只觉着反胃。
日子浑浑噩噩的到了温故的生日当天,她二十岁了。
前几天发在微博上的照片在热搜上挂了好些天,不少人喊着要看温故的近照,可温故这几天的状态并不好,连学校的课都没去上,司禾又把公司的工作搬进了星月湾,因为她情绪不佳,窦翳也来看过,只留下一句多陪陪她多说话就好了。
中午饭结束之后,司禾刚忙完工作,收起了电脑,他看着坐在阳光下目不转睛盯着反光的电视荧幕发呆的温故。
“温故,手给我。”
温故发愣的同时也很听话,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直到一个冰凉的圆环被司禾套入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时才垂头去看。
一枚璀璨夺目的钻戒已经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今天你二十了,明天我们去领证吧,结束之后我们去看看她。”
司禾没有指明这个她是谁,但他看得出来这些天始终锁着眉的温故有心事,她或许有很多疑问想当着她的面好好的问一问。
“司禾,如果我抑郁症复发了怎么办,好多人说这个病不容易好。”
温故盯着手上的戒指,眼眶瞬间发热,泪水在里面打转。
“有我在,你会好的,我们结婚吧?”
明明戒指已经戴上了,也说了明天去领证,司禾还是问了一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