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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愧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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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他们在建材上偷工减料了。啧,幸好我们公司从来不承包这类桥梁工程,不然可就倒霉了,毕竟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苏世远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恢复如常。

    她这一番话也叫苏世远心里有底,这件事恐怕她知道的不少。

    苏慕见他脸上半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尽管早有预料,心中仍是止不住往下沉。

    她忽然回忆起一些旧事。

    她外祖父一辈子教书育人,桃李门生遍布全国政法系统,最是嫉恶如仇。

    昔年外祖父对母亲寄予厚望,便很是看不上这位女婿。

    苏世远是寒门学子的典型,出身清贫,父母早逝,在福利院长大后凭借自己的努力考入江大,算得上是鲤鱼跃龙门,前途不可估量。

    可沈家祖上是海城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绵延至今,虽有落魄之势,却也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传世之家大都讲究门当户对,瞧不上一介清寒学子倒也正常,旁人大多这么以为。

    然而苏慕却不这么觉得,她幼时便在外祖父母身边长大,算是少数知晓真相的人。且她外祖父为人刚正不阿,断不是那踩低捧高之人,他纯粹是看不上苏世远的品行罢了。

    幼时的她曾无意间听到过外祖父对她父亲的评价,当时沈德年的原话是,此人急功近利,心术不正,难成大器。

    现下看来,又何尝不是一语成谶?

    尽管苏慕一直知道自己这位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此刻也不由感到心凉。

    原来他早就知道江珠大桥有问题,甚至十五年前的那场事故,里面有多少人为因素,他一清二楚

    从前无数次,她为她的母亲感到不忿,然而从未有这么一刻,她真真切切地认为,这个人不值得。

    她甚至愿用‘辜负’这样的字眼,因为他不配。

    一个为了一己私欲置数人安危于不顾的男人,怎能同光明磊落的沈家人相提并论。

    外祖父那些字字珠玑的评价,无异于甩在她母亲脸上的几记响亮耳光。直到那些隐藏于心的羞愧,独自舔舐伤口的疼痛与煎熬,日渐加重,一点一点摧毁了她。

    苏世远静静打量眼前的人,似乎已经不能够从她身上找到从前熟悉的模样了,在不知不觉的时光里,她出落得同她母亲一样美丽优雅,明艳的脸上甚至能一点点窥见眉宇间相似的坚韧。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到欣慰,她如她母亲期盼的那样,长成了一个极好的人,甚至比他们预想的要好太多。

    可太过聪明了,有时却不是一件好事,恍惚间,难以自抑的微妙心绪翻腾而起。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她问,“所以母亲都知道,对吗?”

    她知道阮康的死,是意外,更是人为,她知道与丈夫交好的那些人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可她也有不确定的地方

    “他们做的事,你有没有参与?”

    话已至此,苏世远也隐隐约约明白,若是不能给她一个答案,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然而话到嘴边,他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就不能听你母亲的话呢?既然她把你送走你就好好的待在国外不好吗?”

    谈论过去的事,好像没多大意义,可他们父女俩这些年针锋相对,每回碰面没有火星撞地球都算好的,谈谈心里话这些都是不敢奢望的。

    苏世远不得不承认,他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这么多年,他确实是愧对她的。

    “然后呢?然后一辈子都不回来是吗?”

    苏慕抬起眼,眸中微光闪烁,映出照片里那张比记忆里年轻许多的脸,“还是说你希望我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那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当年毅然决然回国,是她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决定,那时候她才明白,很多事是等不到以后的。那些埋葬在记忆里的人,从她不曾察觉的时候开始,见一面,便少一面。

    苏世远一时无言,他同样想起,当年阿妤缠绵病榻时,是如何费尽心思瞒着周围所有人的。若不是他安排下去盯着清河别墅的人拍到她频繁出入医院,或许就连他都要被蒙在鼓里。

    而且自从他们夫妻二人分居以后,女儿几乎单方面切断了同他的所有联系。如果那佣人没有多管闲事,等这丫头从大洋彼岸回来,或许真的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片刻的沉默过后,苏世远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问什么都可以?”苏慕挑了挑眉,并不觉得自己得寸进尺。然而对上对方无波无澜的神色,了然地笑笑。

    “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就刚刚的那个问题。他们做的那些事,你有没有参与过吗?”

    “没有。”他毫不犹豫否认。

    对上她怀疑的目光,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如果我做了,你母亲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他在商场上爬摸打滚这么多年,不敢说一清二白,可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他不敢粘手,顶多冷眼旁观,或是谋些小利罢了。

    沈妤眼里容不得沙子,她还在时,他一贯行事谨慎。出于私心,苏世远希望自己在她眼中是完美的,可没想到会出现疏漏,更没想到她连一点瑕疵都忍受不了。

    苏慕轻轻松了口气,至少这人还有些底线在。转念又觉得没意思,她母亲那样的人,即便是小错,也是半点都容忍不得的。

    况且他的可恨之处并不单单只有这一点。

    但无论如何,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但愿你真的没让她失望。”她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随即收回视线,起身离开。

    “等等——你打算怎么做?”苏世远叫住她。

    按往常,苏世远是不会问这些话的,可这一回不知怎的,他发觉自己琢磨不透这个女儿的想法。

    怎么做?

    苏慕想了想,眨了眨眼睛,像是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好整以暇地回头,反问:“我还能怎么做?”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下一秒面上便挂上了带着几分轻蔑的笑,“当然是把真相公之于众!”

    苏世远愣了一下,闭上眼,时间仿佛回到那一天下午。

    他同沈妤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时她已经病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却还是那样平静,那样温和,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那些争吵,好像回到很多年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那是时隔很久以后他们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谈话。

    苏世远原以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现在才发现,其实她那天说的每一句话都历历在目,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阿远,我永远希望你不会后悔。”

    他后悔了吗?或许吧。

    苏世远低低叹了口气,劝她,“这些得罪人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做,如果你母亲还在的话,她肯定也是这样想的。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斗不过他们的。”

    不然老话怎么说民不与官斗,不是没有道理的。

    王政淮好歹在江城这么多年,手里的势力人脉,不是轻易能够撼动的。况且在权力场中,那么多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背后的势力势必会想方设法保住他。

    苏世远认识王政淮十几年,很清楚他的手段,正是因为清楚,在当年沈妤执意要把苏慕送出国的时候,他才会默许了她的做法。

    “而且,你母亲也不会想你走她的老路的。”

    沈妤曾经以一己之力对抗大山,可直到她被埋入黄土,山还是山。他不想她重蹈覆辙。

    然而苏慕只是笑笑,并没有答应,“我心里有数,就不劳您费心了。”

    ——

    进入十二月,天气冷了许多,没两三天,江城迎来了迟来的初雪。

    雪花像鹅毛一样一片片落下,一个晚上,就给整座城市裹了一层银装。

    秦钦的生日在12月5日。

    他工作忙,秦夫人前几年当上了副院长,母子两人忙得一年到头见不上几面,生日凑不到一块儿是常事。

    秦钦早就习惯了。

    老爷子倒是记得亲孙子的生日,一大早打电话来喊他回老宅吃饭,可秦夫人今晚值班,他今天也有好几个重要会议要开,实在脱不开身,这顿饭索性不了了之。

    会议开到九点多才结束,回到松湖公馆,指针正好指向十点。

    王婶把晚饭端上来,候在一旁,瞧着他这段时间清瘦了许多的模样,颇为心疼。

    “少爷,您怎么又不按时吃饭了,工作再重要也没有身体重要。况且今儿个还是您的生日呢,老爷子和夫人知道了不得心疼坏了!”

    秦钦喝了口热汤,整个胃里都变得暖呼呼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他低低应了声,却不知不觉地走神。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好像也没有回老宅。他加班回到家时临近十二点,生日也快要过去了,但他记得自己吃了一碗面。

    很家常的味道,却很对他的胃口。他的胃不太好,这种味道清淡的食物对他的胃十分友好。

    自从搬到松湖公馆,每年生日这天的餐桌上都会出现一碗面,不过他记得秦家没有吃长寿面的习俗,

    想到这里,他便随口问了一句。

    “长寿面?”王婶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随即了然道:“那碗面是少夫人做的。”

    她这大半辈子都在秦家做工,秦家没有这习惯,她自然也不会擅作主张。

    被他一提醒,王婶也想起那碗卧着荷包蛋,撒着葱花,香气四溢的热汤面来。少夫人真是极好一个人,从来不摆架子,对他们这些下人和善得很。

    哪曾想这两位说分开就分开,如今这公馆里不过是少了一个人,却陡然少了许多人气,空空落落的。

    王婶无声叹了口气,“听少夫人说,从前她过生日,她母亲也会给她做长寿面,好像是海城的习俗。”王婶没见过那位苏夫人,但她觉得,能教养出少夫人那样好的孩子,那位苏夫人定也是极好的人。

    秦钦一下子怔住,他完全没想到,那碗面竟是她亲手做的。

    其实想来也只有这么一个可能,从前在老宅时没有的习惯,怎么会一搬出来就发生变化了呢?唯一的变数只有她一个罢了。

    大约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只有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从前人在身边,唾手可得时不甚在意,如今求而不得,方觉念念不忘。

    一点一滴的好都值得反复咀嚼,百般回味。

    他忽然又想起来那天晚上她的话,这些念想,真的只是因为不习惯她离开他身边吗?

    秦钦没想出来答案,和王婶说了一声,就起身往门外走。

    王婶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的背影,又看看外头还飘着鹅毛大雪的天,到底什么话也没说。

    这位小少爷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反正她是劝不动的,倒不如祈祷他早些把少夫人追回来。

    苏慕这段时间也不清闲,不但要兼顾苏氏和sg集团的工作,还得腾出时间来调查王政淮。

    进入十二月,苏慕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农历年之前国内的事情应该没办法处理完。

    初雪一下,天气越来越冷,顾西早早约了她晚上到她家吃火锅。

    那两兄妹不爱住在酒店,又是不缺钱的主,索性在她那个小区另外租了套公寓。

    离着不远,也就两三栋楼的距离,吃过火锅,又喝了点小酒,苏慕裹着大衣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她挺喜欢下雪的,在国外的时候,每年年末有了假期,她大半时间都花在滑雪场里。

    但去滑雪场的感觉和下雪天还是不一样的,看着雪花一层层铺满大地,心里有种难得的安宁。

    这种时候便很适合待在暖烘烘的房子里,坐在壁炉边看书,手边放一杯热茶,那简直是人间一大美事。

    她想起前些年买的一栋别墅还没装修,到时候可以把壁炉安排上。

    苏慕心里想着暖融融的壁炉,越发觉得外面冷得厉害,步子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苏慕快步走到公寓前,余光似有所感地往路边一瞥,一眼便瞧见那辆熟悉的车子。

    见到来人,苏慕有些错愕。

    她顿住脚步,片刻的功夫,秦钦已经走到了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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